冯老师,我在冯光义的家附近那条巷子等你,我有话和你说。
放心,没有警察。
说罢,他自己打了个的过去。
路上他播了两回魏秋岁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的关机状态。余非怎么想这个点,魏秋岁火车到了爬也该爬回家了,失联的状态总是让他不安心。
路上思考着已经开到了冯光义他们那片老旧的居民区。出租司机打着方向盘,绕着这边上走,余非趴到前方:师傅,这居民区能弯进去吗?看起来很大。
他故意说的。
城区的出租车司机通常是这个城市最直观了解的人,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这弯不进去。司机说,这片居民区里面太深了,什么人都住。别说车了,送个快递都要迷路,所以快递都扔门口驿站自己取。
司机转眼看看他:我一个亲戚在这里面住得十年,都没摸清里面什么路数呢。所以人家常传,里面没人管也不敢动,都不知道藏着什么脏东西。
这样啊。余非慢慢滑到椅背上。
难怪冯恺一溜烟逃得没影。
到了。司机师傅说,就这吧,开不进去。
嗯,谢谢师傅。余非那手机给了钱,打开车门下去。
那天听陈晖彬说,魏秋岁被临时调走之后,几个在附近盯梢的也撤走了。
余非走进了和冯恺说的小巷子,那巷子里道小,堆着乱七八糟的废品杂物,他就坐在巷中间的一堆杂物上,两条长腿垂着,低头点烟。
等他喷出一口烟抬眼的时候,冯恺已经从巷子那一头走了过来。
余非双指夹着烟和他挥挥手,看着他慢慢走近,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不去上课,主任都在找你。
我现在怎么去,警察都在找我。冯恺仰着头看他,他还穿着袭击他逃跑时候的那件衣服,下巴上都是新冒出的胡渣,双眼的眼袋很深,显得有些狼狈沧桑。几天不见还真是老了几岁的感觉。
你去自首吧,老冯。余非看着他说。
我去自首?冯恺堆着一脸假笑,声音却冰冷,要自首的难道不该是你吗?害死他们三个的是你!你以为你勾搭警方就能隐瞒罪行?警方制裁不了你,我就让你试试这痛的滋味。
我???余非瞪着眼指自己,凶手?
当然是你!!冯恺大怒,越说越激动,1月14号当日,你和刘友霖一起回的家,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
余非也怒了:我他妈最后一个见到他我就是凶手啊!
你他妈不光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你前几天还去化学实验室过吧,我看见你了!
冯恺伸手指着双目圆睁的余非,余非手颤了颤,把烟头往地上狠狠一丢,指着自己:我他妈根本没去过!
谁他妈信啊!冯恺几乎是在吼叫,我后来发现实验室少了一瓶浓硫酸,串联前后事情,意识到你很可能想陷害我不,你就是想陷害我!!
哈??
两人人吵完这轮,胸口都起伏不定地看着对方,虽然压着嗓子吼不至于十里八村都听见,但实际在有回音的巷子里动静也够大了。余非真是又惊又气,把这些日子里所有的的郁结都吼在了这些他妈中。
看起来冯恺也是。
我觉得我们有误会。余非伸出一根手指闭着眼戳自己脑门儿,似乎想在脑内腾出一点空隙来,他摸索着从兜里又掏出烟盒,睁开眼抽了一根,给下面的冯恺丢去。
冯恺稳稳地接住,眼睛盯着他。
首先我没有去过化学实验室。余非说,再说了,如果你怀疑我,为什么之前不和警方提供这个证据?
那我在化学实验室门口是见到鬼了?因为我开始没怀疑过你,我也不相信刘友霖会干这样的事情。冯恺说,我和他们仨一起在一个初中,那时候他们仨和我住的地方挺近,能一起上一个高中也是缘分。我没有孩子,他们就像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一样忽然有一天告诉我他们死了。
冯恺看着余非:你和刘友霖关系好,应该能体会我的感受吧。
余非低头抽了口烟:那之后你又是怎么想起来怀疑我的?
警方向社会公布案情结果之前,有一位警察说你指控我为这起案件的嫌疑人。冯恺说,当时我非常莫名其妙和慌张,并且想起来了那天看见你进实验室的情景,觉得你怕是要先发制人,栽赃到我头上了。后来案情结果出来之后我惊呆了,不光案情结果很扯淡,你居然还毫发无损。
你就这么觉得我是凶手?余非指着自己,所以你就捅我?想捅死我算数是吗?还天天跟踪我?
冯恺看着他点点头。
余非一脸不可置信,愤怒地戳了两下自己的脑袋:你能不能用脑子分析一下,这个莫名其妙的警察才不该是这个事件里最不科学的存在吗?你是个人民教师,你知道故意伤人要判几年吗?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冯恺说,我只是没想到你和警察还有联系,之后不光跟踪不了你,那天抓我的速度居然还挺快。
余非想起来了那摄像头的事儿,神色严肃地看着他:你的办法?是你背后那个人吧。
冯恺没有回答他的话,把烟往地上一丢,用脚踩灭。
是他吧。余非说,是冯光义吧,你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
冯恺依然没有回答,只是向着巷子那边张望了一下。
不说我自己瞎猜了。余非说,之前你能从这里顺利逃出警方的控制,并且避过城市每一处的摄像头都是他在帮助你吧,他应该是个电脑高手,或者说天才黑客?不是表面上那个癌症病人的样子吧。
癌症是真的,他快死了也是真的。冯恺说,我是他亲舅舅。确实,那天是他在楼上发现了警察,之后帮助我逃跑,躲避摄像头和修正摄像头画面都是他一个人的功劳。
猜着是一回事,听见冯恺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了。余非有那么几秒的愣神,低低发了个靠字。
不知道该说警察厉害还是你厉害,居然还能查到他黑客这一层面。冯恺说。
不是他自己作死要黑警察的通讯系统发点绑架图片,估计查不到这一层。余非从大堆的废品堆上跳下来拍拍裤子上的灰。
冯恺拧了一下眉:什么黑警察的系统?他去黑警察系统做什么?
求救。
魏秋岁的这两个字忽然电光石火间又闪现在了余非的脑海中。
他脑子一嗡,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于是对着冯恺道:是啊,帮你引开警方才是他应该做的,现在他一定要吸引警方的注意又是为什么,你口口声声说他在帮你,现在看来他才明明像想陷害你的那个。
冯恺边摇头边道:可他没必要啊。
余非抬眼看着冯光义家的方向:他家有个密室,你知道吗?
知道,但我没进去过,他平时也不会让人进。冯恺说。
既然话都摊开说了,我们就去看看是什么。余非拍了一把冯恺的肩膀用力捏了捏,你不也想知道究竟是谁真正杀死他们的吗?现在除了配合我没别的办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