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检亲自调了人马包抄到废弃矿洞前面,但是沿路都没有找到可疑的厂房工地,而且连接山下到废弃矿洞入口的山路原先就塌了一大半,汽车进不去。所以,矿洞里那些封装着制毒类化学品的大桶是怎么运上去的,就很值得探究了。眼下姜晓堂和你爹带着赵虎进了矿洞,却行踪不明,如果他们能早一步被警方找到最好,但是万一
万一,你怕他们闯到工厂里面去?
对。林逆涛低声应和,接着说:
从我联系上你阿爹到他失去行踪的时间上看,再看看余知检下达命令的时间和丽州警方部署展开行动的时间,照样有好几处脱节的地方。到了这个份上,依旧有人在拖他的后腿,在拼死一搏。
如果工厂制毒数量和出货量真的像徐兴荣交代的那样,又必须在这个废弃矿洞附近,排除掉进山沿路,综合条件上最符合的只可能是这几个地方。张程勉和陈振辉反应再迅速,也没办法把手伸到丽州去,余知检本来的目标就不在末端,而且关键时刻我怕他心狠手辣起来犯混蛋
所以我谁的信不过,更不能坐以待毙,我没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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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到评论了呵呵被公开处刑了(手动笑哭).
第126章博弈
上午9时,源鹤市,雨后无风。
城郊人工湖隐富住宅区,靠里侧山脚下略高的位置,有一幢私密性和园林景观无可挑剔的独栋别墅,一楼偌大的荧白浅灰基调开放式厨房内,天然气灶上正滚煮着一锅白粥,四周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米香四溢。
有人正坐在餐厨隔断吧台边的高脚凳上,地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军绿色破旧登山包,穿着随意又邋遢,与周围格格不入。
只见他用手肘把柔软的金边暗纹黑绒芯餐台布杵得皱巴巴的,流里流气的东张西望。先沿贴着水墨色瓷砖的屋角打量了一圈,不见半点尘污油渍,再逐一扫过墙上的装饰画,都是些色彩饱和度强烈的几何线条,既看不懂价值也看不出价格。
嘲讽的冷哼两声,尬坐无聊的他干脆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个份量十足的反季青芒,懒得冲洗直接用彝刀削成条,再扯开一袋蘸水辣铺到餐台布上,扫开果皮,污黑的爪子捏着果条滚上两圈辣椒面,再喂进嘴里。
厨房里也站着一个人,40出头中等身材,肚子微微发福,五官普通不出挑,但拼凑到一块儿却很经老,穿着做工考究的白衬衫、浅灰西裤和有品牌印花的长绒拖鞋,浑身上下连个多余的皱褶都没有,看着既精致又精明干练。
他就立在厨房边,看着眼前粗鲁又年轻的客人进屋后也不换鞋,一路踩出一串泥印,还弄脏自己的餐台和地板。
但他不怒不恼还眉目含笑,只将两边袖口卷得一样宽推到手肘下面,从橱柜里端出小区高档食肆送来的精致点心和餐盘,放到吧台上,再端起那锅白粥,老妈子一样亲切絮叨:
空腹吃得太酸太辣都会刺激胃肠粘膜,让胃壁高度充血加快蠕动,引起胃疼、腹痛、腹泻,容易诱发胃肠疾病,
再用瓷勺舀出来一碗放到辣椒面旁边,补一句
还容易让=肛=门=有灼痛感,引发痔疮出血。
和中年人一比,坐着那个明明小了十多岁却风尘仆仆满脸倦怠的可就粗糙太多了。但他满管不着,照样把生芒果条裹得鲜红不见青才喂进嘴里,吃相豪迈,又瞥了瞥那碗连勺糖都不给放的寡淡白粥,以及那些花样精巧一口没的点心,肉味都闻不见。
嫌弃的撇撇嘴,抬手就把整袋辣椒面倒进粥碗,用勺子搅匀再往前推。
老子不用=屁=眼=伺候人,也不想死皮赖脸活得长久,不养胃,更不用养生。
煮粥的中年人笑了笑,突然来了兴致,伸手接过满是红渣滓辣椒片的白粥,拿起瓷勺沿粥面舀出一点轻轻吹凉,只抿了一口,立即不适应的蹙眉,和蔼的笑着说
岩河,这个我喝不惯。
阿扎云河大咧咧的笑起来,面目既生动又真挚不见半点阴郁,小孩子没拿到糖一样嗔怪抱怨
求你帮帮忙把那土狗的HIV血清检测结果改成阳性,这么点顺手的事情你都不乐意,太不仗义了啊。
中年人照样抿嘴笑着,重新给自己盛了一碗干净白粥,
损人不利己是一种复杂的社会行为,从心理和行为两个层次上讲,都具有一定极端、偏执的特征,诱因多种多样,大多是环境因素构造出的意识和认知渐渐偏离普罗大众的趋同感,让情绪主导的行为超出合理阈值的范畴,以满足病态的精神需求,但我了解你,你很会嫉妒,但不会屈从于情绪。
哈哈哈脆生生的青芒果肉在嘴里嚼得嘎嘣直响,阿扎云河笑的唾沫星子四处飞,
上一个这么吧啦吧啦一大堆的,就死在我的副驾驶车座上,你就那么肯定我不会屈从于情绪?
说到这,年轻人顿了顿,边咀嚼边用大拇指一抹嘴角,再双手环抱胸口抵着吧台边沿往前一伸,眯缝起眼睛低头往上挑,专注的盯着中年人
好歹也是你的老师,我有他遗照,你要不要看?
中年人抿了抿嘴,半框眼镜敛住所有情绪,只继续有条不紊的喝白粥。
正僵持着,放在料理台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中年人拿起来看了看,又放回台面,按下免提,还没等这边应答手机那头便开始焦急又压抑的斥责。
你不是说他们肯定查不下去吗?只要想办法再把剑潭厂牵扯进来,就会有人跳出来不让他们接着查?那些人呢?你背后那些人呢?
中年人没说话,只一手撑着吧台一手把粥碗抬到嘴边,皱眉吹凉小口小口的抿,镜片被热气雾出一层致密的晕白色,什么都看不见。
姜明远不是还在关禁闭么,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关着他有用么?关着他有什么用?从临潭到源州正撸着袖子想帮他沉冤昭雪的都他妈得叫号排队了,换了谁不能继续查?
哦?听见这个,中年人笑起来打趣道,那你排第几啊?
你他妈少给我说风凉话!手机那头的人怒吼起来,声音又气又急,魏源在哪?我就问你魏源在哪儿?你要再不把他交出来,咱们几个都他妈得玩儿完!
仿佛对面的人说了什么隐晦的笑话,中年人嘴角翘起来,眉目皱出深沟,竟有些憋不住的小声惊疑,
你还真把照片又给他们塞回去了?我不过是随口指了一条道,你都不多考虑考虑就往上走?事隔这么多年还能被你这么信任,鄙人真是受宠若惊啊。
电话那头忽然没声响了,但也没挂断,手机仿佛变成一只呲呲冒气儿的高压锅,下一秒就会炸开。
杵着吧台边嚼芒果条边瞅着手机,年轻人仿佛已经看见有人被喂了苍蝇一样正有火没地儿撒倒吸凉气,只能憋出满脑门的青筋,忍不住也开始捶桌子忍笑。
果然没过一会儿,再次响起的音调已经沉了许多,也慢了许多
按你原先的设想,他们已经查到当年剑潭厂征地时没有拿到足额补偿款的村民身上,但很快他们就会发现,那是一条死胡同,如果你再不把魏源交出来给他们一个结果,重新质证搞倒查那是早晚的事情,到时候,咱俩就都没命了。
手机这边的中年人漫不经心也不吭声,先盯着边啃酸辣芒果条边笑得浑身都在抖的阿扎云河看了一会儿,再蹙了蹙眉头,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