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2 / 2)

盲雀 寒潭鸦 2554 字 2023-09-06

有面色不善的在押人员路过林逆涛的身旁,故意往他跟前凑,背对着屋角的摄像头去踩他已经缩靠在身前的腿,一脚不过瘾还来第二脚脚。

干吗呐?找事是吧?

闻声一惊,背地里下黑手那人立即缩回脚,回身讨饶的笑起来,

怎么可能啊超哥,这小子昨晚鬼喊鬼叫的弄得大家睡觉都不安生,这不没休息好血压低,看不清路么。

被喊做超哥那人,与监室内的在押人员一样,寸头、灰布号服、黄马甲,只是袖子上多了个写着值班长的袖套。只见他满脸嫌恶的冲作恶那人扬了扬下巴让他快滚!又走到林逆涛身前,蹲下,扯掉他的耳机抽走他的书,再撩开他的裤脚看了看,果然,已经淤青了一大片。

要不是管教交待过,连我都得收拾你,你要有病就赶紧跟管教报告,开点药吃吃,就你这大半夜神经病一样鬼哭狼嚎,不管是继续被拘着还是将来投了大监,都少不了一天几顿揍。

林逆涛没回话,半晌后才轻声说了句:谢谢。

超哥愣了愣,又扬了扬手里的书接着说:这个,管教说了晚上熄灯前才能给你。

林逆涛点点头,双眼却一直盯着那本被攥在别人手里的书,直到它被超哥交回看守所管教民警手里,才移开目光。

眼见有值班民警走进监室,监室内的在押人员们纷纷挺直身板立正站好,齐声道:管教好。

值班民警却径直走到林逆涛身旁,打开手铐,再冲旁边的一扬下巴,立即有会看眼色的上前一步想把林逆涛拽起来。林逆涛却自个儿迅速从地上爬起来立正站定,避开别人伸过来的手,再垂下脑袋,低眉顺目的说:管教好!谢谢管教。。

值班民警什么也没说,拿着书走出监室。紧接着,看守所里被限制自由繁复枯燥的一天,便开始了。

所有在押人员由仓室值班长超哥监督,整理内务,洗漱,早操,早餐、集体学习和背诵看守所纪律规定。林逆涛隐在众人当间,机械的完成规定动作,脑子里却来回播放昨夜耳机里的声音,甜滋滋的自得其乐。

涛儿,还没有睡着么?你知道么你又开始说胡话了!跟你说晓堂哥就在旁边呢,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咱乖乖闭上眼睛好好睡一会儿,成不成?有晓堂哥在,没人敢欺负小涛,就是在梦里也不行!所以我的小涛得乖乖睡觉。

涛儿,其实吧,我觉得吧,对着个录音笔连说一个多小时,真是傻透了,可惜我手头没图画书,不然给你照着念上两段哄小孩的童话故事也好啊,哎还是算了吧,估计那些个腻腻歪歪的王子公主幸福爱情,你也不爱听。

涛儿,我给你背一背办案程序规定吧,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法条背得贼溜,那么厚一本刑法、刑诉法我都能记下个七七八八,主要是因为老姜他现在越来越懒得动手揍我了,他收拾我的招儿,就是让我给他背法条,还一条一条的过,差一个字都不行。

就咱俩回公安院那天晚上,我妈不是到家就给老姜添油加醋的告咱俩的状嘛,我老爸就让我跪在房门口给我妈背法条,背得我口干舌燥嘴巴里直冒火,他都不肯给我赏口水喝,直到把我妈听睡着了他才让我起来,你说,对亲儿子都这样,他狠不狠?

哎但是想想,也多亏了老姜,你晓堂哥已经硬生生的让他逼成学霸了。

哼!哼!涛儿,我跟你说,你老公去年就拿到司考的C证了,别看只是C证,在咱源州公安系统也挺牛批的!怎么样,你老公是不是特别厉害?等你回来我就给你看我的证书啊,哎,扯远了涛儿,你睡着了没有?要是还睡不着,晓堂哥就给你过一遍新颁布的《办理毒品犯罪案件适用法律若干问题的意见》怎么样?

涛儿,你该睡着了吧?晓堂哥实在说不动了,就想在天亮前再搂着你睡一会儿小涛,记住,我爱你。咦好肉麻!我都不知道我居然能这么肉麻,小涛你可别笑话我啊。

正拿着长柄扫帚打扫着放风场地,林逆涛面无表情却心内一酸,思念越发深重。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姜晓堂!你是想让我在看守所里哭鼻子丢人么?

林逆涛!

听到口令愣了一愣,回忆戛然而止。林逆涛立即从在押人员当中出列,定定的看向放风场门口。

是看守所值班民警,还有昨天抓捕自己并负责侦办赵显龙被杀案的两位临潭刑侦队民警,以及宋之田。

林逆涛惊疑不定的低垂下脑袋,硬着头皮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当着宋之田的面由看管民警戴上手铐,被押解到讯问室。

一直埋着头不敢去看小田叔的神色,林逆涛亦步亦趋的跟在管教民警后头。

到了地方,管教民警让办案民警做好讯问登记,推开讯问室的门,便留下他们转身走到走廊尽头的值班室。紧接着,却听见身前的宋之田忽然对两位主办民警说,小丁、你带小赵先进去,我有话同这个嫌疑人说。

小丁不敢动,左右为难。

眼前是临潭县刑事技术大队副队长,刑侦战线的老前辈和业务尖兵。这些年多少起大要案的侦破,都是靠着他的一把解剖刀,抽丝剥茧深挖出来的。可一大早就被他半强迫半威逼的非要一起到看守所提讯这个在押人员,本身就已经不符合办案规定了。

想到这,小丁警官心底煎熬了半晌,才嗫喏出一句,宋法医,这不合规定。

宋之田眉头一皱眯缝起眼睛,瞪着两个不经事的小年轻,瞪得他俩后脖颈冰凉凉有种即将被大卸八块的错觉,心底直发毛,只得说了句:走廊有监控,宋法医您说快一点啊。

看着两个小民警走进讯问室,宋之田向前一步把将林逆涛抱进怀里,按着他新剃的寸头拼命揉搓着,心底哽咽,真的是长大了,小时候抱着他,那毛茸茸的脑壳顶不过才抵到自己的下巴。而现在,却还得让他弓着腰才能把脑袋搁到自己肩膀上。

你个臭小子你傻不傻?你告诉我你傻不傻!你怎么能和老姜那个缺德带冒烟儿的玩意一起骗我们呢!昨天也是,你以为给我们跪下磕几个头,却啥话也不说,就能一笔勾销啦?你个死孩子,你知不知道这些年小田叔一直在为你担惊受怕。

小田叔,对不起

打住!甭跟你小田叔说对不起,臭小子!你为什么不早早的回来,难道你也和三两一样信不过我们,非得去当那孤胆英雄不可?

小田叔,不林逆涛抬头看向宋之田,刚想辩解,却忽然又看到了四周。

这里是看守所第三监区提讯场所,提讯和提审的小单间分置两边。两人正站在长长的走廊当间,狭窄的通道两侧是斑驳老旧的灰白色墙面,上面有在押人员随手抹上去的红印泥。走廊隔上一段距离,便有一道铁栅栏门,是防止嫌疑人逃脱或自残的屏障。想到这,林逆涛沉默了一两秒,才看向宋之田,

小田叔,当年放火烧了我家房子的徐老六,就是在这条走廊上撞墙死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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