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一个拐字,用得就很灵魂。
乡下谁不怕拐子?一没监控,二没保安的。这个年代确实干啥都要用票,拐子拐了人很难跑远不假,但是,拐子有拐子的方法。
拐子有药,把那药给被拐的妇女儿童一吃,妇女儿童就睡着了,他们就带着她们去山上,翻山越岭地出去。到了买家之后,买家也丧尽天良得很,就把拐来的妇女、儿童关在屋里,不许出去见人,慢慢的磨。
起初没有布票这些,那就少穿,穿家里其余人的衣服,总之拐子的糟污办法,多得很。
因此,一说到拐子,白佳慧和陈容芳也不管叶工是不是什么专家了,第一天来生产队的人,要是故意装的呢?
小心驶得万年船,白佳慧和陈容芳现在再不喜欢福团,可做人的良知在,哪能看到福团真被拐子拐走呢?
当即,白佳慧和陈容芳就走上前来,一人拉住顾廷森的膀子,一人拉着福团,同时大声问:“到底咋回事儿?”
顾廷森、福团:……
这儿的动静也惊出了一些还没彻底睡下的队员们,一听到“拐”这类字眼,哪怕是睡下了的人也得强撑住眼皮爬起来帮忙。
宋二婶、方婶儿还有一些男女队员们拿着家里的菜刀就出来了。为啥是菜刀,因为这年代集体劳作,加上之前炼钢铁的事儿,虽然家家都有自留地,但是,不是所有家庭都有农具。农具大多都在生产队,队员们每天上工完,下工就得还回去。
乡下常见的模式是:一个大家庭,娘老子有锄头,之后儿子们要是分了家,也大多在娘老子房子旁边建房,每到要用锄头的时候,就厚着脸皮过去借。
要是受宠的儿子儿媳,娘老子就高高兴兴的,还帮他们用磨刀石把锄头磨得光溜的。要是不受宠的儿子儿媳,那就惨了,娘老子会扯着一副长脸,说教半天,才把锄头给他们,儿子儿媳拿到锄头,如蒙大赦,赶紧鞠躬弯腰感谢一番后去种自家的自留地。
现在,宋二婶等人拿着菜刀出来,把顾廷森、福团给围住。
顾廷森哪儿见过这阵仗,阴沉沉的脸都差点龟裂,对着大家解释一番,诸如:“我只是带福团来散散心。”
别人问:“你和福团今天第一天认识,你咋就能和福团这么熟?是不是故意套近乎,想拐人?”说话的这个大爷一把把福团捞过来,同时没忍住,瞪了眼福团。
这小孩怎么回事儿?长得白嫩圆润,难道脑袋也跟那猪脑袋似的?大晚上的就敢和刚认识的男的出去逛?这是乡下啊,又不是城里,城里人多,乡下人少,黑灯瞎火的可危险了。
顾廷森还在解释上一个问题呢,又有人问:“你们走这条路口是不是为了上凤凰山?”
这么多人七嘴八舌地问,顾廷森为了不被当拐子打死,也顾不得摆出副阴郁晦涩的样子,不厌其烦解释:“不是,我是因为听到有人编排福团,我就……”
不等他说完,就有人问:“你才来生产队多久啊,你就知道这儿的情况编排不编排了?”
“撒谎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
甚至有脾气爆的直言:“看他这一脸阴沉的样子,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
在这里一团乱的时候,叶工、叶昀之也被闹来了。刘添才好一顿解释,才算安抚下众人,说明白人家叶工真是专家。
这场闹剧总算落寞,刘添才抹了把头上的汗,实在没忍住看向福团,咋每次这个福团都能惹出一摊子事儿来?
要么是她有福,要当仙女了。要么是她被欺负了,哭嚎了,有人要给她出头……要么是她和认识一天的人深夜出来轧马路……刘添才抹了把脸,他真是不知道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碰见福团和年春花这俩人。
他真是宁可给猪配种,都不愿碰到这俩搅事的。
虽然闹剧落幕,但在叶工心里,这事儿可没完。
叶工带着叶昀之、顾廷森回学校——他们没有住的地方,只有公社一队才有招待所,但是,第九生产队离凤凰公社一队的招待所很远,走路起码两个小时。
叶工三人就住在第九生产队的教室宿舍。
顾廷森阴沉着脸,还在复盘刚才的事儿呢,他觉得他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楚枫,正在想着怎么对付这个敢欺负福团、和自己作对的人。
他也就没看到,叶工走在他旁边,历经世事沧桑的眼中镌刻着浓浓的失望。
顾廷森,有些不堪大用。
他让顾廷森送钱去给楚志业,不是为别的,就是因为顾廷森看起来性子阴郁,不讨人喜欢,叶工想让他多学学和人相处之道。
看起来,不讨人喜欢不算什么大问题,可他都阴沉到让人一见就防备了。
在乡下,别人不喜欢他也许不是大事,可是在其余地方呢?天下家世好有背景的又不止顾家和叶家,看看哪个从政从商的人不是待人接物都井井有条,让人如沐春风?这个世道,你顾廷森一个人玩得转吗?
顾廷森倒好,让他去送钱,把别人家的小孩儿拐出来散心,还不知轻重、不分对错阴这一张脸,为了一个小孩儿去指责第九生产队的队员。
他也不想想,强龙难压地头蛇,到一个地方,就要守一个地方的规矩。看起来第九生产队只是一个小生产队,可是如果顾廷森和队员发生冲突,队员们失手打死了他呢?
天高皇帝远的,他哪儿来的胆子和队员发生冲突?
叶工身上强压着怒气,叶昀之看看叶工,又看看顾廷森那副神色,他笑了笑,终究什么也没说。
可惜顾廷森现在满心都是替福团出头,哪里还能猜到叶工的心思?他更不知道,叶工心里给他打的分,又低了不少。
这些分数,直接关乎了他的未来。
喧闹的一夜彻底过去,白日来临。被狂风暴雨洗涤过的天反而更显得干净明亮,空气中散发出清新的泥土青草芬芳。
到了白天,楚志国等队员赶紧去播撒种子,天时不等人,种子再不洒下去,到时候没有收成,来年就难过了。
陈容芳照理也该赶紧争取去上工,但她思前想后,给副业队队长说了一番话,副业队队长刘全听完她的话,沉思一番,立刻带她去找刘添才。
刘添才擦着头上的汗水,看着远处被大风大雨冲刷的土地,问:“怎么回事儿?”
陈容芳说:“队长,蚕在冬天是不上茧的,要变成蛹。今年虽然还没到冬天,可几年的晚秋特别冷。我想,应该尽可能快的让蚕上茧吐丝,要是迟了就不好了。”
蚕不吐丝成茧,这次副业队的蚕就相当于黄了,根本没人收购。
要知道,蚕蛹虽然也是一味药材,甚至还有人吃蚕蛹,但是,在凤凰公社、在这边的县城里,收购站只收蚕茧。别人最开始给队里下发蚕种,为的就是收蚕茧,不是蚕蛹啊。
刘添才不太懂蚕,但他看陈容芳和刘全的脸色,果断决定相信专业人才:“现在咱们怎么办?你们说,需要多少人,我这边都拨给你们。还有张成,张成也会帮着你们。”
刘添才思来想去,今年要想补齐种子、农具的亏空,开源的财路就在这副业上!这小小的蚕,也许能变成金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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