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仿佛是都教授不小心打碎了放在书桌上的相框。
“你先别动,我来打扫。”连忙制止都教授伸手想要帮忙的动作,许白焰走出房门拿出笤帚,小心地迅速把碎片收拾妥当。
还在碎片堆里捡起一张相片,昏黄灯下看不清上面是什么,只隐约能看到是一个年轻女性。
画质很旧,像素差到在这种暗黄的光下几乎糊成一团,应该是很多年前的老照片。
丝毫没有在意教授见他捡起照片时瞳孔微张,许白焰随手把照片放在桌子上,又连忙上前搀住教授,轻声说道:“教授,你想要什么直接叫我就好了,你现在做什么都不太方便。”
男人薄唇微启,面露尴尬:“我只是想上个洗手间……”
话一出口两人都有些尴尬,许白焰稍微咳了两声掩饰尴尬,虽然并没有什么作用。片刻又想到都教授确实两只手都不太方便,便自觉应该承担起这份责任:
“那我来帮你?”话脱口而出,语罢又好像不太妥帖。
不过他还是直接将教授架着搀扶到了卫生间前,教授本想明言拒绝,但想到自己这状况确实不太方便,倒也不好说话。
接下来是最关键的一步,在男人难以言说的复杂眼神注视下,许白焰颤颤巍巍地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没想到进展这么神速,会不会太突然……许白焰的脑子突然有些发懵,心情很是复杂:有些紧张,有点激动,还带了些暧昧与羞怯。他慢慢半蹲下来,默默用手扯下了软绸的长裤,露出了内裤的全貌。
……应该不止,还有形状姣好圆挺的翘臀和随意一瞥就可知道份量不轻的……许白焰慌忙挪开眼睛,这一切,对于一个空房许久的小0来说冲击太大了。
“你先出去吧,我自己就可以了……”
都教授突然说话,言语间催促着许白焰先出去,许白焰闻言抬起头,蓦然看见一向冷白的脸上居然浮起两团暧昧的红云,眼下的泪痣也突然羞怯起来。
脑中当机,许白焰“嗯”了一声就起身走了出去,还贴心地为教授关上了洗手间的门。随便找了张凳子坐下,耳朵却不自觉地竖起细听着卫生间里的响动,许白焰还莫名紧张地撕起了嘴皮。
半晌许白焰又上前把软乎的教授搀上了床,仔仔细细掖好了被子。出门前倒了杯水放在床头,还往男人手里塞了几颗小药丸:
“我差点忘记了,这是我今下午点外卖时买的感冒药,你现在吃了好好睡一觉,应该发烧会好很多。”
“我等会儿再吃,你先出去睡觉吧,不用管我。”教授微白的面上还隐隐残存着刚才那一抹红,但他依然是不失礼节地回复道,绅士模样活像别墅长廊两面悬挂着的名人画像。
许白焰点了点头,半晌听见门关上的闷响,教授勉强的笑容一瞬间凝固,手里的小药片突然有些烫手。
他神色复杂地盯了半晌,一把扔进了床头的垃圾桶,圆粒的药片在桶里滚了滚后安静地躺在了最底层。
不知为何,都云谏这一觉睡得很沉,他已经很多年没有睡得这么好,他甚至还做了一个梦,美妙地让他不想醒来。
在梦里他听见有人在叫他,是一个温柔中带点愉悦的女声。
“阿谏,阿谏。起床啦~”
他一睁眼,就看见藏在记忆深处许多年的女生站在他面前,浑身上下肌肉酸软无力的不适感瞬间消散,然后他就看见自己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从被盖里探出头来嘟囔着回应着:
“不要,我还想睡。”
向小园轻笑着一把跳上床,毛茸茸的脑袋在他怀里来回蹭了蹭,而后又闪身轻易就躲过他覆上来的手,一把拉开窗帘,瞬间金黄色的晨光就顺着透明的玻璃窗洒落在屋内。
她的笑容逆着光却更加耀眼,让都云谏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
“我给你热了杯牛奶,”女人言语间满满都是恋爱中小女生的甜蜜暧昧,“快起来吃饭!”边说着走出去,留下都云谏软软笑着又躺了会儿,而后一脸满足地翻身起床换衣服。
那时他们还住在向小园的小屋子里,60平的小屋堆满了生活的困窘,却丝毫不显得生活苦涩,因为那时的他们是最好的他们。
围着围裙的向小园端着一碟荷包蛋走过来,“桌上有切好了的苹果,”都云谏坐在饭桌上,被宠坏了的男人瞪大一双眼,言语间满满都是傲娇的小脾气,“我要你喂我吃!”
牙签插上苹果块甜甜地送进了男人微张的嘴里,让他几乎快要舍不得吞下去,他一把拉过小女人倚在自己怀里,学着书上写的,凑上去小心地用唇碰她细腻的脸颊,激起一阵羞怯的惊呼。
六月底的寂静黑夜里,突然一阵短促的短信提示音自床头响起,暖黄色的梦境在下一刻戛然而止,黑暗中熟睡的男人黯黯睁开双眼。
纵使不看内容,男人仿佛也清楚地知晓其内容,与梦里世界相距甚远的现实让他突然清醒过来,他突然意识到,时间过去了太久,他也不再是曾经的他。
他从不曾后悔救下了他,但他却并不认可这件事,事情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他怕自己会不自觉地陷进去,这样也对许白焰不公平。
☆、意外后续第三天
两晚过去,很快就到了第三天。
虽说这两天许白焰都呆在教授家里,但实则教授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休眠养神,连饭也不吃,更别提有机会和他说话谈心增进感情了。
就连饭菜也不过是许白焰一勺勺威逼利诱着,男人才勉强吃下一些,但吃下不到俩小时就被吐了个干净,本就面色不好的教授经此更是覆在马桶上面如土灰。
许白焰也是又慌又恼地赶紧找同事,询问着买了几盒温和的胃药加急送了过来,再不敢胡乱跟他较劲。
教授手上的伤好得很慢,每每换药和纱布时都会牵扯下皮肉,男人额角冷汗密布,牙间紧咬的咯吱声听得许白焰也是胆战心惊,但好在过了两天终于有点点结痂,许白焰还欢喜地用纱布在教授的手背上打了个可可爱爱的蝴蝶结。
换药时他发现教授的左手虎口处有极深的一道疤,像是被刀用力划拉伤到的,不经意问起,就看见教授眸色一暗,见他不愿意说就扯了几句胡乱掩过了。
许白焰自认从来都是一个恋爱脑,他的目光比较短浅,眼里只有那个人,虽然教授整个人就像一个迷,但每天就光看着他,心里就仿佛憋着一脑子的小幸福。
他也曾不经意间在反光的大理石墙面上看见过教授偷撇他的眼神,下一秒迅速就转开,模糊地有些看不清,但他感觉到这眼神并非普通朋友间的随意,那眼神里分明有光。
第三天恰好赶上是周六,许白焰早早就接到了父母催促他回家的电话。教授的状态已经比第一天好了许多,基础的个人生活已经勉强不成问题。
许白焰也不忍心打搅此时依然在休息的教授,就在桌子上留了张字条,说了下理由才脚步放得极轻地关门离开。
在他开门走出去的刹那,卧室里本应闭目熟睡的人睁开了眼,纱布下的手慢慢收紧成拳头,额角的汗水滴下来模糊了视线。
站在别墅门前回头望,许白焰突然有些不舍,虽然他只不过才短暂呆了不到三天。开车前往父母家时,路过了好几天前那家宠物医院,时间也还早,许白焰兴致一起,就顺道下车去看看那只被他和都教授救下的小黑猫。
去了才知道猫咪已经被领养走了,但领养前曾拍过几张照片。经过几天精心喂养与治疗,小猫咪早已从最初的弱鸡小黑团子变成了一只毛色光亮的猫咪王子,镜头下它晶蓝色的眸子扑闪扑闪,焕发出异样的明媚神采。
那双眸子像极了教授,温柔的月亮被揉碎成一撮星星,融化在他的眼睛里。
许白焰的心里柔软了几分,突然觉得自己周身充满了力量,言语兴奋地给老邓告别,就差没有蹦跳着上车奔向父母家。
虽然他知道,他即将面临的是一场恶战。
在遇见教授前他没有一件拿的出手的心事,而现在他想把这个人郑重介绍给所有人,这是他想要喜欢的人。
隔着门都能听见两个大嗓门在大声讨论着,开门进去,老两口却齐齐住了口,见他站在门口全都面露凝重地坐下。
两人表情严肃地坐在客厅两侧沙发上,对上他一个人站着,气氛莫名有点像三堂会审。许白焰也知道他们想说什么,收了收懒散的笑容,乖巧地双手交合坐在下方。
“白焰,之前我和你爸去了江大,见了你说的那个男人……”许母斟酌着开口,许父坐在另一侧面无表情,脸抹得老长,像极了年轻时任课的那股严肃劲儿,手里还攥着一只香烟。
青烟从火星子里幽然腾起,模糊了父亲的脸显得苍老了许多,他分明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抽烟了。
“他虽然长得不错,各方面条件也很不错……”,自从儿子口中得知他居然是个同性恋,还有了一个男朋友,许母当时就慌了,四处托人,委婉地了解了一番这个带坏自家乖儿子的男人。
这男人确实履历很优秀,但他们就是总也想不通,看着这副模样更是哪哪都看不顺眼,那人眼角下一枚泪痣简直要将魂都勾去似的。
“我们也去和他谈了些,说实话这个人我们不太喜欢……”一想到去找他时,他非但没有丝毫歉疚的自觉,整个人还很刚直地说不知道错在哪里,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许母不满意,但她还是不想说得太撕破脸,语气也是极尽委婉。
“白焰,你再去接触接触女生吧?我们不想……你不要走这条歪路了好吗?你也知道同性恋……这个圈子有多乱多麻烦,我们已经选好了一个姑娘,你要是见了肯定喜欢!听话,啊。”
以前和领居亲戚家长里短的,经常会听到哪家哪户的儿子同性恋,日子昏天黑地得过着,什么毒品赌博艾滋病啊都沾上了,两口子朴实了一辈子,愣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也会走上这条路。
儿子从小就听他们的话,无论是大学、专业还是职业,这一次不用想肯定是别人唆使带坏的。本着好歹也接受过教育,也实在骂不出什么腌臜话,原本准备好好教育那个男人,不料半路冒出个许秋舫……
在家冥思苦想了好几天,许母又到处查阅资料,想着动之以情期盼着儿子迷途知返。
“其实我之前骗了你们,那个男人不是我的男朋友,”许白焰抬眼注视着两位老人,想着为教授的形象想叫屈,“他当时也不过就只见了我一面,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们也是很正常的。”
闻言老两口黯淡的瞳里明显亮了起来,许白焰都看在眼里,但他实在不想就此住口,还没等他们松口气,许白焰再次张口说道:
“之前我几乎不认识他,但是现在,”,男人眼眸里闪烁着坚毅的亮光,深吸一口气郑重地说话:“我喜欢他,我现在是真的想要去追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咱们家丢不起这个人!”许父呼吸粗重地从椅子上跳起来,手里的烟头胡乱挥舞着,散落的烟灰几乎快甩到他脸上。
这还是许白焰这么多年第一次见他这么生气,活像一头要吃人的狮子张开血盆大口,但他狠心咬咬牙,丝毫没有退让地抬起头,直面父亲写满愤恨的双眼。
“这几天我没有上班,因为我上班时出了意外,被领导准了假。”
“什么……意外?”话题陡转,许父攥着烟的右手闻言颤了颤,眼里颇为认真的审视着眼前的儿子,许母也顾不上其他的,登时蹭的一声站起来,慌忙走上前拍了拍儿子周身,言语间有些慌乱:
“什么意外?那你有没有伤到哪,怎么也不和我们说?”
许白焰示意他们安心,安慰地略微笑笑:“医院大楼外一个花盆掉了下来,而我刚好就在正下方……但是我没有受伤,是都云谏救了我。”
他自顾自地说着,言语间语气与眼神都柔软起来:“他扑过来推开了我,要不是他我可能就被砸死了……他为了救我伤的很重,这两天都躺在床上不能工作……”
“他真的很好,他让我又有了青年人的冲动与稚气,一看见他,我就觉得安心。”虽然教授不太会表达自己,但许白焰相信他对自己也是有感觉的,不然怎么会奋不顾身地营救自己?
许白焰试图用那些漂亮的句子来形容教授,但是不行。他在心里组织了许久,想要把最好的教授呈现给父母亲,但每每想到他眉眼一弯熠熠生辉,就让许白焰觉得,不行,这些文字写不出他眼里的星辰,无论哪个词,都及不上教授半分的惊艳。
听说这件事,老两口一口气堵在喉咙口,释放不出来却又怎么也咽不下去,眉眼下垂半晌没说出话。
隔了许久许母又尝试着说话:“这么多年你不也好好的,你只是太忙了,太少接触女生了,少到你误以为自己喜欢男人……不过是碰巧冒出来一个人,他长得又好看吸引了你,又碰巧热心爆发救了你,你怎么知道这就是喜欢?”
“你还太年轻,万一你只是误把感恩的情谊当做了爱情呢?”
许白焰突然被问住了,或许……他只是被美色迷惑然后又因为救命之情想要报恩……但他此刻并没有心思细想。
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许母刚刚说的话,像是触碰到逆鳞,他压抑多年的话此刻几乎快要抑制不住从裂口里喷涌。
“这么多年我好好的?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吗?”许白焰突然有些胸口发闷,“你觉得我整日嘻嘻哈哈地日子过的还不错,是吗?”
“其实不是,我每天都过得不好。”
“我大学期间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真实性向时,我比你们更恐慌,但是我不能说,我不敢说,我看着自己喜欢的男生甚至都不敢向他表露一点点真心……因为同性恋是丑恶的,是肮脏的。”许白焰发觉情绪有点激动,连忙屏息稍稍平缓一下语气,但眼眶却是难以抑制地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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