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嚷间,方适听见了杨羽凡的声音。
他原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可下一秒,一双熟悉的坚实手臂,从他身后搂住了他的腰背,将他从刘费然手中护了过来。
您好,我是方适的弟弟,谢谢您的帮忙。杨羽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方适听见他对刘费然说,我马上送哥哥去医院,现在时间太晚,您先回家休息吧,今天麻烦您了。
刘费然眯起眼看向杨羽凡:你是方适的弟弟?
杨羽凡点头:对,我们之前见过,还记得吗。
刘费然当然记得,当时就是因为他,所以自己没约上方适吃饭。
他刚想说话,被杨羽凡扶住的方适就低低呻.吟了下,表情愈发不适。
那我和哥哥就先走了。杨羽凡有些心急,不肯再和刘费然废话,再见。
等等,我这儿有车,方便点,你那刘费然话没说完,但明显是在嫌弃杨羽凡没开车。
杨羽凡抿紧嘴:不麻烦您了,我们自己过去就好,再见。
说完,杨羽凡带着方适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他的电瓶停在街对面的露天停车场。
走出一段路后,方适才虚弱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杨羽凡说:我一直在这里等哥哥。
方适:等我?
杨羽凡说:每次哥哥来这里,都会喝醉。
方适沉默地跟着杨羽凡往前走,好一会儿才问:那你在这里等了三个多小时?
杨羽凡给他发消息的时候,还没有七点钟,现在已经十点过了。
杨羽凡没说话,默认了。
方适侧过头看他。
杨羽凡今天没有笑。
他的眉目很深,像是画家着重描绘的部分,让人每每看着他时,总是先注意到他那张得天独厚的脸。
以往杨羽凡脸上总是带着笑,把他脸上那些冷硬的棱角柔软化,甜甜暖暖的就像小太阳。
此时看他面无表情,方适才发现,杨羽凡不笑的时候,原来是个酷酷的坏小孩模样。
明明像小狼崽,却拥有着成年狼才有的强烈侵.略性。
谢谢你。方适喘了口粗气。
哥哥别说话,我听着难受。杨羽凡脸色不算好,我们先去医院。
方适拦住杨羽凡:别,你送我回家吧,我不去医院。
要去。杨羽凡固执地说。
方适停下脚步,拽住杨羽凡:我不去医院,回家吃颗药就好,别担心。
为什么不去医院,你脸上都没血色了。
杨羽凡死死锢着方适的手腕,他终于有些绷不住情绪,加大了音量对方适说,哥哥就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吗,之前也是这样,喝醉酒对身体一点都不好,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我怎么可能不带你去医院。
方适愣住。
杨羽凡咬着牙,几乎是在牙缝中挤出最后一句话:哥哥考虑考虑我的心情吧,你不心疼我心疼。
第四十八章
他们还是去了医院。
急性胃炎,方适被安排去坐着挂水,杨羽凡买好清粥,回到方适身边。
这个点医院还是有很多人,但好在安静,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事情。
杨羽凡把塑料碗盖打开,热气蒸腾迎面扑来,他眯了眯眼,拿起勺子开始搅拌散热。
在医院经过一番诊治,方适已经酒醒,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哥哥先别睡,吃一点粥。杨羽凡说。
方适轻微地点点头:嗯。
杨羽凡舀了一勺清粥,小心地吹凉,又碰碰嘴唇确定不烫后,才递到方适嘴边:来。
方适颤颤巍巍地举起没有输液地手:我自己来就是。
杨羽凡把勺子往前递了递,脸上依旧还是之前那副冷冷的表情。
我不想因为这种事和哥哥吵架。他说。
方适一怔,涩然地张开嘴,把清粥含.进.嘴里。
一个喂,一个吃。
方适侧脸逐渐染上红晕,看起来比之前的惨白健康多了。
很快,半碗粥下肚,方适感觉自己已经半饱,便偏过头小声说:我吃饱了。
杨羽凡动作顿住,也没劝,直接就着勺子,把碗里剩下的粥给喝掉。
方适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杨羽凡对他似乎有着毫无底线的迁就,在自己面前也总是带着笑,不管自己有多冷漠,都维持着傻乎乎的笑脸和他说话。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像自己是他最重要的人。
可今天他却让杨羽凡生气了。
现在的杨羽凡,和平时完全不同,仿佛没有笑容的他,突然间突然间长大了一样。
杨羽凡喝下最后一口粥,把塑料碗塞进口袋里,打包好。
他一直垂着头,没看方适,直到手上的动作做完,才抬头望向方适:哥哥看着我做什么?
方适嘴巴轻嚅,他有好多话想问杨羽凡,最想问的就是,杨羽凡有没有想好,要不要和他一起往前走。
话到嘴边,方适还是没能直接问出口。
他试探道:你今天在楼下等我,只是因为怕我喝醉吗?
就没有其他的事情,比如告诉我你的答案?
杨羽凡点头:嗯。
方适有些失望,但这也情有可原,他们才聊过没几天,是他心急了。
谢谢你,你总是那么细心。方适说。
不用谢。杨羽凡抬头看了眼药瓶:应该还要输一个多小时,哥哥靠着睡会儿吧,我先去扔垃圾。
杨羽凡的声音和往常比,有些冷漠,听得方适很不习惯,也很酸涩。
他想,杨羽凡就是这样对他说话,他都会那么难过,万一杨羽凡拒绝和他继续往下走,从此老死不相往来,那他或许无法接受。
明明说好在得到答案之前,不要动心,只要不动心,就不会伤心。
可是动心又怎么是自己说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呢。
方适望着杨羽凡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好像没办法在继续理智地去算计这份感情了。
杨羽凡扔完垃圾后,没有立马回到方适身边,而是走到了走廊外吹风。
今晚上他确实有些生气,但并不是针对方适,而是针对他自己。
如果说那天在东来公园里,他还没能很好的理解到,方适要他承担的东西是什么,又是不是他现阶段能扛得起来的,那么今天刘费然的一句话,就像一道闪电,瞬间将他劈醒。
刘费然说:你没车。
杨羽凡看得出来刘费然对他家哥哥有什么想法,也深知他们俩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但是在第一次见到刘费然那天,杨羽凡很自信,他并不觉得他家哥哥会因为一个人的存款,而决定要不要和那个人谈恋爱。
他那时候觉得,只要自己献出真心追求方适,就一定可以得到同样真心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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