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你……”穆凉说不出口了,见她神色凄楚,眉眼耷拉下来,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走近后摸着她的手,已然一片冰冷,那股恼意又涌了出来:“你瞧着你的脚。”
林然顺势去看,踏板上的脚白皙,莹润如玉葡萄,她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了,顺口道:“我的脚不好看吗?”
“好看,是好冰才是。”穆凉气极反笑,恨不得当即就不理她,林然乖巧地凑了过去,顺势将两只脚塞入被子里,“我觉得它挺好看的。”
她自动送上门,穆凉哪有拒绝,揪着她的耳朵道:“我觉得它不好看。”
“不好看,阿凉的脚好看,你轻些揪,疼。”林然作势一笑,抱着她的腰就不动了,穆凉却不信她的话:“你坐了多久?”
林然识趣:“才坐的,信阳殿下刚走。”
“信阳殿下半个时辰前走的,你坐了半个时辰?”穆凉一言就戳破她的谎话,方才婢女都禀告过了。若不事先知晓,就险些被蒙骗过去了。
“哪个嘴碎的同你说是,明明刚走。”林然‘据理力争’,将她的手从自己耳朵上挪开,拉着她一道坐下,心虚道:“我没有骗你。”
“嗯,方才骗我的是小狗。”穆凉侧身不去理她,见到灯火下的影子纤细,又忍不住回过身子,取了外袍给她披好,“小狗也要穿衣裳。”
“晓得了。”林然乖巧地应了一声,想想又不对,她怎地成了小狗,反驳一句:“我不是小狗。”
穆凉不理会她了,吩咐婢女摆晚饭,两人用过之后,她才提起九王府的事:“父亲休妻了。”
这是几日前的事了,她一直未说,今日才说,也是事情稳当了,让林然知晓罢了,免得从旁人口中知晓,闹得尴尬。
林然瞧她一眼,宽慰道:“你保她衣食无忧,也是你的孝心,这样对她也好。”
两人都知魏氏的性子不好,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林然喝了药后,睡得很快,药汁里加了安神止痛的药,有助于睡眠。
次日,两人回九王府,穆凉昨日就已打点好了,不会显得突兀,且林然身体也好了些,出门走动就当是散心。
天寒地冻的,信阳没有放人,将孩子拘在府里,穆凉也没有去要人,带着林然回王府。
昨日管事递了帖子,穆能今日就留在府上,他对穆凉的咄咄逼人极为不喜,冷了她几日。今日乍然见到,也没有好言语,再看到林然消瘦的小脸上,他还是忍不住放缓了神色。
林然知晓阿爹的性子就是一时的,不觉握了穆凉的手,笑道:“好了很多。”
她一笑带着往日不同的模样,那股欢欣不见了,有的只是无力与干涩,就像失了魂魄一般。穆能瞧着她这个样子,心也沉了下来,不怪穆凉了,道:“朝廷的事也算安静下来了,你在府里养好身体,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林然笑着应下了,说了几句话,穆凉往后院去了,她才出声道:“阿爹这是怨怪她了?只是父女之间没有隔夜的仇恨,她这般做来,也是为了王妃。她这样的性子,早晚会出事的。”
不提还好,一提,穆能就冷了脸色,林然又道:“只要王妃安分守己,我相信阿凉会孝顺她的。还有您也莫要想着阿凉这般对亲生母亲,往后对您也不会孝顺。您该知晓,她并非是这样的人,骨子里的血还是您给的,您何必妄自菲薄。”
穆能瞪了她一眼,张嘴道:“话都被说你说完了,老子说什么了,你两人过来做什么,孩子呢?”
“天气冷,就留在公主府了。”林然讪讪一笑。
“天气冷?是信阳不让她过来,前几日请奏太后,让孩子认罪归宗,你可别忘了,白纸黑字写得清楚,她可要姓穆的。”
“我近日病着,此事无人与我说,您去问问信阳殿下,我不知。”林然无辜道,称势站起来,“我许久未曾见到祖母,去后院给她请安,您别生气了。”
林然脚底抹油,走得飞快,出了门后,喘息几声,婢女扶着她往后院去,走到老远了还听到穆能的唾骂声。
她站在风中,身旁草木枯黄,风声阵阵,冬日的冷意透入了骨子里,她忽而推开婢女的搀扶,自己挪动脚步向后院走去。
她蛮横地在想,除了阿凉外,她不要任何人的搀扶,再者她也不是无能之人,怎地连几步路都走不动了。
然而想得美好,一段路却走了很久,走到双腿都跟着乏力,她喘息了两下后,看着面前的屋舍,心里一阵凉来一阵热,也分不清是何情绪了。
周遭婢女见她俯身喘息,瞧着像走不动路,也不敢上前扶着,使这眼色,让小婢女去请郡主。
穆凉动作快,在林然休息没来得及抬脚就迎了过来,林然冻得满脸通红,鼻尖上也红彤彤,瞧着像是瓷娃娃,她紧张地过去扶着她,也不问为何停了下来,笑着问着与父亲说了什么话。
林然心口处犯疼,约莫是冷气吸多了,整个身子都靠在她的身山,回道:“也没说什么。”
“想来也是,你二人若说了很多话,你也不会来得这么快。”穆凉目光凝结在她泛白的唇角上,方想伸手去摸一摸,想起还有许多婢女在,忍着没有伸手。
进屋后,婢女奉了热茶,林然端着饮了口,稍稍屏退些冷意,她冲着老夫人笑了笑:“许久未见祖母,不知您身子可好?”
老夫人在庵堂了吃了阵子素,精神却好了很多,自认是佛祖保佑,见到林然的模样后,也明白穆凉的意思了,魏氏确实不可留。
她叹了口气道:“你二人就住在公主府了?”
“待过了年再搬回去,眼下孩子也无人照应。”穆凉先回答,瞧着信阳的样子,约莫也不会放人了,再者住在公主府也方便些。
抛开那些恩怨后,她对信阳也没有那些太多的不快。
林然始终不说话,情绪略有些低落,穆凉瞧她一眼后,摸着她冰冷的手,与祖母说了几句暖心的话,最后承诺春日里将孩子带过来给她看看。
她心挂着林然,也没有留下用午饭,匆匆回府了。
穆凉神色不对,眼睛不离林然,老夫人就没有挽留,手中拨着佛珠,但愿二人能够事事平安。
****
林然回公主府后,没到黄昏就发起高热,烧得脸色通红。
她自己醒着,也没有唤人说话,想着白日里阿爹的话,孩子一旦归了陈家,眼前的路就十分凶险了。
脑子里烧得糊里糊涂,忽而想起秦宛与长乐,信阳一人在洛阳,如何敌得过这二人。
两者皆不是心思单纯之人,若要论行军打战,两人加在一起,都是不敌信阳。可在朝堂上,信阳殿下的心思就不够用了。
洛家平反,秦宛也脱了罪臣之女的身份,到时太后作为她的靠山,朝堂之上风云诡异,一个不慎,就容易着了她的道。
外间的风呼呼作响,猛烈地敲打着窗户,穆凉让人关紧了窗户,瞧见她闷闷不乐后,也不知如何宽慰。
两人相对无言,林然依旧想着秦宛之事,苦思不解后,习惯性往穆凉身上靠去:“阿凉,我有些难受。”
她难得示弱,让穆凉乍然一惊,摸着她滚烫的额头,哪里还能坐得住,忙让人去请大夫来,哄着她躺下:“什么时候烧的,怎地不说一声,烧坏了脑子如何是好。”
林然听了她后半句,怔怔去想,若是真的烧坏了也好,阿凉大概就不会伤心了,毕竟傻子也是会记住她,不会将她推开。
作者有话要说:小小乖不安静,就反其道而行,取名陈静。
我想了想,陈静姝,咋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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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大夫来后,重新改了药,年轻人底子好,可也不敢将原本的药加重,斟酌再三,加了些温补的药,忙活至半夜。
林然精神好,想着明日指不定不知睡到何时,让婢女将信阳殿下请来,穆凉不肯,时辰不早,再说话,天就要亮了。
林然攥着她的手,朝着婢女挤了挤眼睛,示意快些去请。穆凉拗不过她,在旁盯着:“只能说半个时辰,到时间信阳殿下不走,我就走。”
“晓得了。”林然贴着她笑了笑,讨好之意很是明显。
信阳来得快,婢女在外喊了声,穆凉就松开林然,恢复正经之色,坐在一旁,让开榻前的位置。林然看她一眼,自己挣扎着坐起来,抱着被子道:“殿下近日可曾注意过秦宛?”
“秦宛是太后心腹,想不注意也难。”信阳在她面前坐下,林然脸色较于白日里红润很多,她觉得奇怪,伸手去摸她额头:“脑子今日好了吗?”
林然习惯性一躲,“摸孩子去,别摸我,我脑子好着呢。”她不想提起这件事,免得阿凉有所察觉,认真道:“殿下该知,若想朝堂稳固,秦宛留不得。”
秦宛如飞燕,难以禁锢,折断双臂,人也就死了。
信阳没有意外,眼下镇定自若的林然才是常色,昨日约莫就真的是脑子坏了,她顺势道:“我也曾想过此事,却也不急,待洛家昭雪后,我会逼迫太后退位。”
林然不赞同:“秦宛留一日,太后就会坐在紫宸殿一日。她二人相辅相成,太后是秦宛的靠山,秦宛是太后的左膀右臂,你觉得秦宛在一日,太后会甘心回慈安殿?这般与陈知辰在位时有何区别?”
换而言之,太后会废了陈知辰是因为她被囚禁,离至高无上的权力离得太远,可眼下呢?她若再退回去,如何会甘心,秦宛在,就是她手中的利刃。
秦宛不仅有太后,还有同样可以问鼎的长乐,她三人就是最好的阵营,信阳一人,略显孤单了些。
林然将话说得很透彻,将信阳心里不愿揭开的疤痕都揭开了,眼下杀秦宛,就与长乐反目了。她略有迟疑,就听林然道:“殿下不愿与长乐反目,此事我可来。”
横竖她不会留在洛阳,当一恶人也是无所谓的。
她的提议让穆凉心下一紧,信阳若在此事上优柔寡断,以后处境就会更加艰险,林然方才将话说得很清楚,若想早日登基,秦宛就是最大的阻碍。
她焦急时,信阳回应道:“秦宛之事,我去解决,你就莫要沾手了。”
信阳自认自己非善类,与长乐之间姐妹的情谊就像包裹着灯火的纸,随时都会被火焰吞灭。经过洛家之事后,她不敢随意再赌,林然的建议,她听了。
林然知晓她听进去了,觉得脑袋有些重,牵挂此事就多问了一句:“殿下想要如何去做?”
“弹劾定罪无用,直接鸠杀。”信阳果断,眉眼也瞧着几分清冷。林然已看不清了,使劲揉了揉了太阳穴,呼吸的热气都感觉是烫的,她想长话短说,便道:“鸠杀可,只是需事先谋算好,殿下等我两三日,我细细想想。”
信阳想的无非是直接将人拿下,这般显得无理,又会让长乐反抗,不如好好想想,杀了之后再定罪名。
她感觉自己置于火炉中,难受得很,瞧了远处的阿凉一眼,道:“殿下,时辰不早,我想先休息。”
信阳还有些话想问,比如昭狱里的事,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不愿逼问她,就带着人先离开。
她一走,林然就软了下来,方才的冷硬都散得干干净净,无助地朝穆凉伸手,碰到穆凉冰冷的手后,贴向自己的脸颊。
就算这样贴着,也不能减缓身上的热度,她明明感觉喉咙里的火热,可犹自感觉到冷,抓住穆凉的手就像危难中握住救命稻草,怎么都不肯放。
她难受,穆凉看在心里,打发婢女去看看汤药可好,自己坐下来抱着她,一寸一寸摸着她身上的肌肤,无论摸到哪里都是烫的。
早知林然这么受不得寒气,就不该带她出府,她心里急得不行,面上也没有显露,抱着林然,说着趣话。
林然话不多,半晌才回一句,大多是穆凉在说着话,等了许久才将退烧的汤药等来,喂了林然喝下后,林然依旧攥着她的手不放。
穆凉知晓她的意思,脱了外衣,陪她一道躺下,林然喜欢贴她睡,眼下她身子是凉的,更要贴着不放了。
此时贴着是极为正经的,林然也不会想着旖旎之事,就这么静静贴着,她脑子烧得有些不做主,就想起昨日的梦来,问穆凉:“如果我不记得你了,你会不会离开呢?”
穆凉眼下没有心思听着这些‘如果’的问题,随意回道:“不会,哪里都不去。”
“那你还会这样守着我吗?”林然睁着眼睛,眼里带着血丝,愈发显得不正常,穆凉不想同她说着无趣的事,可又不好直接回绝,便道:“守着你作甚,看你与别人欢好?”
“也是,你曾说过,我待你不好,你就青灯古佛……”林然小声说着,困意袭来,来不及深究,就睡了过去。
随意一句话,穆凉没有在意,等她睡着后,自己披衣坐起来,吩咐婢女打些热水来,她给林然擦着身子。
擦一擦,或许会舒服些。
后半夜时候,烧也没有退的迹象,大夫愁得头发都白了,药不能重,重了伤身体,轻了又不见好,这么多年就没遇到过这么麻烦的病人。
天亮之时,公主府的人请了太医过来,府里大夫对发烧的病情拿不准,不如太医拿手。
信阳照旧去上朝了,临走前过来看了林然一眼,神色多了几分凝重,让人守好府门,莫要惊扰了府里的人。
洛家的事查了半月,证据在案,条理清晰,是前太子与洛公临行前的嘱咐,让洛公回援洛阳城。
本是隐秘之事,不知怎地被苏长澜知晓,让人模仿了洛公给前太子的书信,道是回洛阳勤王,才坐实了谋逆之罪。
既是谋逆罪,也该回京叙述,不想苏长澜带兵伪造成突厥兵的模样,截住了洛家军。
苏长澜从前太子处得知洛家军的布防,提前设伏,屠尽洛家军,不给洛家解释的机会。
洛家是否忠心当日的明皇不言,先被前太子所骗得调兵回援,又被苏氏所杀,忠心二字,已然说不清了。
本该是无人可信的事,前太子临死前留了亲笔信,叙述自己的罪过,又道当日被苏长澜逼迫,鬼迷了心窍,才酿成大祸。
丝毫不曾提及苏长澜为何逼迫,以何胁迫,留下的疑云,至今没有查清。
三司不敢再查,查下去就与太后有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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