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得到她叮嘱后,吃早饭也快了些,让随从守着屋子,自己下楼去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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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昭出洛阳是为了郡外五十里地的一万驻军,距离洛阳六十里,她得苏长澜吩咐,一则探听消息,二则是想招揽其主将。
洛阳皇宫内三万金吾卫的统领是陛下心腹,非苏家人、非太子门下,而郡外的兵便是苏长澜的目的。洛阳城内三军有苏家人、有先帝旧将,还有曾投在八王九王门下的将军,也可算是大杂烩。
明皇心思深,不会轻信任何一方,利用相互制衡的原则,将这些人安插在各个角落里,他们各属不同阵营,会紧紧盯着对方,替她做眼线。
是以,这么多年来洛阳城内相安无事,如今,陛下年岁渐大,太子式微,各方都在蠢蠢欲动了。
苏昭打马出城,林然等了半日,午后才见人回。苏昭爱干净,满身污垢,回来就吩咐人打水沐浴。
林然使计将那些跟随过来的女子都引开,自己溜了进去,隔着屏风听到一阵水声,她懒得去看她沐浴,自己快速在柜子里翻找,将她换洗的衣服都拿了出去,临走还不忘将她屏风上的内衣小衣一并拿走。
走到门口想起她换下的脏衣服,一阵犹豫,悄悄也拿走了,一件都不留给她。
衣裳拿走后,她跑去后厨,一件一件丢到锅灶里烧了去,待烧干净后,她找来的风尘女子推开了苏昭的门。
郡内不缺青楼,她效仿长乐,请来的是花魁头牌,会勾.人,也会伺候人,就看苏昭能不能扛得住了。
厢房外是棵参天古树,她爬上去躺在树杈上,做一树上偷听的人。
起初屋内是苏昭训斥的声音,而后是风尘女子盈盈抽泣声,她抿了抿唇角,苏昭竟是一正直之人,不过也没关系,她拒绝就不会有衣裳穿。
抽泣声音过后就是哗哗水声,她屏息去听,苏昭这是经不住诱惑,开始动心了?
树枝不长,且窗户紧闭,除去水声就听不到其他声音了,她觉得无趣,须臾后又爬下来,从跑堂的借了一身衣裳,她换好后又提着一桶热水。
装作一送水的人。
她避开众人敲响了房门,故意将自己的声音变粗:“客官,可要热水?”
半晌没有回应,约莫是玩得正激烈,她笑着推开了门:“好的,我这就进来了。”她推开门,成功地再次溜了进来。
或许屏风后两人正是高潮,没有注意到有人进门,她小心地将水桶放下,隔着屏风就看到重叠的人,另外地上都是女子的衣裳。
她顺手就将衣裳淋湿,两人都没有衣裳穿了,做好这些后,耳边泛起急促的呼吸声。
如同大海里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最后拍上了海岸。
声色之音,让林然红了脸色,她本想去瞧一眼的,想起先生常说非礼勿视,她只好照着原路走了出去。
片刻后,二楼失火了。
她恰好换下一身干净的衣裳,看着半大的火势,微微一笑。
客栈前后两座楼,后院的雅间价格不菲,大多数人会选择前面,林然为避人耳目,选的是前面的楼,唯有苏昭择的是后院的厢房。
苏昭来后就将二楼上的住客都赶下了一楼,二楼只有她一人,失火时住客都瞬间跑了出来,客栈的掌柜与跑堂的在喊人救火,就连穆凉也有所耳闻,打开了窗户去看。
火本不大,奈何二楼空荡无人,一时无人发现,就烧大了,等苏昭随从赶回来的时候,已有许多人在打水救火。
随从中也有果敢之人,奋不顾身的上楼去救人,林然见情景,也让穆师父入楼去救那名女子,她本意不是伤人。
片刻后,几人一道冲了出来,穆师父将只着一身湿透中衣的苏昭放在地上,她微微蹙眉,下意识看向楼内。
几息后,随从将穿了外衫的女子救了出来,内衣被苏昭抢去了。林然微微舒口气,掌柜夫人将自己晒在外面的衣裳随手就披在了女子身上,遮住她一双修长的白腿。
反是苏昭一身衣裳湿透了,贴着肌肤,胸前肌肤上的红痕若隐若现,林然觉得自己报仇了,让人去取衣裳给她。
不想衣裳刚给了苏昭,就见她挥拳打了过来,她闪身避过,怒道:“你发什么疯。”
“低贱小民,休得猖狂。”苏昭恼羞成怒,长腿凌厉一扫,直击对方下盘。
林然见招拆招,苏昭步步逼近,穆槐站在一旁观战,也不去插手。
苏昭本就不敌林然,加之方才一番云雨与惊吓后,力气不支,败给林然。
林然也非善类,方才的怜悯给自己惹了麻烦,她一脚将人踩在脚下,看着苏昭努力争执,将方才给的衣裳给剥了去,丢在一旁,道:“信不信我像削苹果那样,将你这身衣服都给削了。”
苏昭随从反应过来,立即向林然出手,穆槐也非酒囊饭袋,将人都一一挡住,真的让苏昭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后院里闹作一团,带刀的兵士闯了进来,见到地上被人踩着的苏昭,顿觉一惊,领头人吓得不行,忙呵斥林然:“哪里来的刁民,还不快松手。”
林然偏偏不让,腿上反狠狠用力,踩得苏昭大叫,她摊开手:“我本就没有动手。”
领头人被她奇怪的思路惊到了,慌张改口:“这是小苏大人,还不快松手、不、松脚,不然我拿你进牢房。”
林然不为所动,反是人群里走出一人,眸色略带清冷,直视领头人:“孩子之间争执打架,用得着去牢房吗?”
作者有话要说:苏昭: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
穆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有错!
小乖:对,阿凉说得都对!
苏昭:呸,气管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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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得逞
穆凉的突然出现让衙役愣了下来,他观女子气质典雅,一身裙裳虽素净,可却是绸缎。平民哪里用得起这般昂贵的绸缎,他不知眼前局势如何,可转而一想小苏大人背后是权势滔天的苏家,除去陈家的人尊贵外,无人能比了。
他骤然间来了气势,拔剑道:“小孩子打架?这可是洛阳小苏大人,你们吃罪得起吗?”
穆凉冷眼望他:“林然与苏昭自小相识,如何不是孩子之间争执,再者你明明见到小苏大人衣不蔽体,你却任由你的人踏进庭院,丝毫不曾避讳,玷污小苏大人的名誉,你们可能吃罪得起?”
林然一名让人猛地一惊,领头人忽而想起大周第一富便是林然,且她又是九王府的人,他不敢得罪,忙笑道:“这般一说确是争执打闹,小的这就退出去。”
他忙捂着眼睛退了出去,身后的人纷纷效仿,一道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乌泱泱一群男人退了出去,林然睥睨一眼庭院里的闲杂人等:“你们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滚,再不走小心你们小苏大人秋后算账。”
女子名誉极为重要,尤其是苏昭如此狼狈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掌柜夫人得穆凉吩咐将那名风尘女子带回前院,其他看热闹的人也都离开了。
苏昭被林然压制着,动弹不得,狼狈中隐忍着一股恨意:“林然,放开我。”
“放开你?你想得美,你方才唾骂我,此事还没有清算,你若不道歉,我就去苏家讨公道,顺道让洛阳百姓看看你这番美貌。”林然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事情闹到这般地步,她也不会再心软,就凭着苏昭白日风流的事,她就断定他日她不会主动提起此事。
庭院里留下的皆是女子,包括穆槐都离开了,苏昭随行手下见自己主子被踩在地上,一窝蜂想上前搭救,林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在空中挥了挥,吓得她们又止住脚步。
胆大的人开口求绕:“求林家主快放了我们大人。”
“我说了,道歉就成,不道歉也成,阿凉去寻根绳子来,绑了她,现在快马回洛阳,正好未曾赶得上城门关闭。”林然不愿就此饶了苏昭,开口就是低贱小民,当年若不是八位王爷拼死打下江山,如今却便宜了苏氏女。
开口闭口低贱小民,她不想再忍了,也不等苏昭道歉,直接道:“阿凉,我们回洛阳,去向苏将军要个公道。”
穆凉也不多加劝阻,点头道:“也可,马车还在后院,直接可以走。”
脸贴着土地的苏昭憋屈不堪,这般回洛阳城,她如今的军职都要保不住了,极力忍着林然给她带来的羞辱,低声道:“林然,对不起,方才是我错怪你了。”
“你的道歉,我不想要了,我只想去问问苏将军如何教女的,自己与旁人翻云覆雨惹来了大火,却无端骂我,这是怎样的道理。”林然不想再和这人说话,此次非要让她苏昭丢官罢职,她将苏家这么大的麻烦送给信阳,对方也该感激自己。
有人迅速送来麻绳,她见过菜场杀猪之前先将猪捆绑起来,照着捆猪的办法将苏昭捆了起来,也不堵住嘴巴,给她一条薄毯,丢上马背。
穆凉从头至尾,未曾反对过一句,反亲自给店家些许银子,算是弥补大火的损失。
打马回洛阳,天色擦黑时回到洛阳城,她直接驱马去苏府,顺道秘密请来信阳公主看热闹。
苏府门前兵甲成列,手执刀戟,气势恢宏。
林然将马停在苏府门前,立即有兵甲前来制止,她掀开毯子:“可认识你们大姑娘?”
“林然,你个卑鄙小人,贱民,趁人之危,竟敢来苏家闹事,且放开我,定打得你满地找牙,呸……”
积攒一路的怨气让苏昭口无遮拦,自认到了苏家就无所畏惧,商户在大周本就低人一等,她骂了又如何。
林然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对她道:“不如我给小苏大人寻个唢呐过来,我吹一声,你骂一句,给您造势,怎样,我不收你银子。”
“呸,贱民不知所谓,你设计陷害我,待我母亲出来,定饶不了你。”苏昭气得脸色通红,张口就骂,气势很足。
林然任由她骂,正好吸引人来看热闹,且永兴巷皆是朝堂重臣居住之地,信阳公主府距此不远,明日御史台就会上奏弹劾苏昭。
且苏昭此行离开洛阳,多半也是个秘密,一剑双雕。
不出她意料,苏长澜还未曾出来,就有不少人探首探脑来看热闹。
待苏长澜出来时,苏昭已骂得不出声了,想必是累了,她对着苏长澜抬袖一礼:“苏大人好。”
苏长澜见到被绑缚的女儿,眉眼一抹阴狠,伸手就想去解绑,林然挡在苏昭身前,高声道:“苏将军莫急,我好心救下小苏大人,她却破口大骂,挥拳就打我。林然虽说是一商户,好歹也与九王府定亲了,小苏大人这是何故。是以,林然气不过就绑了她,前来讨公道。”
“非是如此,是你纵火陷害我……”苏昭脸色通红,手上的绳索实在解不开,羞得她无地自容。
“我陷害你?小苏大人且看看自己是何模样。”林然阴冷一笑,将她身上遮羞的毯子一把掀开,露出肩上红痕,那是经历欢好之后的证据。
苏长澜不置一词,瞬息就向林然出手。
千钧之际,林然抓起苏昭做挡箭牌,苏长澜见女儿在眼前,又只好撤手,动作太快,她身形不稳地向后退了几步,林然歉疚一笑:“果然是苏将军教出来的女儿,不感恩反报仇。”
“林然,你给苏昭留几分颜面。”苏长澜眼中的阴狠已难用显而易见来形容,她出手只想替苏昭留些颜面,夺回毯子罢了,并不想伤人。
林然手中还抱着毯子,在苏长澜面前晃了晃,道:“苏将军好话与我说,我自然答应。可您二话不说就要打我,如今我不想给她留了。林然本就是末等小民,不需要颜面。”
苏长澜可以厚颜无耻,她也学习一二,横竖她不会吃亏,丢人的是苏昭、是苏家。
苏昭还欲再骂,被苏长澜一记眼神所摄,只好不甘闭嘴,恨不得现在杀了林然泄恨。
“穆郡主,你该管管她。”苏长澜气得脑门疼,见到马上的穆凉忍不住发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林然的性子野蛮如穆能,丝毫不讲道理。
穆凉莫名被牵扯进来后,被迫下马,走近道:“林然并无错,我如何管,反是小苏大人在郡县内与风尘女子白日宣淫,引得客栈大火,林然救下她,她反出口相骂,仗势打人,苏将军让我如何管林然?”让她默不作声是不能的。
苏长澜阴沉的面色变得铁青,厌恶地看着苏昭,她不能将事闹大,但眼下也不能替苏昭认下这等罪过,日后定有人揪着错处不放,污点就得跟着她一辈子。
她改口道:“穆郡主红口白牙,让我如何信,你们于府门口闹事,可有教养?”
“苏将军莫气,小苏大人与风尘女子在一起玩乐与我无关,引得客栈大火也是无关。我今日过来是想听她一句道歉。其它的事是您府上要查的,您说我们空口白牙,那小苏大人说我陷害她也是空口白牙,您不如也给说一说道理?”林然揪着苏长澜的错点,一丝都不会忍让。
如今信阳公主在京,她就不信她坐视不管。
洛家满门被害,可与苏长澜脱不了关系,她将人送至她面前,就看她桶不桶这一刀了。
“好个伶牙俐齿的林家主,既然闹成这样,不如将那风尘女子找来,对质一二。”苏长澜也是无果,她说一句,林然总有十句等着她。
“那是苏将军自己的事,我只想给自己讨个公道,小苏大人道歉,我就离去,至于小苏大人其他的事,与林然无关。不然,我大可去京兆尹处敲惊堂鼓,无故打人是何道理。”
两人争执不下,许多下朝回府的朝臣都好奇地停下脚步,凝视府门前的少年人,听她毫不示弱的话也是惊奇,一商户也敢怼上当朝大将军,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甚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