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纳德停下脚步,迟疑地往舞池里看了眼。
罗纳德,这儿!矮人工匠霍尔特正抡着锤子朝他招手。
我约好舞伴了,抱歉。罗纳德礼貌地倾了倾身。
那你快去吧。苏曼莎笑笑我再找其他人就是了。
目送罗纳德离开,她又在舞池中扫了一圈,轻声叹气:大家都有舞伴啊。
看来我只能独自美丽啦。
苏曼莎走下舞池,跟随音乐轻轻摆动,渐渐进入状态。
踩着节奏点,魅魔抬起手臂,舒展开四肢,在舞池中央旋转、灵动地随着音乐独舞。
魅魔族是天生的舞姬,很快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莉拉放下了手里的弓箭,在舞池外围黑暗的角落里静静注视着她。
忽然,整个舞池中的光束摇晃起来,鼓点加快,苏曼莎随着音乐快速旋转,引来周围怪物们的掌声、口哨声,直至乐声渐熄,她才停下来,隔着喧闹的人群,朝角落里抛来一个飞吻。
莉拉扯下斗篷,别开视线,脸色可疑地变红。
苏曼莎跳得真好。更偏僻的角落里,披着白色斗篷的少年小小声地鼓起了掌。
殿下想跳吗?男人轻声问。
西尔摇摇头:我不会。
我教你。兰斯洛特已然站起身,向他递出了手。
西尔眨眨眼,望一眼喧闹的舞池,还是将手覆上对方掌心。
起身时微微晃了一下,才站稳。
他已经有些醉了。
酒宴上被灌得话都说不清,这才和兰斯洛特偷偷找了个角落休息。
西尔迷迷糊糊地踏入舞池,由兰斯洛特扶着腰,搭着手,慢悠悠地前进、后退,旋转,时不时踩到男人身上,软绵绵地撞进他怀里。
殿下喝醉了。
没有。
兰斯洛特轻轻笑着,扶住他的腰,低头亲吻男孩子的眼睛:我们回去休息?
可是、婚礼、还没结束啊?
无所谓。魔王已经把人拦腰抱起,张开了背后黑色的羽翼让他们继续庆祝吧。
混着红酒甜香的风吹拂过脸畔,让西尔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揽住兰斯洛特,轻声问:我沉不沉?
不沉,像抱着只小羊。
西尔便一抖一抖地笑起来,柔软的头发蹭着兰斯洛特颈间皮肤:可是我没有长角啊。
他迷迷糊糊地嘀咕:管家先生,你说,如果小羊睡不着,它们也会数人类吗?
兰斯洛特想了想说:应该不,数人类会做噩梦。
那如果狐狸睡不着呢?数什么?
降落在宫殿外,羽翼合拢,兰斯洛特抱着男孩子稳而快速地穿过走道:别的狐狸不知道,我一般不数东西。
进入房间,西尔被放在床上,歪了歪脑袋:那你睡不着干什么?
干.你。
啊?
我是说。兰斯洛特坐在床头,把西尔抱到自己腿上我们狐狸睡不着,一般都数自己的尾巴毛。
西尔眨了眨眼,看见一条柔软蓬松的雪白尾巴探出来,伸到自己面前晃了晃,又绕到后边去了。
他追着尾巴转过身,背对着坐在兰斯洛特腿上,伸手一抓,揪住了毛茸茸的大尾巴。
一根、两根、三根西尔认认真真地掰着尾巴毛数,身后的男人却将手环过来,解开了他衣襟的纽扣。
等醉得晕晕乎乎的男孩子反应过来,已经被剥光了。
耳垂被叼住细细舔舐,酒意滚烫,混合着某种异样的感受,从耳根蔓延到足底。
他揪着那蓬尾巴,脑海空白了一瞬,睁大眼睛茫然地问:不是数尾巴毛吗?
你数。男人从背后拥上来。
那你干什么?
兰斯洛特低着眼帘,亲吻他泛红的耳廓:干.你。
西尔微微挣了一下,含糊不清地嘟囔:你别弄,我数到哪儿了?
我也不知道。饱含情.欲的声音低低笑起来那你从头再数一遍?
啊抓着尾巴的手指骤然揪紧。
嗯、唔男孩子喘息着往前拱起背,又被身后人安抚地轻轻啄吻着,整个瘫软下来,紧绷的指尖微微颤栗,泛出诱人的淡红色。
慢慢数。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兰斯洛特伏在西尔颈边,餍足般闭上眼我不走,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面等你数完,好不好?
呜你轻点。西尔无措地抓住背后环来的手,断断续续问那、那要是、我数不完呢?
身后的人便笑:那我就不出去了。
啊???
庆典结束后,德洛丽丝带着捡来的小孩回到纳撒尼尔都城。
离学院不远的位置前不久落成一座神庙,早早定下了开放日期,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开放当天洛斯拉的君主并没有出现。
仪式由原纳撒尼尔的国王、王后代为操办。
与洛斯拉原有的圣堂不同,这座神庙供奉的并非光明女神,那神像肩头栖息着乌鸦,身上许多部位都缠着绷带,让人难以分辨原貌。
德洛丽丝稍不留神,小孩儿就从她手里溜走,第一个冲进神庙,朝陌生的神明拜了拜,姿态虔诚。
她微微一愣。
想起很久以前,另一个男孩子也曾这样,虔诚地跪伏在自己的神像前。
那时她自诩年长,看惯了世间生死轮回,总以大姐姐的身份自居,格瑞泽尔从不肯如她的愿。
那小孩在别人面前总是温和害羞的模样,但每当自己给他梳起金色的长辫,套上裙子,就会红着脸暴跳如雷,再三强调自己是男子汉,可以保护她的男子汉。
伊莎贝拉不和别扭的小孩一般计较,总是笑着答应:好好好。
但格瑞泽尔不知怎么更生气了,板着脸不肯理她。
她教他魔法、传授他知识,带他游历各地,看着他长大,从话都说不清的小不点,长成留着金色长发,秀气精致的少年,而她永葆青春,看上去和他一般大。
格瑞泽尔成年那天,剪掉续了十几年的长发。
还因此和伊莎贝拉吵了一架,几个月没有搭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