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濛忽觉有些口干,舔了舔嘴唇后,用力咽了咽口水,在雾气渐浓的浴缸边冲着陆萸薇人畜无害地眨了眨眼。
双双褪去所有负累后,陆萸薇假装绅士地向她伸出洁白如玉的手,邀其入浴。
窗外起了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树枝摇曳着,时轻时重地拍打着临近的旁枝,急促的风,将它们来回牵扯,发出阵阵声响。
忽有细雨,自叶片间隙滑落入一方小小池塘,于塘中之水相互交融。
鱼儿于水中欢腾起来,来来回回,最后轻啄于一处池壁,似寻到了食物一般。
不知多久,风停了,树枝亦不再摇曳。
池中鱼儿安静下来。
浴缸里,陆萸薇轻轻搂着怀中那个坐在自己身上,且有些脱力的人儿,脸颊绯红,气息有些急促,且有几分胸闷。
喘不过气了有点林微濛小声说着。
浴室雾气腾腾,跟有人刚蒸完桑拿似的。
陆萸薇将她扶起,一边擦拭她的身子,一边给予深吻。
这一吻里,带着林微濛自己身上的味道,些许咸/湿。
良久,她将外衣随意裹在有些腿软的林微濛身上,将其扶出浴缸。
林微濛全然瘫软在她的身上,以至于她开门时有点使不上力,折腾了两三下才将门打开。
热气呼呼涌了出去。
陆萸薇将林微濛扶到床边,一边搂着她的腰,一边用毛巾搓揉着她的发丝。
头发还没擦干,回过神来的林微濛便又挂她身上了。
她回头,只见那双水汪汪的眼里,似写着期待。
还要?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林微濛小声哼了一下。
她是想想什么来着?
对了,她是有话想对陆萸薇说,但是一时提不起劲。
她正想说呢,便又一次被陆萸薇推倒在床,开起了新一轮的小会。
那个晚上,好几次林微濛都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心想着陆萸薇也该累了,岂料依旧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数次起起伏伏,她彻底失了力气,呜呜求饶。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自己身处梦境,虚虚实实一言难尽。
心里应是有个念头,却始终断断续续想不清楚,最后再也想不起来。
明明先前都与陆萸薇约定好了,到最后被欺负的却还是自己。
这样实在太丢人了一段时间内怕是要抬不起头了。
那个下午,小小的角落几经风雨。
末了,两人从黄昏相拥至夜幕。别锁了人傻了,没描写不至于。
林微濛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我总有一天要找回场子。
许久,林微濛有点饿了,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陆萸薇听了,套上睡衣,刚要起身为她做饭,便被林微濛轻轻拽住了一根手指。
不吃点东西吗?
嗯林微濛小声嗯嗯着,似是答应了,却又摇了摇头,我有事要问你。
累了一下午了,有事也要先填饱肚子啊。陆萸薇捏了捏林微濛软软的脸颊。
晚点我怕又忘了,出浴室就想说,结果被你给林微濛话到此处,将心里想的那个字咽了回去,道:被你打断了现在才又想起。
陆萸薇笑着坐回到林微濛身旁,道:那你问。
林微濛望着陆萸薇看了好一会儿,歪头道: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你是女的?
不不我是说,我说你是我虚构出来的,是我笔下的一个角色,你不介意吗?林微濛小心翼翼试探着,你之所以同家里人关系不好,之所以上辈子落魄无依,都是我
她想,但凡有血有肉有自己思想的人,都很难接受自己乃至自己所处的整个世界,都只存在于别人构建出来的一部小说里的这种说法吧?
她以为自己坦白一切,陆萸薇会不相信,甚至会很生气,会与她争执、吵闹。
这也是从陆萸薇点穿她不是林微濛的那一刻起,她便一直惶恐的原因。
可最后陆萸薇却没有生气。
陆萸薇将这一切都接受了,在起初的不可置信后,分外坦然地选择了接受。
这让林微濛于云/雨翻覆间,一度以为自己身处梦境。
如今,她的意识清晰了许多,便又开始瞻前顾后了。
陆萸薇听林微濛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不禁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这样的沉默,让林微濛止不住地感到紧张。
许久,陆萸薇无所谓的笑了笑,道:随你怎么说,我都不信。
林微濛不由一愣:你你觉得我在撒谎?
那一瞬,她的目光有些许受伤。
她没有说谎,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她不想骗陆萸薇,至少在陆萸薇对她坦白一切后,她也将所有的真诚都摆上了台面。
她知道这一切太难让人接受,陆萸薇不愿意相信也是正常,可真听陆萸薇这么亲口说出来,竟还是觉得分外伤人。
陆萸薇见林微濛忽然摆出一副受伤的表情,连忙捧着她的下巴,于她眉心轻吻了一下。
我信你说的每一句话。她的语气无比温柔,你说什么我都信。
那林微濛目露疑惑。
可我不信我从小到大生活的世界全然出自你手,更不信我的人生真曾于你笔下被揉捏塑形。陆萸薇说着,自嘲地笑了笑,道:一本小说,能写下我这辈子的每一个日夜,甚至是每分每秒吗?
陆萸薇笃信道:没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我是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gu903();而这个世界,有它自己运转的方式,有无数形形色色的人,没有一个身处其中的人会因为谁搁下了手中的笔,而停止前进。陆萸薇凝视着林微濛,分外认真地问道:你来到了这里,你也能感觉到,这不像你笔下的世界,它对你来说无比陌生,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