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慕容珩眼眸微转,道:“传朕旨意,命慕容玖前去监察行宫修建。”
长德不太明白他的心思,但又不敢多问,而后又听他道:“过两日是不是又到了举行宫宴之时?”
燕国皇室为稳定亲缘往来,宫中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例行宫宴,长德称是,慕容珩却只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长德退了出去。
慕容珩眼神落在前方,脑海中却一直回响着宁洛的挑衅之言,他眸光渐冷,“你的妻?笑话。”
夜色渐深,慕容玖府中寂静一片,林安一边为他收整着行李,一边埋怨道:“陛下所作所为,太让人心寒了,殿下自从来了燕京城,为陛下做了多少事,可现在倒好,只因为叶大人,他便让您去监察行宫建造,这种事换成哪个大臣不行,非要您去,可不是明摆着让您离开燕京城吗?”
慕容玖正坐在灯下,手中握着一本书卷,听他这般没忌讳的言语,轻斥道:“慎言!”
林安撇撇嘴,“殿下放心,这些话我自然不会没分寸的往外说,只是为殿下不平而已。”
慕容玖的目光重又移回书卷上,轻声道:“你不必为我不平,我做的那些事并非是为了皇兄,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主持科举之事和重审叶将军之案,抑或是出使周国,总是于燕国有益我才做。更何况,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林安叹道:“殿下自然是大义之人,我只盼着陛下也能仁慈一些,又怕陛下开始针对于您。”
慕容玖放下手中书卷,喃喃道:“帝位,权力,我都不会与他相争,只除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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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宁洛而言,最厌恶的便是这宫宴,明明这皇族之中早已没有什么亲情可言,却都还要装得和乐无比。
自从晋阳公主一事后,宗室中人言行举止更为小心翼翼,迎合着慕容珩的喜好,生怕哪一日,晋阳公主的祸事便降到自己头上。
叶倾对这些并不在意,她只低着头饮酒,连慕容珩向她频频投来目光都不曾察觉,或者是她并不想察觉,但宁洛却无法忽视,那天他讽刺慕容珩的话皆是肺腑之言。
宁洛执了筷子往叶倾盘中夹菜,宛若贤夫一般,脸上带着笑,问她,“今日一起回去好不好?”
叶倾自从那日之后便不曾和慕容珩来往,眼下也不想留在宫中,便应了他,宁洛眉眼带笑,只是这眸中的欢喜落到慕容珩的眼里却刺眼无比。
从他的角度只看得到他两人往来酬和,叶倾不知说了什么,宁洛便喜不自胜。
慕容珩捏着酒樽的指节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显露,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将杯中酒饮尽。
宫宴一散,慕容珩先行离席,而后其余人才敢动作,宁洛正同叶倾说着话,长德走了过来,言语中并不像往日那般还知道遮掩,当着宁洛的面道:“叶大人,陛下有事找您过去!”
宁洛脸色骤变,叶倾眉心一蹙,到底还是直起身来,正要过去,他突然按住叶倾的胳膊,阻道:“不要去!”
长德脸色一沉,“郡王可知,违逆陛下口谕也是抗旨!”
叶倾冷冷地瞧着慕容珩离开的方向,他让长德这般毫无顾忌地宣她,便是算着这些,叶倾将宁洛的手拉下来,“你先回去吧。”
宁洛却怎么都不肯,坚持道:“我等你!”
叶倾知道他性子拗,也不再多言,越过他们二人,往后殿而去。
长德脸上又带着笑,“郡王,恕长德多嘴,您还是回府去吧,今夜,叶大人怕是不会回去了,您也等不到她。”
宁洛怒气顿起,“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长德有慕容珩这个靠山,并不畏惧宁洛,将他嘱咐的话顺势说出,“不过,既然郡王不想走,陛下还说了,只要郡王敢来,他定让郡王今夜带走叶大人,一切全看郡王如何决定了。”
宁洛不是不明白他这话乃是激将法,可关心则乱,宁洛还是不受控制地进了慕容珩的毂中。
宁洛被长德带着一路走到昭阳殿,却从偏殿进去,长德低声道:“陛下说了,若您随意出声,这局便是您输了。”
宁洛鼻间冷哼一声,连话都不想同他多说,宁洛站在屏风之后,眸中可以看得到寝殿之景,可那里却只有叶倾一人,他握紧拳头,想立刻带她离开,却又想到长德的话,便忍住了。
忽地慕容珩从另一侧走出,身上已是换了宫宴上的那身玄服,只着了一件素白寝衣,他走过去从身后将叶倾圈在怀里,宁洛的手指紧紧掐在屏风的木纹上,叶倾欲从他怀中挣脱,慕容珩声音软和,“都几日了,还要同我置气。”
叶倾停了动作,冷声道:“我怎么敢陛下置气。”
慕容珩低下头靠在她颈间,“程锦虞不是你想除去的人吗,我现在已经替你做了,这样不好吗?”
叶倾闻言冷笑一声,倏尔转过身来,面对着他,“究竟是替我除去,还是替你自己,慕容珩,你心知肚明。”
若是换了旁人这样直呼其名,慕容珩怕是早就恼怒了,可叶倾却是他纵着的人,慕容珩轻声道:“重要的是结果不是吗?”
叶倾早就知道他一向如此狡诈,不愿同他抗辩,慕容珩见她态度松动,低下头来欲吻她,叶倾却撇过头去不让他得逞。
叶倾凉声道:“你要对付的人还有多少,晋阳公主,宁琼,然后呢,是不是便要轮到慕容玖,最后便是我呢!”
慕容珩哄着她道:“我从未向你隐藏过我的野心,只不过,你放心,阿玖的性命我是不会随意去动的,而你,我说了,这天下,我愿与你共享,你是唯一一个。”
趁着叶倾失神,他低头衔吻住她的唇瓣,这吻柔情缱绻,却又不容反抗,慕容珩早就知道怎么挑起她的欲念,低头吻在她耳后,他的胳膊如铁臂一般,叶倾只能被动承受着,两人跌跌撞撞往床榻而去。
帷幔摇晃,衣衫自帐内一件件丢出,落在地下,而里面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传到宁洛的耳朵里。
宁洛一步步往后退,他也不知道为何他会落荒而逃,他本可以冲进去,告诉那人,叶倾是他的女人,可他却没有,因为他怕,他知道慕容珩和叶倾之间的关系,可他却从未见过他们相处之景,他们方才的亲热于他而言,不在乎霹雳一般,他又有什么资格冲进去,他可以在慕容珩面前强势宣告叶倾是他的妻,可在叶倾面前呢,他们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他宁洛其实一无所有,连名分都是假的。
长德见他失魂落魄地走出来,依着慕容珩的嘱咐,轻声说了句,“陛下说,她是谁的妻其实并不重要。”
宁洛的眼神有如冰刃一般看了过来,“宁洛,多谢陛下赐教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我替大家说,慕容珩不是人!!!
第51章幽怨
宫宴已散了许久,启明在宫外停着的马车旁等了许久都不见宁洛出来,正当他心中焦躁难安之时,宁洛的身影渐渐清楚,启明赶紧迎上去,却还不忘了往他身后看一眼,并无叶大人的影子,心中明了叶大人恐怕又被陛下留下了。
启明见宁洛眼中黯淡无光,也只得在心头叹气,过了一会儿劝道:“主子,咱们回去吧。”
宁洛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木然地向前走,启明赶紧追过去,哀求道:“主子,还是上马车吧。”
宁洛性子固执,最不喜别人干预他的决定,一把将启明推开,他独自走在黑夜里,启明和车夫以及跟随而来的护卫只敢在他身后不远处跟着。
皇宫离郡王府的距离虽称不上遥远,但这样一路走着却费了将近两个时辰,快到郡王府门前时,忽然刮起冷风,而后豆大的雨点滴落下来,不断砸在宁洛的身上。
启明扯了外衫要给他遮挡,他却坚持不受,仰起头立在这越下越大的雨中,痴痴笑了起来,他笑他自己懦弱无能,笑他自己太过自负,到最后,只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年少时何等骄傲,母亲是昭阳长公主,父亲温厚,长姐疼爱,他生来便含着金汤匙,二十年中何曾受过一丝委屈,而和叶倾的那场婚事,或许是他这二十年最大的幸事,也是他不幸的开始。
宁洛在雨中待了太久,直到最后启明跪下来求他,他才肯回去,可却回了叶倾的房里,他淋了雨,又不肯好好喝姜汤,一下子竟病倒了。
下了一夜的雨,直到入晓时才停,光亮透过帷幔,叶倾自沉睡中醒来,男人紧实的肩臂牢牢搂在她的腰上,两人面容相对,只要轻轻一动便可以触及到他的鼻尖,他的眉宇舒展着,似乎在做什么美梦,叶倾不由得伸出手去,只消落在他的脖颈上,用力一拧便可立刻要了他的性命。
可叶倾的手又收了回来,并非是因与他命脉相连,而是这样的死,终究让她意难平。
她轻轻将慕容珩挂在她腰间的手臂拉下,披上外衫走了出去,推开殿中的木窗,清风从外透了进来,也让她一瞬清醒了。
慕容珩不知是什么时候醒的,从她身后靠过来,赤着脚站在她身后,叶倾身材纤瘦,他只须轻轻一搂便能将她罩在怀里,而他也正这么做了。
叶倾眼帘低垂掩去心事,慕容珩见她今日这般和顺,心情甚好,低头便可瞧见她耳后红痕,轻声笑了起来,叶倾不知他又存了什么心思,转过身来,淡声道:“你笑什么?”
慕容珩胳膊往前一撑,叶倾不由自主往后退了退,可身后便是窗棂,慕容珩就着这个姿势,低声道:“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以前读起这前人诗句时,还会嗤之以鼻,只觉得定是那君王贪慕女色,不思朝政。”他含笑的眼眸在她身上流转,“如今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难能有人过得了美人关。”
叶倾仰头看着他,“我可不是你的妃嫔。”
慕容珩俯身过来,“那做我的皇后可好?”
叶倾心头冷笑,“你让我做了宁洛的妻子,如今又要我做你的皇后,那宁洛呢,陛下难道也要把他接进来?二美兼收,我自然是不介意的。”
慕容珩脸色一青,竟然孩子气的说了句,“你想得美。”
而后叶倾身子忽然腾空,慕容珩将她拦腰抱起,又往床榻而去,叶倾气闷道:“你又发什么疯?”
“既然都已经担上昏君之名,不如名副其实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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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倾又是几日未归,宁洛在府中养病,可慕容珩竟然连他府中的事都要管,派了人来另为叶倾辟了一处院子。
宁洛风寒初愈,满眼憔悴,可心中的愤恨屈辱无法抑制,他提了剑出去,启明根本不敢拦,又怕他真的杀了慕容珩的人惹来祸事,连忙去后院寻云灿。
云灿拦住了宁洛,苦口婆心劝道:“若是这个时候你过去,岂不是中了他的计,或许皇帝就在等着你冲动,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宁洛双眸通红,看了他许久,最后泄了气,将那剑扔在地上,启明慌忙捡起来,藏在身后。
宁洛以为,他或许永远也等不到叶倾回来了,可几日之后她真的回来了,可却去了慕容珩为她安排好的院子,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宁洛的心痛与委屈一瞬间涌起,他冲不管不顾地到叶倾的院子里,将府中下人都赶了出去,宁洛将门合上,叶倾听见动静回过身来,瞧见他现在消瘦的模样还是有些愕然,“你是病了吗?”
宁洛额前发丝散乱,低声反问道:“你还会关心吗?”
叶倾没有回答他,对那日的事,也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我以为,你依附着慕容珩是假的,我以为,那一日我能等到你。可我在你房中等了你一夜,你都没有回来。”
叶倾眸色中有一丝愧疚,又很快隐去,宁洛根本不曾留意到。
叶倾当然知道那一日宁洛在,她内力深厚,不至于连殿中多了一人都察觉不出。可,她却只能顺势而为,故意留了下来。
宁洛知晓现在自己这般幽怨其实只会让人耻笑,他来也不是为了要同叶倾争辩,他是想好好同她说话,可一抬眼,却瞧见她耳后一片殷红痕迹,他牙齿打颤,那晚的记忆又涌上心头,宁洛忽然上前,握住叶倾的肩膀,眸中血丝格外明显,“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才是夫妻,是不是忘了,当初是慕容珩赐的婚,他若是真心为你好,又怎么会强人所难。”
“宁洛……”
可宁洛一连几日不眠不休,精神早已崩溃,言语之中也颠三倒四起来,“我才是你的男人,而他又有什么好,还有慕容玖,一个两个,可你偏偏喜欢和他们纠缠在一起。”
宁洛似痴似狂,向她诉说着自己这些时日以来的委屈与不满,而后竟扯了自己衣裳,“我们是夫妻是不是,我们没有和离,既然他们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叶倾瞧着他越来越疯癫,喝止他,“宁洛!”
他将腰封解下,衣衫大开,俨然一副求欢之态,眸中似乞求似嫉妒,“还是说,你觉得我不如他们?”
宁洛将叶倾抱住,死死不放,叶倾不想伤他,却也不能容他继续疯下去,使出一两层内力将他身体推开,而宁洛大病初愈的身躯却并无太多气力,他后退几步,身体一歪竟不小心撞在一旁的桌子上,额角立刻渗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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