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她望着手心那枚玉佩,像扎小人一样诅咒:“你要是9点前还不回来,我就给你扔到沅江喂王八。”
后来,这个诅咒变成了9点半、10点……
再后来,棠小野握着玉佩,没忍住睡着了。
容榉回到家,她已经进入了梦乡。
他静悄悄走进她房间。
棠小野日常狂躁惯了,睡着的时候,一反常态的安静乖巧。
容榉没开灯,蹲下身看了一会她的睡颜。
小小的一张脸,带着可爱的婴儿肥,像个没长大的玉瓷娃娃。
这么久了,咬着指头睡觉的习惯还是没改。
她到底梦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小眉头皱得这么深?
他温柔缱绻地望着她,伸手抚了抚她的眉心。
一点暖光从他指尖汇入她皮肤,仿佛是萤火驱散了梦中的黑暗,睡梦中的人儿渐渐舒展了眉头。
他的手指眷恋地滑过她脸颊,停在那晚他吻过的地方。
这个没长大的笨丫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过了很久,他缓缓收回手,起身,将一封红色信封轻轻放在她的床头。
***
红色封皮代表着此项任务直接来源于河神。
棠小野睡眼惺忪地拆开信封,心想这位素未谋面的新上司,到底会给自己派什么活儿?
地点:明月湾H座3302。
人物:秦素珍。
事件:帮助当事人寻找丈夫,调查当事人过去10年的遭遇。
其他事项:当事人未必会配合,请注意工作方法。
棠小野望着信封里的文字,心里大概有了主意。
明月湾这种级别的住宅区,肯定不是普通平民百姓,那里的住户不是富商就是名流,她可以从对方身份背景切入,找个适当时机接近。
放下信封,她下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冲下楼确认容榉昨晚有没有夜不归宿。
容榉坐在客厅的窗边看书,淡金色的晨光洒落了一身。
听到她的脚步声,他从书页里抬头:“你醒了?”
棠小野看着他一脸的悠哉闲适,衣服也重新换了一身,不像是夜不归宿的样子,忐忑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些。
“我今天会出门一趟,有了新的任务。”她扬了扬手中的信封:“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从前独来独往的她,现在已经习惯了出门带着这位嫡系小弟。
容榉竟然很反常地拒绝了她:“我晚点还有事,抱歉不能陪你。”
棠小野“哦”了一声,尽量不让失落的心情表现在脸上。
***
为了不让坏情绪干扰自己,棠小野加倍努力地投入到工作中。
调查秦素珍背景资料的时候,棠小野惊讶地发现,此人竟然是戴丝绮的母亲。
秦素珍有很多名头:A市十大杰出文艺工作者,A市慈善基金会副会长,A市某影视公司股东……
网络上随手就能搜到关于她的信息,比如她在A市卫视跨年晚会上演唱的视频、她和各界名人的合影、她出席各类仪式的新闻……
棠小野一开始以为秦素珍是个名人,但看完资料觉得此人更像个名媛。
她不仅在舞台上的光彩夺目,在其他庆典仪式上也能和各界大佬谈笑风生、八面玲珑——那种柔情似水、娇艳迷人的风采和戴丝绮如出一辙。
两人不愧是母女。
撩头发的手势,拿水杯、话筒时一定会翘起的小指……甚至在一些细微的动作上,母女两都惊人的相似。
不过,最新的一条新闻显示3个月前,秦素珍在一场车祸里重伤昏迷。出院后,她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棠小野简单整理了几页资料后,拿着铅笔在纸上涂涂画画,心里大概想好了接近秦素珍的方法。
方法是有了,要是能带上容榉肯定更加事半功倍,毕竟他长着一张让雌性动物无法抗拒的脸,而且有他在,她心里也更踏实。
他真的不陪她一起去吗?
棠小野咬着铅笔犹豫,要不要再问问?
心里一个声音说:算了算了,问个屁啊问,她从前单打独斗照样绩效先进,何曾沦落到依赖一个男人做助攻?
另一个声音说:她才不是非要他协助不可,只不过是试探一下他态度罢了。
等等,态度,什么态度?她何曾关心起他的态度来了?
棠小野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思想态势似乎出现了一些难以遏制的危险苗头。
***
午后的阳光正好,餐桌上的白色花束旁摆着一杯香气淳厚的红茶。
秦素珍听保姆说门外来了一个要采访她的记者,她本来不想见客,但记者偏偏来自《AHAVA周刊》。
看在杂志社老东家的面子上,秦素珍让保姆领记者上来。
棠小野迈进戴家大门时,胸前挂着一个记者证——证件当然是真的,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在伪造身份方面经验丰富。
她进门时,戴丝绮刚好在沙发上敷面膜,一听有记者来了,有几分忙乱地说“我还没准备好呢怎么就放人进来了”,保姆忙不迭地解释说这位记者是来采访夫人的。
戴丝绮“哦”完一声,似乎有点诧异,秦素珍都退隐3个月了,竟然还有媒体惦记着?
不关她事,她扭过头继续敷面膜去了。
餐厅里,棠小野所见到的秦素珍,和新闻、视频里的秦素珍不太一样。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褪去了浓妆华服,神色疏淡坐在餐桌边,手势轻柔地搅着杯中红茶。
午后阳光落在她身上,竟有了几分人淡如菊的味道。
秦素珍抬眼望了望眼前这个小姑娘,语气淡漠疏冷:“下次采访,记得先预约。”
棠小野礼貌地笑笑点了点头,并不打算一直保持伪装。
保姆离开后,餐厅里只剩她和秦素珍二人,她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
“其实,采访只是一个幌子,不过是为了争取一个与秦女士独处的机会。”棠小野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三个字,将纸片推到秦素珍面前:“这才是我此次叨扰的真正原因。”
秦素珍目光触及纸上,神色一变。
“你,想要做什么?”
“请相信我绝无恶意,我只想帮你找到这个人。”
“你帮我?你会无缘无故帮我?”
“没办法,我也是受人所托。”
秦素珍眼底的警惕并没有消减:“开什么玩笑,谁会拜托你这种事?”
“神。”棠小野回身掩上餐厅的门,“你相信吗,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
“我不信。”秦素珍摇头说:“而且,我家也不欢迎你这种装神弄鬼的客人。”她站起身正想叫人,餐桌旁的椅子像活过来似的,“哗啦”一声横冲到她面前拦住了去路。
桌上的杯盘刀叉一个接一个升起到半空中,旋转、漂浮。
棠小野手指朝茶壶点了点,茶壶自己飞过来,冒着热气的液体从壶嘴流出,朝秦素珍的杯子里“哗啦啦”斟了半杯红茶。
秦素珍吓得愣在原地,瞠目结舌、花容失色。
对于不配合的委托人,棠小野只能耍耍小伎俩杀杀对方锐气。
“放松,坐下来,喝口茶,我们慢慢聊。”棠小野小手一挥,悬浮的茶杯等物件缓缓落回了原位。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太玄乎,好像刚才秦素珍眼前看到的都是幻觉。
椅子一扭一扭挪到秦素珍身后,她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不如,先从这10年发生过的事聊起?”棠小野握着笔,对她抛出了第一个问题。
第四十七章
尽管秦素珍意识到这位上门记者并非普通凡人,但面对一个陌生人,她在判断不出对方真实意图的情况下,并不愿意将一切如实相告。
甚至连开口回答问题都不愿意。
棠小野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后,感受到了对方的非暴力不合作。
这种情况,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面对秦素珍的沉默,棠小野淡定地放下笔,用惋惜同情哀悼的目光望着对方20秒后,装模作样叹了一口气,撂下一句“我本有意帮你,你不乐意就算了。我还有别的委托要忙,恕不奉陪”,起身要走。
秦素珍果然被她的演技迷惑了,这才急了道:“等等!”
棠小野背对着她,唇边微微勾起,心想果然适当的摆摆架子有利于博取客户信任。
“你真的能帮我吗?”秦素珍拉着她衣袖努力确认道,冰冷的面容有了一丝松动。
棠小野点点头,转过身,重新在她对面坐下。
终于,这一次,秦素珍没有再隐瞒。
***
三个月前,一场车祸让秦素珍住进了医院。
醒来后,她的人生完全变了样。
首先是镜子中的自己面容不一样了,垫高过的鼻梁、专门开过的眼角和填满玻尿酸的苹果肌……
接着是年龄。她明明记得自己不久前才和丈夫一起庆祝了25岁生日,一夜之间,身份证上显示自己已经35岁,日历也变成了陌生的年份。
医生说她是车祸导致的脑部记忆受损,慢慢会恢复的。
可是关于这10年的一切,她都想不起来。
看着照片、视频里那个长袖善舞、光芒璀璨的秦素珍,像是一个顶着自己容貌、过着截然不同人生的陌生人。
大梦一场,世事皆异。
她自己变了倒不要紧,最可怕的是,丈夫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只有女儿无意中提过一次,他为了研究一项机密级的课题任务,去了很远的地方。
他离开了□□年之久,以至于剩下的人似乎全然忘记了戴教授这个人曾经存在过。
至于她女儿的戴丝绮,不久前从英国留学回来后,从她记忆中内敛羞涩的小女孩,变成了爱说爱笑的交际花,像一株温柔腼腆的含羞草变成了肆意张扬的红玫瑰,耀眼得让人害怕。
戴丝绮回国后随手在网上开了个直播间,一下子就成了千万粉丝级别的网红女主播。
女儿的明媚张扬,让身为母亲的她感到陌生。
对,陌生!
秦素珍对自己身边的一切都感到陌生,这种陌生里还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她私底下去看过几次医生,医生说她病了,给她开药,给她辅导……但接受了那么多治疗,她还是无法接受十年全无记忆、丈夫不知所踪、女儿判若两人的事实。
曾经的亲朋好友都知道她病了,按照医生和女儿的嘱咐,纷纷避着她、远着她,以免她再受刺激。
连家里保姆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她只能每天晚上睡前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借着水声的掩护,对着镜子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我没疯我没疯。
棠小野在本子上一一记下秦素珍说的话,“你觉得,你丈夫到底有可能去了哪里?”
“我老公是动物学教授,常常为了科研上山下海、天南地北的跑,有时候还带着我一起。”秦素珍回忆着自己的丈夫,眼里一片深情怀念:“他会出远门,但他绝不会一声不吭就跑掉。”
“离开了七八年都音讯全无?会不会有可能……”
“不,不可能,”秦素珍害怕她说出那个可怕的猜测,抢着说:“我冥冥之中觉得他一定还活在世上,他不可能扔下我一个人。”
“他的照片有吗?”
秦素珍点点头,起身从餐桌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相框。
棠小野对着戴教授的照片研究了一会,抬起头:“你说得对,他还活着。”
照片上的人物并没有死亡气息。
她的手覆在照片上,闭上眼再次感知了一下,虽然戴教授还在人世,但他处境,似乎并不乐观。
因为她透过照片人物眼睛所能看到的,全是黑暗。
***
棠小野关于戴教授还活着的断言,让秦素珍既欣慰又激动。
而且更让秦素珍意外的是,棠小野相信她丢失了10年记忆的事。
秦素珍能感受出来,棠小野的相信,和心理医生口中的“相信”不一样。
但棠小野也叮嘱她:“我和你谈话的内容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包括你女儿。”
秦素珍点点头,“这10年发生的事,不记得也罢,但求你,一定一定要把他带回来。”她以一个妻子的身份恳切道。
棠小野拍了拍她手背,算作安慰。
她有种直觉,戴教授的失踪,和秦素珍10年记忆的缺失,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
棠小野心事重重辞别了戴家。
从电梯出来,她脑海里仍然在想秦素珍的事,大堂的玻璃门外,午后温暖的阳光照耀大地,一辆银色跑车从门外经过。
戴丝绮戴着墨镜坐在驾驶座上,而她身旁的男人,竟然是容榉!
棠小野愣了愣。
他早上还说今天有事不能陪她,结果一转眼跑出门和别的女人约会?
而且还笑得这么开心?
跑车飞驰着,绝尘而去。
棠小野瞬间醋火攻心,掏出手机想直接打过去劈头盖脸臭骂他一顿,电话嘟嘟两声后她又急急按掉。
她不能就这样打给他!
他约会就约会,她紧张做什么?
棠小野将手机扔回包里,深呼吸,再深呼吸。
不,不对。她现在不仅是紧张,她还很生气。
那是一种遭人背叛的生气!
容榉你个渣男,吃我的喝我的,我罩了你这么久,好好的忠犬你不当,偏要和一只花蝴蝶勾勾搭搭。
是我棠小野年老力衰扛不动刀了,还是你要飘到天上和太阳肩并肩了?
***
棠小野沉着脸,带着一肚子心事,和另一肚子怒火,在路边报刊亭买了罐口香糖。
几个房产中介在路边抽烟骂娘,她不会像男人一样抽烟,发泄只能靠嚼口香糖。
“姑娘,你钱还没给呢。”报刊亭老板喊住她。
棠小野回过神来,掏出钱递了过去,转身想走。
“姑娘还没找钱呢。”报刊亭老板又喊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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