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疏星偷偷靠在角落里喘着气，突然手机亮了一下。
小孩：注意安全[心]
她不小心笑了起来，胸膛里沉寂很久的心陌生地跳动起来。她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里慢慢钻出来。
雷一童开车过来，车窗在她面前缓缓降下，“小星星，上车吧。”
阮疏星被光闪了一下眼睛，她收敛了笑意，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见到你朝思暮想的弟弟了？”雷一童故意咬重“弟弟”两个字，明明很正常的称呼到他的嘴里却显得十分地暧昧。
“雷一童。”阮疏星打开手机，“再多嘴这个月奖金扣了。”
这万恶的资本主义……
“呦呦呦。”雷一童还真是第一次见阮疏星害羞，“现在已经不是工作时间，我牺牲自己的时间来接你，你竟然还不知感恩。阮疏星你还是人吗？”
雷一童还想继续说，阮疏星接，“我不是。”
“……”太狠了姐。
谈霁的《焰火》已经播了两集，谈霁虽然不是主角，但是这部剧的第一个热搜竟然是“谈霁眼神”，不是剧方和阮疏星这边买的，而是它自己一点点爬上去的。
很快，一大批“我的三观取决于反派的五官”系列剪辑涌现了出来，封面是谈霁满脸是血笑得猖狂又纯真的样子，他的眼神冰冷又带着玩味，似乎对生命充满了不屑，但是又对践踏别人的生命很感兴趣。
他喜欢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
这个角色最绝的是他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并没有任何的悲惨过去，他就是坏，坏到了骨子里。
“虽然弟弟好看，但是有一说一，晚上看差点做噩梦了。”
“这也太可怕了。”
谁能想到一个小小的配角，在剧刚开播的时候就占了全部的风头，反而衬得男女主角黯淡无光。他惊艳得有些过分，在出场的一瞬间就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你们就没发现这个人是星辰之名的谈霁吗？”
“难怪我觉得眼熟！”
“没想到他演技竟然这么好，我看他平时自信阳光的样子，根本想象不出来他能演出这样残酷冷血的角色，演技炸裂！”
“这部剧里的配角全部是科班出身，但是他们的戏谈霁全部接住了，这演技是老天爷赏饭吃吧？”
“这不是谈霁吧，我开始害怕……”
“我赶紧打开星辰之名续命，只有可爱霁才能让我从冷血霁的阴影里走出来。”
“姐妹们看的时候顺便给谈霁投个票啊啊啊。”
接下来的一个多星期，阮疏星给谈霁规划了一下未来工作的安排。如果不出意外，谈霁一定会C位出道，虽说选秀节目是打造男团，但是最后基本还是靠个人发展。
阮疏星知道谈霁人气高，但是陪谈霁去应援屏前打卡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谈霁也是，他在训练中心关了几个月，完全不知道在这短短几个月内支持他的人会这么多。
他们坐在车子里，远远地看到乌压压一大片人群，谈霁戴上口罩帽子，跟阮疏星下了车，他牵起阮疏星的手，在她下意识想抽回的时候紧紧攥着。
当屏幕上出现谈霁的名字的时候，他们开始唱谈霁在节目上表演过的歌曲片段，其中还掺杂着一些应援口号，“谈霁不红，天理难容。”
阮疏星觉得周围的声音都远了起来，她掌心微湿，每一根神经都绷紧了。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他的掌心温热有力，阮疏星怎么也抽不回手。
“谈霁！”
“老公啊啊啊……”
阮疏星吓了一跳，以为谈霁被发现了，用尽全力把手抽了回来。然而小孩下一秒拉住了她的衣摆，“姐姐，我要是走丢了你不担心吗？”
担心？到时候只要她喊一声谈霁，估计其他人挖地三尺都会把他找回来吧。
可是偏偏谈霁还对着她卖萌，帽子底下的眼睛带着亮光。
明明已经把脸遮住了，但还是跟周围的人不一样。他仿佛天生就应该活在镁光灯下，哪怕站在人群里也浑身发着光。
阮疏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们先回去吧，万一等会被发现了可就出不去了。”
到时候被围堵，很容易发生事故。
阮疏星先进了车子，谈霁还没上去就听到后面疯狂的喊叫声，他们突然发现谈霁来了，激动地往前涌。
“老公啊啊啊！”
阮疏星让司机赶紧开走，免得等会粉丝因为太激动发生什么踩踏事件，她联系了一下现场的保安，让他们维持一下现场的秩序。
挂断电话一抬头，才看见谈霁望着自己很久了，“怎么了？”
“姐姐。”他有些害羞，“刚刚那个叫我老公的跟我没关系，你不要误会。”
阮疏星忍不住笑出来，她当然知道没关系，那么多叫他老公的，难道都是他老婆？
谈霁攥着她中指，“我只想做姐姐老公。”
她瞪大眼睛，抽回手往窗外看，长发下藏着的白皙的皮肤早就泛了一层红。
这个小屁孩到底在说什么？
谈霁傻笑了一会儿，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博。
配图是自己在应援前的自拍和粉丝的图片，“大家的心意我都收到了，请大家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
不一会儿评论疯狂地挤进去，系统差点崩溃，谈霁一看，才发现自己粉丝已经五百万了。
可他唯一能想到的是，姐姐会不会多喜欢自己一点。
就好像小时候想拿高分只为了得到家长的表扬一样。
他甜滋滋地靠在座椅上眯着眼，假装睡着了靠在姐姐肩膀上。
“谈霁？别装。”阮疏星推了推他，却没推动。
男孩蓬松的头发扎得人脖颈痒痒的，阮疏星叹了口气，伸出手将他的脑袋调整了一下位置，让他靠得更舒服一点。
星辰之名更新之前，无数观众守在手机前，只为了看谈霁这期的表现。
她们兴冲冲地打开节目，看到谈霁的吸血鬼造型发出了鸡叫声，然而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为什么谈霁作为C位镜头这么少？为什么谈霁唱歌的时候镜头竟然不在他身上？
明明谈霁表现的是最好的，为什么会剪成这样？
剪辑师出来挨打！
当晚“谈霁镜头”就上了热搜，有人质疑，“谈霁的表现明摆着是最好的，为什么第二名那么多镜头，却一点也不给弟弟？”
“我怀疑节目组最后出道夜会搞事情，该不会真祭天剧本吧？”
“拒绝祭天！！！谈霁必须C位出道。”
“说句风凉话，这个赖昊空应该是星选之子，别看前面他镜头不多，好像星辰之名重点捧谈霁似的，但是最后很有可能会反转。”
星辰之名出道的名额其实背地里差不多都定了，只是出道的时候稍微会有点变化。阮疏星不是没跟节目组打过招呼，但是没想到还是被星辰之名给阴了。
被剪辑之后的版本里谈霁很多精彩的表情都没了，原本璀璨的星辰一下子被削弱了光亮，而且节目组给别人开美颜安排修音，唯独谈霁靠自己颜值和实力硬撑。
这要不是针对，那她真不知道针对是什么样了。
阮疏星很少生气，但是想到谈霁那么认真，还是忍不住动了怒。
他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展现自己脆弱的一面，也从来是队里默默付出的那一个，可最后却不能给他公平的待遇。
即便是娱乐圈现状如此，她也心疼他。
去节目组的路上，阮疏星微微皱着眉，周遭一身寒气。她想到那天在医院里看到他笑的样子，心口仿佛有什么收紧。
练习生正在抓紧时间排练，离出道夜直播只剩最后几天，能否成团直接决定着练习生以后的命运。
阮疏星直接找了节目组沟通，结果对方告诉她这件事不是他能决定的，听话里的意思，是背后的资本想要捧赖昊空。
她靠在外面彩色的墙壁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亦然见到她，“为了谈霁？”
他偏头细细打量着阮疏星，他很喜欢她现在的样子，凌厉、干练，可是这些都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阮疏星没说话。
“他不会C位出道了。”许亦然笃定地说。
因为那天他听见了陈祺凡打电话。
他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他C位出道的机会。”
所以节目组才会把谈霁的镜头剪掉来削弱他的人气，这样最后的排名才会被大家接受。
许亦然心口被自私密密麻麻占满，说出这话的时候竟然有一丝诡异的快感。
阮疏星心口一沉，她比谁都清楚，第一名第二名只差了一个名次，日后命运却是天差地别。
“姐姐！”
阮疏星周遭的低气压几乎是一瞬间散开，她抬头，看见谈霁走过来。
男孩穿着一身白色，身材修长。他走过来的时候，好像把阳光也带过来了。
谈霁提防地看了一眼许亦然，心想幸好沈佳佳告诉他姐姐来了。
他伸出手拽住了她纤弱的手指，“姐姐。”
阮疏星想要收回手，却被他死死拽住。
“你干什么？松手？”
“不松。”谈霁的手掌有力，看她的样子肆意嚣张。
阮疏星叹了口气，任由他拉着，最后忍不住问，“你又笑什么？”
“见到姐姐，就够我开心一年了。”
阮疏星顾及着许亦然在，把他拉到私人休息室，犹豫了半晌，“上期节目把你的镜头都剪了。”
“哦。”谈霁没什么反应，依旧笑着看她。
“我今天去沟通，得知他们准备捧赖昊空，所以你很有可能没办法得到第一。”
“哦。”
阮疏星拽着他衣服上的带子，“还笑。”
“那姐姐会不会因为我不是第一就不喜欢我了啊？”
小孩眨了眨眼。
“不会。”
阮疏星不假思索，反应了三秒钟瞪大眼睛看向谈霁，对方挑起眉梢笑得狡黠，“那姐姐的意思就是我第一，就喜欢我了？”
第21章暧昧
“我……”
“放心,我肯定是第一。”谈霁像以往每一次一样笃定,眼睛亮闪闪的。
阮疏星觉得他盲目自信,但还是安慰他，“嗯，你肯定能第一的。”
“姐姐既然不相信我,那要不要跟我打个赌？”谈霁低下头，灯光落在他银色的头发上。
“打什么赌？”
男孩又长又密的睫毛在脸上落下参差不齐的阴影,“赌我会得第一,姐姐也会喜欢我。”
阮疏星因为“喜欢”两个字心脏漏了一拍,她心虚，“漂亮弟弟我都喜欢,这个不用打赌。”
“还有别的弟弟吗！”谈霁委屈，一副看负心汉的表情，好像在说，你在外面有别的狗了吗？
她忍笑,“去训练。”
他眸色黯淡了几分,本来有些失望,却听到阮疏星继续说,“等会儿带你出去吃饭。”
谈霁眸光又亮了起来，“真的吗真的吗？”
她抿唇,“假的。”
“我不管我听到了,肯定是真的。”然后高大的男孩为了避免阮疏星反悔，立马就溜了。
阮疏星走出来，发现许亦然仍然在门口。
“你很喜欢别人这么跟你说话？”
阮疏星愣了一下,没理解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
“见到姐姐，就够我开心一年了。”许亦然模仿了一下谈霁的语调，收敛笑容，又恢复了那副温柔的样子，“我也是。”
她眨了眨眼睫，心跳漏了一拍。许亦然温柔内敛，长相无可挑剔，无论是谁听到这句话都会动心，她猛地把自己拉回来，“没想到许老师也会开玩笑。”
没有在谈霁面前的傲娇和自在，而是客套地疏离。
跟许亦然接触过的人都觉得他情商高，因为他很容易把别人不知不觉地就带到一个陷阱里，但是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阮疏星比他更高一筹。
她只需要一句话，就暗示了他全部的答案。
“我模仿得像不像？”
阮疏星忍不住撩唇，跟他并行走着，“嗯，许老师还真是深得谈霁精髓。”
许亦然终于明白了自己和谈霁之间的差距，谈霁是热烈的、真挚的，像一团火焰一样肆无忌惮地燃烧掠夺，而他则是悄无声息地占有，永远无法像烈火一样迅猛。
阮疏星对他永远有提防和客套，但对那个人，却总是打破潜在的、固定的成年人之间相处的规则。
“还真是舍不得你走。”他玩笑话里又掺杂着几分真心。
阮疏星双手抱胸，“不用舍不得，从今天开始我会每天都来，一直到出道夜。”
“你在跟他们宣告自己的态度？”
“哪有，还不是因为许老师舍不得。”阮疏星开着玩笑，姿态慵懒。
可是正是这样的玩笑，才叫人更觉得和她不可能。阮疏星向来不会表达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她这样说出来的话往往更不能当真，许亦然眸色晦暗，“你这样说，我可是会当真的。”
阮疏星眯起眼笑了起来，“那可不行哦。”
“中午我请你吃饭，就当是上次你请我的回礼。”
“有约了。”她随口回了一句。
许亦然脸上笑意不减，眼底却蒙着一层阴鸷。
阮疏星跟他在走廊尽头分开，恰好看见陈祺凡站在不远处，她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好久不见。”
“是很久了。”他笑得倒是谄媚，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两个人的视线短暂地交汇了一下，阮疏星移开视线，“帮我跟沈临嘉问个好。”
说完，女人踩着银色的高跟鞋往外走。
陈祺凡的脸上僵了一下，阮疏星刚刚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无非是在告诉他，他和沈临嘉之间的那些事她都一清二楚。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
陈祺凡笑了，“许老师，我记得你很不喜欢谈霁，不如我们……”
许亦然抬起一双冰冷的眼，“我讨厌谁，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什么？”
“我对你暗地里搞的那些小伎俩毫无兴趣。”许亦然轻蔑地看着他，“以后见到阮疏星，最好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姐。”
陈祺凡在原地愣住了，好半晌都回不过神。
他恍惚之间意识到，许亦然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过。即使他知道自己把他当成挡箭牌，也从未表现出来。他看上去温和无害，却在此刻让人窥见了冰冷危险的一面。
沾了谈霁的光，其他几个荣光出来的练习生也跟着蹭到了一顿大餐。阮疏星一直在打电话，公司那边有急事要处理。
谈霁在一旁拽了拽她的袖子，没得到回应之后低着头认真地剥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