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看到孙哲平一脸“哥们儿这一手，把你都抬上天了，够意思吧？”，瞬间想给自己来根烟静静。

“狭隘！庸俗！局限！”方士谦梗着脖子表示不服，语重心长地教诲赵苓，“小赵啊，选人啊，得看才能！看人品！像叶秋那种心黑手辣、肚里坏水、恋爱无脑的，不适合你。你看看我们王杰希，不仅荣耀打得好，还全能全才。精通音律、善解人意、温和谦逊，多优秀、多极品！只此一家，绝无分店啊！你一定要擦亮眼睛，知道吗！这挑男人，可以选慢点，但不能选错，明白吗！”

“方士谦，你不去推销保险真可惜了。”叶秋一手支着脑袋，懒懒地伸手抓了把瓜子，“你该不会丧心病狂到，给王杰希投婚嫁险了吧？这么急着把他卖出去挣钱？”

“喂喂，”赵苓捻了粒瓜子往叶秋那儿扔，“怎么说话呢，给我介绍对象就成丧心病狂了？”

“咳，不是……”叶秋从袖子上准确捻起那粒瓜子，塞进嘴里讪笑，“口不择言，无心的。”

张佳乐冷酷地看着边上这两人一来一往的互动，一个冷笑：“我记得，叶秋会弹钢琴。”

嗖嗖嗖，三双眼睛不约而同看向叶秋。

“嗑”的一声，叶秋从嘴里吐出两瓣瓜子壳，对张佳乐同样一个冷笑：“我记得，你和老孙还玩过电吉他。”

“呵呵，那就都上来吧，”台上的王杰希，用最冷酷的笑容看着台下，“谁都别想跑。”

……

被好奇已经灌满身体的赵苓，同方士谦两人，乖巧坐姿，双手搭放在腿面，目不斜视地看着舞台。

“我觉得，今天这个名场面，太玄幻了。”赵苓对方士谦不太确信地求证，“这是真的吧！”

“呀儿咯，别问我，我还没掐我自己大腿呢！”方士谦呼吸急促，神情亢奋，语速惊人，“我就说叶秋心黑吧，上台之前还没收老子手机，不录视频不拍照，我怎么向我的粉丝证明今天的事！说出去谁信啊！”

赵苓鄙视道，“方副队，你护短都互到海南岛去了吧！王杰希同志勒令我俩‘双手摊放于视线可知范围，以示清白’，这要求更过份吧？”

方士谦很无耻地选择装傻：“啊？什么？哎呀哎呀，荣耀职业联赛首发乐团组合，可惜了，只有我们俩能见证。刚刚那个小皮卡，怎么这档口去买卤菜和烧烤，气死我了！”

赵苓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台上的乐器调试已经结束，几个人不知商量定了什么歌曲，就见王杰希坐到架子鼓前，直截了当地点起了鼓音。

叶秋把电子琴挪到了舞台最暗光处，赵苓只见他低头双手凌空一沉，一串流利的琴音就如桥下溪水，潺潺跃出。

孙哲平和张佳乐对视一眼，向着台下傲气一笑，“今天让你们饱一下耳福！”

低沉的嗓音，在张佳乐吉他伴奏下洒脱开口：

“城市路口的红绿灯，每天同一频率指挥着众生。

楼下便利店的冷藏柜，每晚都是同一份速食支配我的胃。

活得匆忙，活得像个问号。

总在午夜梦醒惊醒，想寻找自己的跑道。

那就别去想，那就别去等，这一刻开始，

为梦想超速奔跑。”

王杰希跟随歌声加重鼓点节奏，叶秋随即跟上，音乐变得青春激昂。张佳乐像是得到鼓舞振奋，拨弦愈发张扬有力。在孙哲平的扬眉示意中，他走上麦克风前继续唱道：

“奔跑吧，让心燃烧，烧得场面更加火爆。

再快点吧，这个赛道由我主导。

你是谁没那么重要，加入我们一起奔跑。

要让全世界看到，我是自己的主角

我的未来我自己照耀，用力去拥抱……”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赵苓觉得自己今晚有些过分感性，一首歌，竟让自己热血沸腾起来。

“是不是觉得他们很耀眼？”方士谦看向赵苓，一脸了然。

赵苓点头：“太有感染力了。”

“呵呵。我第一次见这种场景的时候，差点泪花都出来了。”方士谦颇为怀念，“一晃眼都这么多年了。”

赵苓有些迷离地眼神，看向阴影下低调又醒目的叶秋，想到了赵芙：“荣耀，真的很神奇。”

方士谦摇了摇头：“你还不够爱它，所以会觉得不可思议。知道吗，这不仅是一款游戏，它还是我们的热血、青春、激情、梦想……”

方士谦手指扫过台上四人：“因为荣耀，有人收敛了嚣张狂放，有人改变了散漫随意，有人揉平了锐角孤傲，有人将自己的生活，变成了荣耀本身。”

“而我，见证过它。”方士谦平静的面孔下，有着波涛汹涌的情绪。

方士谦大口饮下杯中果汁：“啧，王杰希村委会主任一样，出来都立法三章。酒也喝不成，真不带劲。”

赵苓福至心灵，似有所觉：“方副队，你不会是想……”

方士谦大大叹了口气：“嗯，这赛季结束，我就打算退役了。”

“微草今年队伍磨合的差不多了，常规赛比到现在，我已经基本能放心了。”方士谦瞥了眼赵苓，又定定向架子鼓后的王杰希看去，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寡言深沉的少年，“王杰希，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微草有他，我可以放心离开了。”

“他知道你的打算了吗？”赵苓看着舞台上长臂舒展、灵活犀利的王杰希，微微抿了抿嘴，“你走了，他会很孤单吧？”

方士谦惊讶于这个小姑娘敏锐的观察和同理心，欣赏之余却不愿再深谈这个话题，话锋一转，又恢复了那个傲娇毒舌的样子：“这么担心他，就赶紧拿下啊。我跟你说了，叶秋不靠谱，你现在抓紧调整思路还来得及。你想啊，我这一走，王杰希这心口肯定筛子似的全是大窟窿，你呢，就跟蜜糖一样把他融化了，那以后的日子，就全是如胶似漆、你侬我侬了。”

“……方副队……你四字成语库深不见底……”

“废话，成语字典是我鼠标垫，这么多年我就靠这玩意儿催眠的。诶，你别转移话题啊！”

“我去给自己添杯果汁，你要不要？草莓？水蜜桃？”

“呀儿咯，那么娘的东西，不喝不喝！”

赵苓和方士谦做为荣耀史上最“幸运”的观众，感受着“演唱会”正渐入佳境，冷不丁的，小皮卡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大袋烤串，身后还挂了三个一脸好奇的游客。

“谁唱的这么好听啊？”

“《我为歌狂》都好多年前都动画片了，我的童年回忆啊，这曲子改编的真不错！”

“小伙儿，你们这驻唱哪儿请来的？”

这边七嘴八舌一顿问，那边台上的人却一个比一个表情严肃，俨然遭遇了终极地图的隐藏BOSS。

方士谦这时候体现出了他身为“治疗之神”的果断，一步上前顶在了前院，同时在身后疯狂摆手示意大家收工。

“哟，不好意思啊，今天酒吧包场了，几位别处去看看？”方士谦对小皮卡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多话。

岂料三个游客对着方士谦猛瞅了三秒，其中一个立马倒抽一口气，颤巍巍地尖叫：“方，方神？”

方士谦头皮一麻，无法断定对方是在崇敬地追捧他，还是因为他出现在酒吧，失望地批评他。于是他强装镇定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近乎狰狞的抽搐：“乱叫什么！认错人了！”

被凶的年轻小伙儿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旁边挽着他的女生却愈发肯定了：“哎呀就是方神！你看他这傲娇的小表情，跟直播视频里的一样一样！”

双手插兜的“电灯泡”同行一听这话，身体立马上前一小步：“您好，我们都是您的粉丝，方便握个手吗？合影行吗？可不可以在我衣服上签个名……这周的比赛，团队赛您的表现实在是太完美了，那个圣盾术，神来之笔啊！艳惊绝伦！精彩回放TOP1！”

王杰希大小眼冷静扫过门口已经被夸得扬起小脑袋的方士谦，叫住正准备猫身溜走的叶秋：“把赵苓一起带走。”

第25章见面会VS愁滋味

方士谦正被夸得浑身舒畅，那三人突然言语一个失调，集体爆发出更尖锐的欢呼声：

“天呐！天呐！我要昏过去了！”

“啊啊啊啊！是，是，是！！！王，王队！！！！！”

“快掐醒我！掐醒我！”

方士谦回头，就见王杰希一脸淡定地向大家点头招呼。他立马跺脚，拉着王杰希咬耳朵：“王大眼儿，我给你们挡枪口、吸火力，你怎么不争气，还自己跑过来？”

“放心，我心里有数。”王杰希拍了拍方士谦肩膀，“交给我。”

然后被顺毛（？）的方士谦就看到，王杰希如同明星握手见面会一般，与三人逐一握手，不急不慢地回应各种注水问题。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不是战队备赛训练吗？”粉丝甲炙热的眼神一脸好奇，“为什么会想到来酒吧喝酒？”

“来看一个老朋友，这酒吧是他的，明天就正式转让给别人了，所以我和方副队晚上专程赶过来，大家见面一起吃个饭，明天一早就回去。”王杰希顿了顿又补充道，“店长是前百花战队队长，孙哲平。所以大家放心，我们都是职业选手出身，不会在赛期饮酒，喝的都是果汁。”

“！！！”甲乙丙再次尖叫。

方士谦忍不住后退一步，内心不得不承认，王杰希比他强悍，能面对如此失控的人群还稳稳控制主动权，风雨不动稳如泰山。

“孙队！第一狂剑，嗷嗷嗷！！！！！我最崇拜的男人啊！！”粉丝乙尖叫到缺氧。

“孙队在！那，那乐乐也在吗！！！”粉丝甲缓过一口气，再次杀猪般尖叫。

“在的。他正和孙队托我和大家问好，鉴于这是个人聚会，不太方便让大家进去了，希望你们理解。”王杰希十分温和礼貌地道歉，“孙队说，很遗憾在他当店主的最后一天，不能请大家进来喝一杯，但荣耀游戏里，他一直在。”

甲乙丙连连摆手，就差鞠躬回礼道歉了：“不不不，是我们冒昧了，我们没想到这么多大神在这里。先前听到巷子里有歌声，好奇才寻过来的，王队对不起！”

方士谦斜眼看向王杰希，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对方道歉内疚了。大小眼一脸正经，但唬人的本事绝对一流，就跟舞台上的魔术师一样，神叨叨就把人注意力转移了。

当然，也只有目光犀利如他方士谦，才能看到王杰希微微下垂的眼角，有些紧绷的下颌，这是小伙子空口说假话的时候，最本能的身体征兆。

想到自己“断案如神”，对王杰希“了如指掌”，方士谦心里略微平衡了些，双手抱肩不自觉地也学着王杰希装起了深沉。

将路人粉送至门口，王杰希果断拉上栅栏，关门反锁，面无表情地转身往回走。方士谦跟在一旁长舒口气：“吁，终于送走了，粉丝太可怕了。诶王杰希，你干嘛跟他们说那么多啊，连大孙和二乐都交代出来，他们还没看到，干嘛主动交代？”

王杰希一边往里走一边向方士谦简单解释：“他们认出了你，就会压抑不住很多主观猜测。与其放任那些想法酝酿，不如直接告诉他们。我们的坦诚，能换来他们的配合，就值得。”

方士谦点头：“确实，看他们那么激动，如果不加以扭正，很可能想偏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上去。”

王杰希歪了一些头：“奇奇怪怪？”

方士谦理所当然：“对啊，老孙和二乐那几年，被多少女粉丝YY成一对，还出了‘双花’的集锦写真，我看柳非之前还买过一本。”

王杰希脸色黑了一个度。

方士谦没有住口的自觉，继续揭开荣耀圈血淋淋的另一面：“现在老孙退了，集火对象就变成了蓝雨的黄少天和喻文州，我跟你说，幸好我为人耿直一身正气，不然啊，哼哼哼，我和你就要被舆论‘绑定’咯！”

王杰希如同被一个熔岩烧瓶正中面部，步调僵硬了一个八拍，险些崴脚。

“诶，美女呢？叶秋呢？”方士谦进了屋终于发现自己忘了点什么。

孙哲平和小皮卡正在摆放吃食，抬头努了努嘴：“从后门溜了。”

“呀儿咯！”方士谦一脸丢了钱包的痛心疾首，回头对王杰希指鼻子，“你说你，跑前头干嘛！人都被狼拐跑了！！！”

王杰希额头青筋终于跳了出来，咬牙说：“赵苓是我让叶秋带走的。”

方士谦心绞痛了：“给我一个理由！”

“我们聚会是一码事，有女性在场，性质就不一样了。”王杰希皱眉，“微草关键时刻，不能受到任何干扰。”尤其是舆论和绯闻。这句话王杰希没再说下去，他相信方士谦一定明白。

果然方士谦一整面色，没再说话。

放置好吉他的张佳乐走过来，大咧咧一屁股坐下：“饿了，吃饭吧。”

“呀儿咯，我和王杰希在前线冲锋挡枪，你安居后方，能不能知恩图报一点！谢谢呢？”

张佳乐眼皮一掀，故意曲解：“不客气。”

方士谦鼻孔出气，转眼看到王杰希坐在张佳乐旁边，正在不紧不慢地拨一次性木筷，气不打一出来：“大眼儿！大好的白菜要被叶秋拱了，你还吃得下去饭！”

孙哲平端着果盘走过来，看到方士谦舌战群儒，小声问张佳乐：“老方吃□□啦？”

张佳乐奇怪地反问：“没啊，他不一直就这样吗？”

孙哲平恍然点头：“也就王大眼儿能受得了。”

张佳乐深沉摇头：“你太天真了，就是因为对方是大眼儿，他才这样的。”

孙哲平端着杯子的手一抖，面色突然有点诡异。

张佳乐嫌弃地看向他：“啧，你完了，你已经被那些同人荼毒同化了，你看你那眼神！离我远点。”

（小巷另一端出口）

赵苓跟着叶秋快步撤离“危险范围”，几个转身，他们不知不觉已经扭进了一片住宅区。古城的建筑在保留了民族特色的基础上，多少融合了一些度假风格，单门独院、绿林幽径，路边树荫处还设了木质沿廊。

叶秋见到沿廊的长椅，立马脚尖一旋，直奔而去。赵苓还没坐下，就瞅见叶秋“哼唧”一声，如同软骨动物，脊背歪，就懒洋洋地倚靠在了长廊木柱边。整个人明明坐着，却有种夏天热化的冰淇淋。瘫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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