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刀,正蓄力要暴躁输出,未仰又双叒叕开口了:“何必呢?你们知道新的戾气从何而来的么?这一回的天地戾气你镇不住,不用再费力了。”
路刀一顿,手起刀落:“这嘴炮可以啊,可惜我从不信死人嘴里的话。”
这一刀毫不留情,斩开方圆十里的火焰,劈头盖脸地扫荡过去。未仰龙鳞暴起,勉强运灵挡了下来,被一刀劈开了老远,鲜血不住往外滋。
白龙抬起大爪收指,凌空又将他抓了回来,跟捏玩偶一样捏在爪子里,锋利的指甲横在未仰脖子间。
路刀岔开话题,拿刀不住戳他:“老实交代!红招把我的两个兄弟拐到哪去了!那俩货一对基,她一个女的拐他们干嘛?!”
未仰感觉快要被白龙捏爆了,忍不住吐出一口老血:“松开一点……”
白龙的胡须抖动,龇出了尖利的牙齿。
路刀仗着斩龙刀到处戳倒霉的未仰:“还有,马上给我老实交代!你怎么抢了长易的龙躯的?你的他的身体做了什么?不要脸!抢人的身体,什么变态!”
未仰被戳出了几个洞,很想把淤血喷他满脸。
路刀问的都是要紧问题,白龙捏着未仰的爪子越发用力,仿佛指甲下一秒就要将他捅个对穿,但迟迟没有下手。
未仰被抓得几乎要窒息,忍无可忍地冲白龙吼出声来:“问!”
路刀也吼:“给老子老实交代!你对我温哥哥有什么企图!”
炫目白光褪去,巨大的白龙化出了白衣白袖的人形,未仰刚踹口气过来,颈项间就一阵冰冷。
温浓掐着他的脖子,指尖寒冰夹杂滋滋响的电花,瞳孔里尤为森冷:“回答。”
未仰被冻得慌,一开口就呵出冷气,面色还依旧镇定:“在那之前,好弟弟,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路刀举刀:“你踏马才弟弟!”
温浓盯着他:“我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是么?”
“杀了我也无济于事啊。”未仰笑起来,下一秒就被电得里焦外嫩。
温浓冷冷地盯着他:“成啊,打什么赌,你尽管吹。”
未仰这回呵出的是焦气了,咳了咳还在笑:“我赌待会……朱雀会主动舍弃三方守护阵。”
一旁的路刀愣住,横刀给未仰削了个新发型:“你们抓蓝霄威胁他?”
“要能威胁也犯不着拖到如今。”未仰边咳边笑,“你们一来,我就知道更没戏了。我刚才吩咐红儿告诉他一些有趣的真相,再等等,他会自己放弃的……”
温浓脑门突突起来,他们想破坏压制古魔的三方阵,好让地下的仲魔重见天日,他理解。可是既然他们有什么把握能让朱雀主动放弃守阵,为什么之前不做?等到现在不合理。
再者,假如他们得逞了,戾气吞噬天地之后呢?烛龙想要自由操控天地万物,可是曾经君临过神座的仲还想干什么?亚神都走了……
他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设想,转头看向了路刀。后者原本杀气腾腾地瞪着未仰,见他看过来,头上的呆毛晃了晃。
温浓猛然抓起未仰追问:“仲的目标是路刀?!”
未仰眼睛动了一下,反问:“是又如何?”
温浓霎时间明白过来,仲根本没想占据路刀的躯体重新君临,他是想要路刀这把“钥匙”再去开启空间的门,好让他进入异界去找亚神!
就在这时整个涅槃谷都震动起来,温浓抬眼看去,天尽头跃起了一只巨大的火鸟。
未仰大笑:“他果然放弃了!”
一道绯红的影子飞掠而来,着急的声传来:“少主!放了他,我用蓝霄和白摇的性命与你们交换他!”
温浓看着飞来的红招,转头看向路刀:“朱雀暴走,这地儿不能留了。”
路刀抡起拳头殴了未仰一拳,随即拎起他谈判:“红招,我一手交畜生,你一手交货!”
红招的裙袂在离火里翻飞,她取出乾坤袋抛过去,那边路刀信守承诺,一脚将未仰踹了过去。
路刀接住了乾坤袋,转身就想将他抱进怀里离开,温浓推开了他,又拽着他领子过来亲了一口:“你先带着两位长老出去,带上龅牙他们一起远离涅槃谷,我稍后就带朱雀去和你们汇合。”
“温浓!”
温浓飞快地咬了他一口:“听话,等我一会。”
说罢他直接将路刀往外推,运灵一震,再次化出巨大的龙形,呼啸着往朱雀的方向腾跃而去。
他如今是四象之首,不是那个任由他欺压的小媳妇了。周围离火越来越烈,结界崩坏的脆响此起彼伏,路刀担心龅牙受波及,一边收好乾坤袋一边果断往外掠。他理应相信温哥哥,就如他相信他一样。
温浓化本相,水族之首不怕真火,他奋力在涅槃谷中飞行,路遇倒塌的山体随手摆尾,一扫直接横行无阻。
朱雀的本相在天边悲鸣,他舍弃化为人形的修为去镇守护阵,短时间内只能以兽性处世。本相体型巨大无比,也耗费灵力,非不得已不化出,这估计是受大刺激了。
温浓没有多想,一路风驰电掣过去,等到了他周围才停下,使出吃奶的劲喷出了一大坨惊天动地的寒冰,一把将朱雀包在了里头。
“小缺!”温浓吼他,“你缺脑子么?给大哥停下!”
朱雀几度奋力,大张翅膀挣出了寒冰,愤怒得须发皆立,一见了他,鸟眼圆瞪,鸟嘴喷出离火口吐芬芳:“大哥!大哥我们都被骗了,我肏/他大爷!亚神他们当年说什么去开拓异界,这里就交给我们做主,我还以为从此此世独我等为王,戾气复发只是倒霉运,可是根本不是这样的!”
朱雀大喷火:“亚神他们离开之前把自身的所有恶剔除开来,埋在了这个世界里!这就是新戾气的根本来源!!他们根本不管我们死活!”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最近注意身体啊,咱老老实实宅在家里做俯卧撑哈,出门也千万记住戴口罩,安全第一最重要啊>人<
第72章戮刀
路刀飞出涅槃谷一把捞起龅牙大喝:“你爹蹦迪出来了!”
乖等的崽子瞬间睁开双眼,要化出原形时被路刀揪住,随即被他不着调的爹拎着滑出去。他们在远处停下,路刀看着结界炸得稀碎的涅槃谷,尽管面无表情,但龅牙却敏锐地感觉到他的低压情绪。
崽子左右回顾,炸起毛来:“娘呢?”
路刀夹住他的脖子:“你娘去溜达一圈,待会就出来。”
“你居然就放他在里面?”
“小家伙你懂什么?这叫夫妻之道,臭崽子,你要学的多着呢。”
父子俩你来我往,忽然眼前有道红影飘过,路刀嘴瓢了。龅牙循其视线看去,看见红招扶着个重伤的白衣人光速飞过,追都追不上。
他眉毛顿时挑得老高,对路刀嚷嚷起来:“你有情况!是不是看见初恋大姐姐又心驰神往了?你等着,等娘出来了我要报告这次情况!”
路刀夹住他脖子一顿搓头:“你报告个锤子!小孩子家家满脑子啥玩意?什么初恋,我没看她!我是看她旁边那家伙!”
“你……你……”龅牙更震惊了,“你居然看的是有妇之夫?”
路刀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恨恨地撸着儿子脑袋一顿敲:“你给我闭嘴,气得你爹脑阔疼。”
这时涅槃谷突然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响,残余的结界全部崩碎,里头的离火轰的窜出来,把天边烧成了彤红的汪洋。
“这火鸡是发现自己家庭有三儿插足吗才这么生气……”路刀夹着龅牙再退开一点,看着那壮观的天崩无言吐槽,又担忧起温浓的安危来。
那涅槃谷被炸得稀碎,无数山石断木燃着火焰从半空坠落,路刀环着龅牙要退避三舍,忽然看到所有坠落物被定住了。
周遭景象如同时间静止,涅槃谷的上空彤云散开,在天穹下浮现了一个巨大的红色椭圆阵法,阵纹上跳动着橙红的小火,映照得周围的彤云都闪烁光芒。仿佛有只无形的大手在拨动,那巨阵缓缓流转起来,天际的灵流猛然被其中收摄而去,化为阵上更炽烈的大火。
这就是朱雀镇守的南宿守护阵,三阵之中位处高空,最瑰丽的巨阵。
周遭的下坠物被运转的巨阵吸回去,如同时间倒流般重新聚合。
路刀和龅牙都看呆了。
乱象之中,他们看见一条通体银白的巨龙在逐渐复原的涅槃谷中腾跃而出,它在烈焰与彤云之中白得像易融的初雪。
白龙飞游到巨阵下方,以龙脊顶住了巨阵,硬生生将守护阵往上偏移。
巨阵缓慢上移,忽然由椭圆变成浑圆,火焰暴涨,运转天际灵气的速度翻倍。
涅槃谷飞快地重新聚合,破碎的结界也如摔碎的瓷器那般重新拼接黏合回来,这个天边的桃源摇摇欲坠又紧固地悬浮着。
补完阵的白龙疲软下来,龙尾先耷拉下来,接着便软绵绵地坠了下去,而且越坠身形越缩水。
路刀踩一朵彤云借力跃上,稳稳地接住了那条只剩腕口粗的小白龙,它的小爪爪上还勾着一团小小的火,把路刀的袖口燎出个大洞。
路刀接住它,定睛一看,那团小火焰是只蜷起来的沉睡小火鸡。
他直接把小火鸡抛出去:“接着!”
待机的龅牙呼啸着化出本相,翅膀大开,闪电一般仰冲而上,张开爪子拍住了小小的朱雀老祖宗,随后平滑,稳稳接住下坠的路刀。
路刀捧着那不省人事的小白龙贴在心口,蹲下坐在了龅牙身上,腾出手去摸摸獙獙的脖颈:“带好那烫手的小玩意,我们回家。”
龅牙咿呜一声,随爪将老祖宗攥紧,随后收翅自高空向下俯冲,在惯性坠落上还运转了加速的灵力,速度快得惊人。那象征永不熄灭的火神在狂风中被刮得七荤八素,身上的离火都被刮散了。
路刀紧紧捂着昏迷的白龙没有回头,他知道,三方守护阵如今坏了两方了。
温浓在昏迷中梦见了许多光怪陆离的往事,有些是仅有的一段太平日子,有些是大难将临,还有些是……分离。
那双手捂在他双眼上,掌心应当是因为紧张或者兴奋而露了赤纹,时不时升温。他搂着他穿过风和云彩,停在了一处灵气强盛纯净的地方前。
青龙耳朵动了动,听见浩大的水声,忍不住问他:“你带我到哪了?”
戮刀的声音隐隐绰绰地回荡他耳边:“我这几天闲得骨头痒,下海泡澡摸鱼时发现了一股清流,就挖了个地方,凑合着弄了块养龙的地儿。想了想,叫九黎杯好了。”
他松开手,青龙睁开一条缝,看见了眼前巨大的峡谷和瀑布。
他脑袋发空,深吸了一口,至清的灵气流淌进灵脉,缓解了那些折磨得难以入睡的伤痛。
戮刀抱紧他,忽然抱着他纵身一跃,在滔天瀑布和狂风中扣住他。
万顷瀑布在回眸处咆哮,灵流与水花如海啸。戮刀带着他,像要坠入深渊或者极乐,虔诚又卑微。
青龙有些死机,随即听见戮刀在震天动地的水声里小声地对他说:“我、爱、你。”
戾气如潮侵吞天地,青龙在乌黑的天际下推算守护阵,腰忽然被圈住,回头撞进一双泛着血色的温润瞳孔。
戮刀抵着他的额头,轻声说:“别费力气了,我比谁都清楚这回的程度。”
青龙的声音有些抖:“你回天地一裂,诸事交给我们,没事的。”
戮刀将他揽进怀里,紧紧捂着他的灵窍,抚着他的脊背平静地说:“要么看我被侵吞灵智,沦为人形的兵器,要么你们合力,让我回到最初的器刀状态。只能如此,二者择一。”
“别闹了……偃也在想办法,只要补好东昆,我……”
戮刀的声音低哑了:“问,倘若路刀消失于世上,你便忘了他吧。”
后来,偃师携东昆入魔界。
青龙在天地一裂里等他们,戮刀忽然板过他,俯身和他亲吻。
他楞了下,并未觉不妥,轻而又轻地勾住了戮刀的手。
可是随后他眼前便暗了下来,识海里的记忆本就因断角而偶尔混乱,此时更是被外力剥离出了什么。
他却连推开戮刀的力气也丧失了,眼皮重重合上,陷进了这个灼热的怀抱里。
“抱歉……从你捡到我开始,我就只给你酿出了无止境的麻烦。”戮刀捂住他的双眼,青龙看不见,也无法做出反应,只觉得有滚烫的水珠不停地掉落在他脸庞上。
“我还有余力打开空间的门,我送你出去,但愿新界的光明永远照耀你,旧界的阴暗追不上你。来日你不要当神,做个普通的人,过你所过,安其所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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