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点水况且留痕。
秦长落没有即刻回答他,看着与自己紧密一体的人,似乎在他的语气和眸子里,读出来几缕意味不明的不正常。
他通过情人魂竹隐约能感知公申赋云的担心,自然也从他的情绪里能感知,两人此事的古怪。
情魂竹是让彼此用最真诚的心,相待的。
“现在已经想要反悔了吗?”对方能感知自己,他自然也会知道眼前人五六分的情绪。
公申赋云心里的不情愿,毕竟还不够深重,淡然笑了一下,“我,我会尊重你的选择。”也许会,至少,现在会。
秦长落想不到以后会发生什么,他的心里他的过去,只有无边冷漠寂寞的黑暗,从来没有温暖和光。
他慢慢拉近两人的距离,把头靠在公申赋云肩上,抱紧。本想保持着感激和敬畏,却不由自主的想与对方接触,他的身体,滚烫、结实,让人踏实的要命。
无声回应,便是最好的回应。
我的命,是你救的,救了两次。而我真正即将开启的人生,也会是你给我的。我能感觉到,你会待我好,很好很好。
没有什么,是比心有灵犀更让人安心的。哪怕,他们之间,是借助情魂竹互相感知。
现在我不知道在你身上捕捉到的一点不舍得,是什么。但我绝对不会离开。如果可以用这种让我不理解的方式,换做你长久的留下我,那我心甘情愿。
秦长落明白,自己对于公申赋云的想抓住,是基于对方无时无刻带出来的温暖和关怀。没有人给予过的东西,一直以来求而不得的东西,某一天从天而降,那么直接,那么真实。那么令人,沉沦。
恩人,我想要贪图此生。
恩人,我想要把爷爷没有给过我的,在你身上找补出来。
他的颈窝被温柔的吻过,混合着水流,混合着公申赋云喉咙间低低的滚动声音。
一种不受控制的火热滋味布满全身,秦长落感受着有些侵略的攻势,有一种想要回应的情绪滋生。
一阵高过一阵的电击感堆叠,他有些意乱情迷。迷蒙中,身下的痛感逐渐被快意替代。他的唇齿微痒,想要找到可以依附或者被依附的东西。
“恩人…”他托起将红痕落在锁骨处的公申赋云的脸,将唇贴了上去,像对方轻咬自己下唇那样,咬了咬。
主动,是会燃起更大的火焰的。
秦长落一直不敢发出享受的声音,极力的忍着。但终于是对公申赋云突如其来的猛烈,无法招架,极其难受的哼了一下。
水里声音传递带着唔噜不清,更加显得他声调诱。惑。公申赋云一紧张,不能再丢人…
但是,这次并没有,反而更有感觉。
而身下人更加紧张,赶紧用手臂压住微微红肿的薄唇,微微摇头:恩人不要生气,我不出声了。
公申赋云怜惜他如此谨慎卑微,拿开他的手臂,吻了吻,“别忍了,我想听…”
两人对视,周围静谧。有淡淡五彩的光,在水里晃动。水面上的光,半分不刺眼。
秦长落想到了那个给小男孩吃筷子上油的老人。那份宠,他曾经羡慕到偷偷哭泣。
你,在宠我,是吗?
困了许久的执念,想了许久的不可能,竟然,竟然实现了。
情绪如海潮,瞬然狂风暴雨!他猛的起身,将公申赋云反压在池底,逼身贴唇,发泄深吻。
公申赋云看着他,心里绞起来。
他在哭,虽然紧紧闭着眼,虽然在水里什么也看不到。
秦长落,我到底是可怜你,还是真的喜欢你?
你怎的,这般让我心疼。
发泄过后,秦长落把脸埋在他的颈窝,身体一抽一抽的。
哭吧,哭出来,就不难过了。他知道,这个人,自己过了这么多年,从来不轻易哭。
他看过了他所有的回忆,知道了他所有的坚强。那种坚强,是因为,从来没有人心疼过。哭给谁看?哭的渴了,没人给口水,哭的累了,没人安慰,哭的困了,连床都没有,柴房里的树枝草叶,扎的皮肤生疼,既不保暖,也不舒服。
他的自尊,在龙面前,可以通通扔了。
公申赋云抱着他,看着透过水面的云,缓慢的飘过。胸膛上与他跳动一致的心跳,铿锵有力,砸的自己心头酸楚。
以前,他没什么同情心的,谁过的多惨,多落魄,与他何干?
但现在,他分外的疼惜秦长落,他想要,把那人没有感受过的,想要感受的,都给他,加倍给他。
是什么时候,对他这么想要珍惜了?情期之前,他不过是想要与秦长落相处试试,并没有决定真的在一起。
没错,情期觉醒后,他就会无时无刻的想起来秦长落,想要这个人。
他疑惑,究竟是情期影响了自己对他的此时的感觉,还是自己真的对他生情?
一尾通体金色的鲤鱼沿着水池贴身极其慢的滑动。不过这鱼还染着无比亮眼的红光。
你害羞什么啊!
“你来的不是时候,童昭…”公申赋云心语与金鲤鱼说着。
“咳咳,我真的只是刚来,我什么都没看到,我这不是想趁你没看到,就溜走的…”童昭把鱼脸塞进池边的一条缝隙里,一动不动。尾巴随着水流微动,他还刻意的控制一下,好像自己静止了,就代表自己不存在。
“我知道了,知道了,八百八十八!你总得等我做完这事再回去吧!”
“什么八百八十八?”童昭鱼眼动了动。
“鞭啊!”
“不是吧,为什么你跟人族交合了,我要被打这么多鞭?”童昭一急,从缝隙里退出,一个打挺跃出水面,吐了个委屈的泡,漂在水面,“让太阳晒死我吧!也比被打死舒服!”
公申赋云摸了摸平静了一些的秦长落,轻语,“有一条想自杀的鱼,我们把他烤着吃了吧。”
秦长落抬头,顺着对方目光朝着水面看去,“好啊。”
你们两个还真是夫唱妇随…童昭现在是不能翻白眼,不然一定气的翻不回来!鱼尾一摆,上了岸,“赋云公子,我这次来,就是想看看你的第一次,到底给了谁…然后,然后不管你给了谁,哪怕是颗木头桩子,我也得回去受罚!但是罚的太重了吧!”
“唉,是有点重,我这次有点后悔…”
秦长落不知道恩人一直盯着岸边露个尾巴的金色鲤鱼唉声叹气,一脸愁容是为什么。他比较关心那鱼是不是离开水,已经死了,烤鱼还是很美味的。
“赋云公子,你真是好人,为了我刑法过重,内疚自己不该随意发泄。”
“喝多了?我说的八百八十八,是我自己!谁知道我叔父要罚你什么,谁知道他为什么因为我跟人族交合,罚你做什么。”
童昭把鱼尾收回,把鱼头伸进水中,一脸忧郁:“赋云公子,我这是第二次代你受过了。”
“恩人!这鱼在岸上待了这么久,还活着!”他惊讶!
公申赋云拍宠爱地拍秦长落的头,“乖,他是童昭。”
愣。
“哦…”龙都见过了,鱼算什么。本能上,起秦长落觉得赤身裸体,不该被第三个人如此直观的“欣赏”。
他再次把脸埋进公申赋云颈窝,“我觉得有点丢人…”
“听到没有??你都看到我们如此这般了,罚一定是会被罚的了。虽然我知道叔父相当没道理,但我也没办法…”这一句他没有用心语,一脸无奈。
童昭沉默一会,吐出一串泡泡:“秦公子的身材。”
“嗯?眼睛不想要了?”
“夸他好看都不行?”
“马上消失!”
“做人真难!不做鱼好难!也不对,做个龙也是相当难啊!”童昭一脸萎靡,“我回去受罚了。”
“等等!没有我的应劫语?”
“没…”童昭无精打采,哩哩啦啦着一脑袋的水滴,隐没云间。
没有?时辰还没到吧。
“长落,我可能会有比较长一段时间,不能来看你了。等我下次再来,就不和你分开了,好吗?”我要回去挨鞭子。
“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秦长落不会一直如此卑微下去,他骨子里有野性,有自尊。只不过二十年来从未得到过得关心和温暖里人,在龙身上尝到了。除了不懂人事,他把对爷爷亲情的执着,转换到公申赋云身上。
再过几天,秦长落彻底明白龙宠自己,就要开始任性了!有人惯着,就要野!
第28章快点打我
“你不要走,不能走!”
小孩子耍无赖的模样,真是讨人喜欢。
“我们先把事情做完。”公申赋云岔开话题,继续该做的事。
得到允许不用忍耐,秦长落随着他的动作,呼吸逐渐粗重,低低绵绵地声音在鼻腔飘出。
日暮西沉。
已经是精疲力竭的两人仍是不愿分开。持久的相融,让他们逐渐找到了契合的姿势,感受到了生命里最美好的滋味。
水里光线晦暗不明,重伤后的秦长落,消耗掉了龙血的补给,有些昏昏欲睡。
他撑着不肯睡,“不许走。”
“还会回来的,我必须回去一趟。”
“不许走…”他稍稍逾越,“我知道,我不该如此不知轻重。”我不过是你将要收留的下人,尊卑有别,“可我…不想一个人过夜…”
“黑暗里,不会有什么东西跑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怕黑?但是我更怕被人抛弃!
“反正不许走…”他疲乏的紧,总归还是个失血过多的伤者,龙血效用已经完全殆尽,鼻子里若隐若现又开始出现淡粉血丝。
“我不走,我不走,你别激动!”公申赋云赶紧应了他,他在出现危险,还得喂龙血,再多八百八十八,那就要了命了!
大不了,挨罚后,就遍体鳞伤的陪着你,难看就难看吧!反正人都是自己的了,你也发过誓了,还怕自己模样难看,被嫌弃?
“睡吧,明早睁开眼,我一定在你身边。”
秦长落眼睫轻颤,慢慢合上。
公申赋云将人抱出水池,月色微白,西方余霞未尽。偶有风过,卷落一片青叶。
时已初秋,夜有些凉意了。
他看着岸边染透血色的锦服,定是不能穿了。又变化出一套衣衫,给人穿好。失了血,身子本来就凉,别再惹了风寒。
抬头看了看悬崖峭壁,现在不能把他送回去知无观。他担心郎华子又会伤害秦长落。
“我带你去蟒精洞里睡一觉,最起码,那里还安全些。”
安置好秦长落,他随手揪出来一只打瞌睡的兔子,轻点它额头,塞过去一片龙鳞,“把十里八方的兔子,都给我叫过来,守好这洞口,有什么野兽精怪想要进去打扰我的小长落,你们就以身抵挡,护他无碍!若是招架不住,就掰断龙鳞,我便会赶回来。记住了吗?”
兔子双眼聚光,机灵点头,怀里紧紧抱着龙鳞,周身散发出阵阵浅光,陆续开始有兔子从各处窜出来,聚在洞口,犹如卫兵。
公申赋云满意点头,“若我回来,他安然无恙,我渡你百年修为,助你修出形身。”
淡光一闪,随着薄雾腾起,一条琥珀色的长龙朝西方而去。
蒲一道观。
轻一递上微微暗黄色的鳞片,“空风道长,我的事做完了。”
“为何不是金色?”
空风眉眼细长,一副好人模样,可神色里的精光,透着深谋算计。
“知无观的龙鳞是金色的吗?”轻一反问。
“我未曾见过,只是知道,有龙鳞。”他答,眸光闪了闪。
“那就是咯,这颜色跟金色也相差不了多少。世人皆好夸大,也没几个人真的见过龙鳞,许是为了彰显它的珍贵,就传成金色罢了。”
不无道理,空风认同他的解释。
终年与皇室打交道,皇亲们按等级分配服装颜色。皇上为明黄色,其次太子为鹅黄色,再其次,色逐渐浅淡。这些不同色调的颜色,都被统称为金色。宫殿亦是,除了真金白银的装饰,但凡跟皇室有关的,跟黄。色相近的,都叫金色。
那这暗黄色的鳞片,被叫做金色,的确说的过去。
“轻一,知无观的人都死了,你自己在那,没有人维持香火,如何过活?不如,跟我在蒲一观,修行吧。”
空风眼睛一刻不曾离开龙鳞,嘴角笑着,可轻一却不觉得他有多开心,眼光渗人。
他不知道空风这句话什么意思,客套客套还是盯上了知无观密室里的财宝?
他蒲一观每年的赏赐也不会少,应该不会贪得无厌到如此地步吧。
犹豫怎么回绝时,空风又开口,“就算我有了龙鳞,可知无观的那一片,还是会有人惦记的。那里,怕是很难太平。”
言下之意,你还不肯放弃另一片?
“可我真的找不到啊!”我要是找得到,还用嫁祸郎华子,把秦长落弄个半死,去骗公申赋云?
对了,郎华子。
这个杀手明明是空风不想暴露的人,派他公然露面,且自己没有任何怀疑就把龙鳞送来蒲一道观,这不是默认了自己知晓他们二人的秘密关系?
心下一寒,他们一早就知道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找到龙鳞之时,也是我命绝之日!
空风!你真够狠!想要灭我的口!还好我是真的没有找到知无观的龙鳞,不然,傻不拉几的送过来,那自己早就死了!
可就算现在还有一线生机,跟他们耗着,回知无观继续找第二片龙鳞。但是找到以后呢?还不是必死无疑!
不行,我不能死,我还没活够,没有痛快喝酒吃肉,大把花钱!我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绝对不可以死!
轻一眼球动了动,“只要你保证我,不出意外,我就帮你继续找龙鳞。”
真是贪婪,一片龙鳞还不够你跟皇族谄媚,福禄一生?
“唉…”空风幽幽叹气,似是努力掩藏无奈,“自求多福吧,命由天,由天啊。”
呵,轻一心里冷笑。把过河拆桥表达的如此清楚,当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你不过也是个被人赶出来的弟子,时运好,做了这个道观的观主罢了!神气什么,随意拿捏别人性命,真是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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