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儿拖过卿桑脚边时,她瞬间露出狰狞的微笑,“嘿嘿,抓到了!”
夏婉儿握住卿桑的脚踝,卿桑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拽,也倒在了地上。
两个人向前滑去,而卿桑犹如溺水之人的本能反应,下一秒,又牢牢抓住了顾意的小腿。
“……”
这下,顾意也摔在了地上。
夏婉儿还在哀嚎:“卿桑!救命啊卿桑!我甩不掉这个熊孩子的手!”
卿桑哭笑不得:“婉儿,你抓紧我,不要松手!”
夏婉儿大叫:“不会松手!我死都不会松手!要下地狱,你们也要陪我下地狱!要死一起死,一个都跑不掉!卿桑,你也抓紧意意,别让他跑了,快!”
卿桑抓着顾意的裤子,顾意明显感到他的裤子正在逐渐下滑,他大惊失色,一边提着裤子一边喊道:“那个,卿先生,要不你先抓我脚踝,我不会跑,可你不要抓我裤子……”
卿桑艰难道:“我也不想抓你裤子,可我腾不出手……”
薄司:“……”
他无法直视眼前这一幕我不入地狱,也要拖你入地狱的画面,美得让他窒息,他正想做点什么,斩掉那只硬拉着夏婉儿的罪恶的小手,蓦地,井里的另一只手腾空而起,这次,却是直奔顾意而去。
那漆黑的小手在空中无限延伸,像一条黑色的小蛇,蜿蜒盘旋,恶心而又诡异,它找到顾意的位置,那手掌突然变大,只轻轻一捏,便将顾意单薄的身子握进了掌心。
顾意大惊,下一秒,那手掌弹起,向井口缩去!
见状,夏婉儿惨叫:“意意——!卿桑,快拉住意意!不要让他被那只手带走!”
“好!”
卿桑额头渗出汗珠,在顾意要被抓走的瞬间,他更加用力地拽住顾意的裤子,吃奶的劲儿都使了出来。
顾意:“!!!”
他的裤子……真的要被拽下来了啊喂!!
就在顾意挣扎着要命还是要脸的时候,握住他的那只巨大手掌瞬间化为了一股黑黑的怨气,而那瞬间,他感到有人将他拥入了怀中。
似乎怕他受伤,同时又为了给他安抚,那人把他的头轻轻按到胸口,用温暖的手掌很小心地护着。
这股触感顾意最近都很熟悉,无论是那个人的体温还是身上的味道,被那怨气包裹的刹那,顾意也及时地辨出了将他搂在怀里的人。
是薄司。
不知怎么,他有种潜意识的安心。
怨气拖住他们,说时迟,那时快,一眨眼,他们被包裹着卷入了深不见底的水井。
“意意——!薄老板——!”
耳边只留下夏婉儿撕心裂肺的余音。
接着,一片漆黑。
二人消失在井底的时刻,那口水井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夏婉儿脚下一松。
拽着她往下拉的小手不见了,可她的脚踝上却还是留下了黑黑的印子。
她松开卿桑,两人搀扶着站了起来,可这时学校的空地已经平静了,没有怨气,没有水井,没有小手和散落的符纸,甚至连顾意和薄司都没有了!
“意意!薄老板!”
夏婉儿不相信,含着泪原地打转,不停喊着两人名字,可是无人应答,她心乱如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卿桑用了几张符纸,可四周一点变化都没有,薄司和顾意二人就是不见了。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一边安慰着夏婉儿,一边为她分析:“别担心婉儿,他们可能进了某种结界,以薄老板的功力,不可能被困住的,他们一定一会儿就出来了。”
闻言,夏婉儿平复了心情,可还是急得跺脚:“上次我们用符纸,一下就破除了小鬼的结界,可这次,这里是那孩子死去的地方,怨念极重,薄老板那么厉害,还是被那孩子的怨气卷走了,进了结界还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出来,该死的小萝莉,她到底想干什么,我们都来这找她了,帮她解脱,帮她挖尸体,果然,无论怎么同情它们,鬼就是鬼,鬼就是邪恶的东西,是该被消灭的存在,我不该对它们心软,还帮她找什么尸体,我们就该直接上金符,让它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夏婉儿狠狠踢飞一块泥土上的小石头。
卿桑攀住她的肩,瞳底一丝温柔流过,他说:“你说得没错,我们驱鬼家族存在的意义就是如此,等薄老板和顾意回来,我们就直接封了那个小鬼吧。”
“可是那个小鬼很强,我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封了它。”
夏婉儿失落道,她闭上眼,在心中默默祈祷,意意,薄老板,你们一定要快些出来,千万不要有事啊!
第28章礼物
顾意睁眼时,他正躺在薄司膝盖上。
薄司低头看着他,说:“小子,醒了?”
“我们怎么了?这里……是哪里?”
顾意动动脑袋,从薄司腿上坐起来,猛然惊觉自己的裤子已经被扒到小腿处了。
……他终于想起了昏迷前的事,同时也感激卿桑在最后一刻松了手,保住了他的脸面。
虽然这脸面在薄司面前是没有了。
顾意站起来快速地把裤子穿好,假装一切都很正常,一点也不羞耻,嗯。
薄司见状轻笑两声,说:“放心,你小处男的身子没人感兴趣。”
顾意穿好裤子,问道:“我们是被拉到井里了吗?”
“没错。”薄司也站了起来,说:“我们现在是在井里,不过是在井下那小女孩设的结界里,换句话说,她在井底下创造了一个世界,把我们困住了。”
“她困住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该怎么出去?”
薄司不疾不徐道:“谁知道呢,小孩的心思你别猜,我刚刚试了下,在这里,我的符纸使不出来,可能跟这是她埋尸的地方有关系,她所有的执念和怨气都堆积在这里,如果我在结界外,可能还能打破它,可她把我困住了,在她的地盘,即便是我,也不是她的对手,不得不说,这小鬼挺聪明,不像个智障,吃了一次亏,知道该防着谁了。”
顾意有些担心地说道:“我们出不去,卿先生和婉儿又进不来,那我们……”
“别着急,既来之,则安之,那小鬼邀请我们,肯定有她的道理,我们就等着看吧。”
薄司话音一落,忽然,周遭的画面一转。
他们站在了一条陌生的街道。
他们来学校时,明明是晚上,可这里的天空,却是白天。
顾意马上反应过来,说:“是郁美的过去,她把我们困住,是想让我们知道,她以前的事情。”
薄司不置可否,深邃的目光只静静看着前方。
街道对面迎面走来一对母女。
小小的女孩正是郁美,她穿着甜美的公主裙,是她一直穿着的那件,但这次,这条小裙子很新,应该,是她第一次穿。
走在她身旁的女人穿着一身素色连衣裙,女人时不时地和她对望,眼底,满是宠溺和温柔。
见到这个女人的刹那,顾意想起来了。
她,是郁美的妈妈。
亲生母亲。
他在梦境里见过她,那时郁美抱着她,很开心,很欢快的样子。
就像现在一样,郁美牵着妈妈的手,高兴得就像一只蝴蝶,马上要飞起来似的。
她的脚步轻轻快快,走着走着,又蹦蹦跳跳,她围着妈妈转圈圈,两只马尾随着她的跳动甩来甩去,妈妈告诉她,明天就是郁美的生日,妈妈会和爸爸一起带郁美去游乐园玩耍,无论郁美有什么心愿,爸爸妈妈都会尽力替她实现。
说着,妈妈还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了一个郁美梦寐以求的洋娃娃。
洋娃娃金发碧眼,穿着红色的小裙子,可爱极了。
郁美一见洋娃娃,喜得咧开了嘴,她把洋娃娃抱进怀里,像抱着这世上最珍贵的宝贝,然后她朝妈妈招招手,妈妈弯下了腰,郁美踮起脚,闭上眼,甜蜜地在妈妈脸颊亲了一口。
那一天,阳光温暖而又刺眼。
郁美小小的脸上,有最纯真无邪的笑容。
很多事,虽然她还不知如何表达,可她知道,她爱她的妈妈,她爱她的家。
如果,那一切都没有发生的话。
如果,那个女人,没有出现的话……
妈妈牵着郁美的手走回家,妈妈告诉郁美,我们要给爸爸一个惊喜,所以今天我们要提前回家,爸爸一定会吓一跳的。
郁美乖巧地点点头。
郁美一切都听妈妈的。
一眨眼,画面切换。
薄司和顾意出现在了郁家。
现在的郁家和那时相比没多大变化,所以两人立马就认了出来,而这时,一声声女人的尖叫也从紧闭的房门中传了出来。
“建山……啊……温柔一点……”
“宝贝儿,怎么办,你越来越棒了,我真是离不开你啊。”
“你现在知道我好啦?你不是一直都觉得,你的妻子最好吗?”
“傻瓜,她怎么能跟你比……无论床上还是床下,你都是最棒的……”
“嗯……讨厌……那你离婚娶我啊,既然我这么棒,你就不要她了嘛!”
“放心,宝贝儿,我要你,是早晚的事……”
“啊……”
这声音肆意狂妄,隔着房门还是能听得一清二楚,顾意不难想到里面该是怎样旖旎火热的画面,只是他不愿意去想象,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声音,对他来说,还是太过陌生和刺激了。
他低下头悄悄把耳朵捂住,即使如此,他耳垂还是染上了一点红。
这是他完全不受控制的,连心跳也稍稍加快了些。
他的反应薄司看在眼里,忍不住低笑出声。
带着磁性的笑声从身旁传来,顾意更不好意思了,他转头望着薄司,有些别扭地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闻言,薄司眼底的笑意更深,他双手插兜,淡淡地道:“没有,就是觉得,年轻真好。”
顾意上下打量着他,说:“老板,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吧……”
薄司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嘘,她们回来了。”
顾意看过去。
啊,果然。
郁美的妈妈牵着郁美的手,回来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
她们想要给郁建山一个惊喜。
郁建山却给了她们一个更大的惊喜。
当妈妈推开房门,看到床上那对厚颜无耻的男女,她的世界,彻底崩塌。
她绝望,她哭喊,她疯狂。
那是她的家,她的床!
郁美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她不懂。
妈妈为何突然间这样失控,这样痛苦。
是因为爸爸和一个不认识的阿姨没穿衣服睡在床上吗?
她从小就笨,小小的脑袋根本想不通这些。
她只能站在一边,抱着她的洋娃娃,当一个旁观者。
她看到妈妈和那个不认识的阿姨打了起来,可是妈妈打不过她,被那个阿姨扯着头发丢到地上了。
“我说你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啊,生了个智障的女儿,以为自己在家里还有地位吗?算了吧,你的基因就不适合生孩子,你生的每一个,都只会成为智障儿,我奉劝你,以后对自己的老公要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要以为自己是原配,就有什么了不起,建山是爱我的,他一直,都只爱我一个。”
“不!不!我不信!”
一系列打击令郁美的妈妈痛彻心扉,她拼命摇头,满脸泪水,“建山,建山是爱我的,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他不可能不爱我的……”
“爱?他只不过是在同情你,生活久了,就算是条狗,也会有感情吧,你仔细想想,最近,建山是不是经常晚归,参加各种应酬,哈哈,他就是为了能和我在一起,建山已经答应过我了,他会和你离婚,你如果识相一点,就趁早带着你那个智障女儿,搬出去吧,给自己留最后一点颜面,否则,我可是会对你不客气的哦。”
“建山,建山!”
女人哭着跑到男人身边,说:“不是这样的,你快解释一下,不是这样的,你怎么会背着我,跟这个女人……”
郁建山嫌恶地推开她,不带一丝感情,冷冰冰地扔下一句:“离婚吧,我对你,已经没有感情了。”
离婚吧。
三个字,将郁美的母亲彻底打入深渊。
不认识的阿姨爆发出一阵猖狂的大笑:“哈哈哈哈,我要是你,干脆跳楼算了。”
那一刻,郁美歪着脑袋,天真地想着。
爸爸妈妈,难道这就是你们送给郁美的生日礼物吗?
可是郁美,好像并不喜欢啊。
因为妈妈一直在哭,一直在哭,哭得郁美心都碎了。
那一晚,爸爸妈妈一直在争吵。
就像这争吵没有尽头似的。
她听到,离婚,智障,背叛,这几个词出现的频率很高。
可她都不太懂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猜,智障应该是指自己吧。
因为学校里,也有同学是这么喊她的。
不过,小刚除外啦。
郁美怎么也睡不着。
她听到门外不断传来扭打,怒骂,杯子摔碎的声音。
她不敢开门去看。
她坐在自己的小书桌前,拿出自己的作文本,本子上第一排有个小标题,是郁美笨拙地握着铅笔一点一点歪歪扭扭写上去的。
标题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这是老师布置的作业,要他们每人写一篇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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