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妖》TXT全集下载_12(1 / 2)

猎妖 荆棘小花 4891 字 2023-09-06

燕息白挥了挥手,让小太监将盒子放在桌上,微微俯身,用力捏住燕其的下巴,迫使他抬头。

“这药我会让人每日送来,连续服一个月,她就能醒,至于你......”燕息白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像是地狱里来的恶鬼,眼神透着恶劣的意味,“你得给我好好活着,她的命取决于你,你活着,她活着,你要是死了,我就杀了她......”

“......不管她是醒了,还是没醒,我都要杀。”

燕其奋力地挣脱开他的手掌,盯着桌上的小盒子,目光黑沉沉的透不进光,苍白的唇紧抿着。

燕息白好整以暇地甩甩袖子,走前还顿了顿,眼神在燕其身上流连片刻,随口赞赏道:“现在喜欢穿白衣了?不错,白色很衬你。”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王府。

燕其僵坐在凳上,望着幽幽烛火,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现在穿何种颜色有什么差别呢?不管他身上流出多少血,有多么明显,都已经无人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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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息白这次或许没有骗他,在给陆筱喂下那枚‘解药’后,她体内的气息平稳了许多,气色也渐渐红润起来,这算是燕其心中唯一觉得安慰的事了。

一晃半月过去,天气渐冷,树梢的叶子落了一半儿,尽管还没入冬,青竹却早早地在燕其屋内烧了地龙。

燕其身子虚弱得厉害,夏日里也是手脚冰凉,到了秋冬,更是离了热源便活不了,脸颊长日里煞白着,动辄便像晕过去一般昏睡大半日。

王府里伺候着的丫鬟奴才们都早瞧出来他们的王爷不好了,所有人平日里都静悄悄的,不敢弄出大的声响惊动了他,时间一久,却也显得偌大的王府愈发空寂冷清。

可就在这一个平常的、寂静的下午,所有的人都在那刻听到了一声骤然的、浑厚的闷响,伴随着这声天雷一般的响声,整个都城忽然开始地动山摇。

所有人的心都在那一刻倏地跳快了一拍。

“王爷!王爷!”

青竹和红线焦急地跑进屋晃醒燕其,咬牙准备架着他就要走的时候,强烈的地动突然间又平复了。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出什么事了?”燕其睡眼惺忪地掀起眼皮,拂开青竹的手,靠在床头缓神,这样突兀地被叫醒,他连精神都是涣散的,发火都没有力气。

青竹和红线对视一眼,小声道:“刚才似乎发生了地动。”

“地动?”这倒没想到,“都城都好些年没发生过了。”

“不止呢,我们还听见了响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听着让人慌得很。”红线道。

“是哪处的塔楼倒了吧,别大惊小怪。”燕其懒懒地说,片刻后又缩进了被子里,蒙得半张脸都瞧不见,“出去吧,我再睡一会儿。”

青竹和红线无奈地叹气,转身就要出去,却又听见燕其闷声问:“陆筱那边,今日大夫来看过了吗?”

“来过了,说辞跟上次一样,陆小姐一切安好,随时都可能醒来。”

燕其叹了口气,在意识不受控地被黑暗侵蚀之前,喃喃道:“知道了,下去吧。”

听着自家主子绵软没有气力的虚弱声音,青竹和红线心里都不好受,青竹更是心疼得快要掉下泪来,尽管知道普通的响动吵不醒他,两人还是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仔细掩好。

过了三四天,即便是消息闭塞的燕其,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寻常。

那似乎不是简单的地动。

燕息白连着几日都没来王府了,这便算了,反正燕其也不想见到他,可连来给陆筱送药的小太监也两日没来了,这可就让燕其本就薄弱的精神一下紧绷起来。

眼看着再服不到十日,就能满一月了,怎么就不送了呢!?

莫不是燕息白反悔了?

他本是这样猜测的,但今日管家带人外出采购,却给他带回了一个惊骇的消息。

——燕帝失踪了!

“怎么可能!?”燕其的第一反应,是燕息白又想玩什么把戏。

可管家的话不似说假:“宫里没封住消息,昨日早朝的时候就没见到人,内侍们都吓疯了,今日早朝还是太子去的。”

燕其蹙眉:“太子才十岁吧?”

“没办法啊,事发突然,没人有准备,我听人说,宰辅下朝时都是慌慌忙忙的,羽林卫和各府府兵此刻都在严阵以待了。”

“军队呢?”

“这就更奇了,据说,那林将军也跟着失踪了。”

“什么?”燕其心中一片电光火石,手指下意识地攥紧。

燕息白......林伯言......会是跟三年前的陆家有关吗?

管家没发现他的异常,自顾自继续说:“咱们这陛下疑心病重嘛,除了林将军,其他人没有陛下亲赐的虎符,是调不动军队的,不过,我寻思着应该也用不着军队吧......”

“为什么?”

管家愣了愣,说:“兴许是陛下一时兴起,带着林将军去微服私访了呢?”

燕其默然,或许有这个可能,可凭燕息白的个性,真的会这样一声不响地放权吗?还是说,这又是一个他放出的诱饵?

但燕其的心底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怯懦地、微弱地叫嚣着:或许......是陆谜回来了。

“有没有确定的消息说......燕息白是哪日失踪的?”

管家摸着胡子仔细想了想:“传言各不相同,但许多人都说,似乎......是在地动那日。”

第45章睡了

从管家的那句话之后,燕其的心一整日都是不平静的,他有种强烈的预感,陆谜就要回来了。

可他一面期待着,又一面害怕这只是自欺欺人的期待,或许陆谜早已经葬身于那片寒潭之下,化为了一具他再也认不出的白骨。

今日宫里也没有人送来陆筱的解药,青竹领着每日前来诊脉的大夫检查完之后,给燕其回话,说辞一如昨日。

“随时能醒?可怎么就是醒不来呢?”燕其细弱的手指用力抵着额头,眼神里蓦然涌出一股浓烈的恨意。

“燕息白......”

大夫根本检查不出任何毛病,为何醒不了?难到真的只能靠那药服满一整月,人才能醒?

可现如今燕息白不知所踪,朝堂也一团乱,派去太医院求药的奴才徒劳无获地回来,得不到药,眼瞧着陆筱一日日没动静地躺着,燕其的心就像是放在冰窟窿里封着似的,越来越冷。

青竹见他烦心,柔声劝着:“王爷别急,兴许毒已经全清了,但陆姑娘躺了这么些年,也需要一点时间来恢复才是,您就放宽了心,再等一些时日吧。”

燕其闭着眼挥挥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青竹叹息着退下,燕其轻抚着手上的那些自己割开的伤口,脸色愈发苍白。

他静坐了片刻,起身往陆筱的房间走去。

这个房间是他花了大心力重新布置的,各种物件儿都是互不相冲的名贵药材,别说陆筱躺的软枕中那些价值万金的草药,连砌墙的泥都混了强身健体的药粉。

来过这间房的大夫都说,换个普通人日日在这里面住着,怕是住个三五年,连骨骼经脉都能给熏陶出个名堂来。

但陆筱还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容颜粉白,面色安宁,好似睡着了一般。

燕其无声地叹了口气,看着陆筱的鬓发有一些乱了,伸出手去想帮她理整齐,身后的一个声音却让他瞬间僵直在了原地。

“移开你的手。”

这个熟悉中带着丝陌生的声音,是燕其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一遍遍在心里不停温习的声音,伴着他度过每一刻的寒冷和痛苦,是他心中唯一温暖的火苗。

尽管这丝火苗在这一刻听来,有一些他没来得及察觉到的灼烧之感。

燕其猛然转过身来,心脏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看着站着的那个人,几年来竭力忍耐的想念难以抑制地倾涌而出,眼泪不受控地从眼眶里滚出来,欣喜得难以自持。

“陆谜......你没有死!你果然没有死......”

燕其等了三年,熬了三年,在身魂都被折磨得逐渐冷寂之前,他的那道光、那束火,终于劈开了他周身浓稠的黑暗,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他往前两步,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过去,冲进他怀里,脚步却在那人黑沉沉的眼神中生生停滞,心脏一点一点凉下来。

那是个不带任何思念、爱意的眼神,里面燃着的愤恨让燕其的胸口都窒息得胀痛。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燕其浑身都在发抖,一张脸惨白得宛若白纸,衬着墨黑的发、殷红的痣愈发惊心动魄。

他心里那个少年早已长大,三年前的稚气已然不见,黑衣墨发,更棱角分明的脸和更具压迫感的身形,气场杀伐凌厉,像一把出鞘的绝世利剑,叫人不敢直视。

可燕其却像自虐似的瞪大了双眼看着他,他想看他这些年的变化,想看他眼睛里更深处的东西,一刻也不愿意移开。

尽管这样看似无动于衷的、陌生的陆谜已经把他残破的心神伤了一遍又一遍。

陆谜垂着眼,慢慢地朝他走过来,看着燕其雪色的衣衫,眼中闪过一道厉色,沉着脸将燕其一把掀在桌案上,欺身上去用力压住他。

燕其冷不伶仃撞上冰凉的桌面,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下唇咬出一条细小的裂口,殷红的血丝洇出来,将苍白的唇色染得摄人心魂。

陆谜的胸膛将他的身子全部笼罩着,暖暖的热意缠绕上来,燕其水雾弥漫的双眼显出一丝沉迷。

陆谜的手慢慢移上了燕其细白的脖颈,掌心很大、很烫,一把就能将脖子牢牢地收拢、攥紧,青色的血管在掌心脆弱地跳动着。

“唔......”喉管被压制住,一阵恶心的反胃从身体里传上来,燕其无力地搭着陆谜的手,眼里的泪水像细小的水流,止不住地往两侧滚落。

陆谜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不少,一字一句砸在耳边,激得人身心发麻。

“燕其,景王爷......从你杀了我娘亲的那一刻起,我就该知道,你大抵不可能对我妹妹留有善心,不过我还是感激你,能拥有这份玩心,让她这样苟延残喘地活着,活到我能来救她的时候。”

燕其睁大了双眼,眼中晶莹的水光碎成四分五裂,崩溃地落下来。

“你说......什么......我没有杀......陆筱......不是......苟延残喘......”

燕其被箍住脖子,连话都说不利索,被陆谜压在身下,庞大的压力与气场如同实质地朝他袭来,他感觉自己就像陆谜愤怒火海中的一根半枯木枝,没力气挣扎,逐渐被燃尽。

“没有杀陆筱?”陆谜望着身下人脆弱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却没被燕其看到,“是啊,你只杀了我娘,我爹是燕息白杀的,而陆筱......只是被你种下了毒药、长睡不起而已。”

“没有......我,没有......咳!咳咳......”

陆谜死死地盯着他,每一句话都在自己的心上插了一把刀子,也在燕其的心上插了一把刀子。

“看起来你觉得让她长睡不起不太好玩了,所以才给她服下另一种毒药是吗?将她身体中的余毒全部逼至脑内......”

燕其的心猝然沉下深渊。

“......我再晚来几日,你就可以成功了,陆筱到时醒来,变成一个身体康健、脑子痴傻的废人,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

燕其心里的防线轰然倒塌,理智在一瞬间倾覆。燕息白给他的解药,原来只是另外一种毒药......

他绝望地无声痛哭,搭着陆谜的手也无力地滑落。

白衣散在桌案上,像一捧被踏碎了的雪。

“大师父早就教过我,妖物天生恶劣,天性凉薄,他们擅长背叛、擅长破坏、擅长杀戮,却不擅长爱,我原本不相信,我也以为你是不一样的,可我错了,就算你和妖不是一路的......”

陆谜的眼里透出一丝无力的溃意,嗓音中有抑制不住的痛心:“......你也和燕息白是一路的!”

他想起那日西界府中,地上的尸体和燕其手中落下的刀,想起虞山脚下,滚落的人头和那两人亲密的相拥,想起跳下虞山的绝望,想起寒潭的彻骨冷意,想起大师父临终时的骨瘦嶙峋,喉间仿佛淬着血沫,一开口都是锈味儿。

燕其眼神都已经涣散了,口中喃喃着“没有”,听到‘大师父’三个字的时候轻微地挣扎了一下,沙哑着嗓子哭道:“陆毕雄......陆毕雄是,凶手......”

陆谜微微一愣,冷嗤一声,手中力道加重:“大师父为了帮我接纳赤焰鎏金,将一身的血气和功力都灌进了我体内,油尽灯枯而死,你想在我面前陷害他?果然是本性难移啊......”

燕其微张着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下一秒,脖子上的力道骤然松下去,那只手移到他的腰间,将纱衣轻而易举地撕开,雪白的肌肤倏然暴露在冰凉的空气里,燕其瑟缩一下,两侧的手指攥紧,却感到一条腿被用力掐住、抬起、弯折。

嘴唇被含住,身体被抱住,燕其轻轻地眨眼,眼中雾气弥散,来不及感受这突然的温存,身下却被陆谜凶狠地、没有任何前兆地撞进来。

一瞬地狱。

gu903();尖叫声被堵在喉中,燕其眼中的水雾被猝然撞散,碎落满桌,身体像被利剑劈成了两半,强烈刻骨的痛楚将他钉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