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变英俊了。林汶说,虽然那时就很英俊。
说他英俊风流的人不少,但这话从林汶口中说出,白凡却更是舒心。他挑眉笑笑,刚想说话,忽然一阵妖风,豆大雨滴倾盆而落,瞬间把他浇了个透。
白凡从礁石上站起来,还想去拉林汶。林汶鱼尾扬起给他挡着上方的落雨,啧道:回洞穴去,哎,不行算了,你随我来吧。
他说罢,遥遥一指:往那处,有个洞穴,过去。他说罢便钻入了水中。
白凡抬手用袖子遮雨,一路淌水而去,跑去洞穴之中。过了一会,林汶也化了双腿,也跟着进来。白凡进了那小洞,才发现内部干燥温暖,而且放了很多风干海鱼和野果。
这白凡愣了愣。
本是想给你们路上吃,毕竟还有两日水路。林汶从背后抓着白凡的衣服,脱了罢。
白凡顺从地脱下外袍,他背脊宽阔,又有肌肉,转眼之时,见林汶都不敢看,没有火光映照的脸是当真红。
他此刻才慢慢生了火,把衣服架在远处烘烤。白凡裸着上身,手撑着头看他,笑道:你真似我媳妇儿。
胡说。林汶不看他,撇过头。
过了半晌,他开口道:你娶妻了罢。
没有。白凡道。
林汶抬眼,双目微微现出些光:你在人里位高权重,居然还未娶妻,稀奇。
遇不见合适的。白凡看看他,我在宫中看尽勾心斗角,女人于我都似蛇蝎,我动不了心。
林汶道,我知道,你们人,到了年纪定是要娶妻生子的。你也定会遇见动心之人。
白凡最烦人念叨这个话题,于是自行扯开:
你还未回答我,为何你族人南迁,你却还留在这岛?白凡问。
林汶微微梗着脖子,垂下眼,我在等一人。
何人?白凡道。
心上人。林汶轻声说。
白凡呼吸一滞,心中空落落碎了一块,洞中尽是火星噼啪的声响。林汶沉默半晌,走到洞口:我不怕风雨,你们的船只我能修缮,给我一夜。明日风雨停了,就尽快回京罢。
林汶。白凡站起来叫住他,轻声道,心上人若是一辈子等不到呢。
林汶道,不会的。
若一辈子等不到,大可不必为他浪费时间。你想不想同我回
王爷。林汶打断他,雨停了就尽快回去吧。
林汶果然只用了一夜,待雨停后,他们的船已被固定牢固,修得足以支撑两日。
他把那些食物堆放上船,看着白陆小王爷上了船,他已经好了,站在船上好奇地打量在岸边游来游去的林汶。
白凡上了船,站在甲板上。林汶才停了下来,露出双眼在水面看向白凡,两人四目相对,都没有说话。
开船了,王爷。侍卫禀报后,船便撑杆离岸,大帆扬起,远处烈日照射,海面一层黄金灿烂。
他真美。白陆趴着围栏和白凡感叹,为何不带他走?
他话音刚落,林汶从水中浮起,露出半身,肩上滑下水珠来,一层金粉闪烁,额前长发后坠,额头饱满,杏眼却噙着哀伤。
他属于自由。白凡轻声道,把他带回去养在哪儿,后院那一方锦鲤池吗?
也是。白陆叹了口气,你觉得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
船开了,白凡对着林汶挥挥手。林汶也抬手,挥了两下,垂到胸口。
等你的心上人罢,白凡想。
船驶入海中,林汶贴着海面绕着船游了两圈,便潜入海底,再也没有出现。
风中竟又有歌声,听得白凡又想起林汶离开时的眼神。
真妙,他曾念小怪物的眼神念了多年,如今再见,却又念离别时的那一眼。
白王府的两位少爷平安归京,府里上下一片哗然。两人休整一日,进宫见了皇帝,皇上大喜,赐了黄金布匹,大摆筵席。
白凡夜里多喝几杯,早早离了席。他提着青花小酒壶,拖着月白长袖衫,披着一头散发,跌跌撞撞地在后院长廊走。
回廊尽头是一棵苍天树,树下是半院的锦鲤莲花池,夜色之中,明月弯弯映在池间,无风也无波纹,白凡醉眼迷蒙,一时分不清天上明月和水中池月。
他坐在池边的回廊上看天,叹息一声,心中烦闷无比。
他觉察到,身体回了京城,但他的心却留在了岛屿。
白凡仰头拎着小壶灌了一口,壶中落尽最后一滴酒,他无奈地晃晃,随手丢在了院里地上。
你盼心上人。白凡靠着柱子喃喃自语,发丝垂在肩头,我盼你。
池中弯月忽而碎裂,白凡眯着眼,见池中忽而伸出了两双手。他吓了一跳,酒都醒了大半,但定睛一看,那池面露出一双眼,是他方才还在念想的那双杏眼。
白凡想,我真是醉了,怎么池里的鱼长得和我心上人似得。
月色洒了鲛人一身,他尾巴从池中伸出拍打,莫名激了白凡一脸水。白凡愣愣用袖口一抹脸,发现,那真是林汶!
他踉跄一步,几乎跪到池边。林汶已经趴在池边对着他盈盈笑着,碎月落他眼中,比星河灿烂。
你白凡不敢触碰,怕是自己真的醉狠了,镜花水月,一触便没了。
王爷,我撒了个谎。林汶看着他,额发一缕缕落着水,我的心上人,其实已经等到了。
白凡和他挨得更近了一些,露出些不可置信的表情。林汶手小心翼翼触着他的手背:你为人,我为鲛人我一直在那片相遇的地方等你,却一直未见你露面。本想着只看你一眼便罢,但果然,一眼真不够,你的宝船回京时,我实在舍不得,跟着来了
白凡心中已烧了团火,他不管不顾,倾身抱住水中的鲛人。林汶抬手环住他的肩膀,有些哽咽道:我本以为你不会记得我了
你的心上人白凡道,竟是我啊。
白凡松了他,林汶便钻入水中,在他的池里和其他游鱼小游了两圈,而后化出双腿,上岸扑向白凡。白凡被他压在身下,手托着他的腰际,把他垂落的青丝捋到耳后。
王爷,别赶我走了。他道,本以为看你一眼便知足,但我贪念一起,竟连十几年来海上一人独看的月色都变了滋味,我想同你一起看。
白凡太懂这滋味,他压着林汶的后颈,小心翼翼地触着他的嘴唇。这一触,便难舍难分。
一吻罢,林汶羞得又跑回了池边,跳入池中小心翼翼趴着看白凡:这是报恩,往后我只给心上人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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