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客气，”高警官轻微笑了笑，深思半晌，“月同学，我一直认为，现代社会一切事情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
“包括余兆启的事情？”
“不是也检查了，他精神上有问题吗？不单这件事，还有你……”高警官眼神深邃，望着月白认真地说，“你说嫁给……，说实在，我并不相信这种事物的存在，如果你有难言之隐，我能谅解，或者，如果受到侵犯，可以选择报警。”
月白噎了一下，到底高警官脑补了什么？
以为她是被渣男侵犯才怀孕的？
“高警官，你是个好人。”月白微笑着，避开话题。
突然被发好人卡，高警官愣了愣，道：“……神鬼之说玄乎，我原本，是不相信神鬼这一说，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我开始有点矛盾，打破了以往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可是，也不太确定……”
“你真好……我挺羡慕你，”月白叹气，“在我从前的生活里，遇不到你这种人，我出身特殊，从小到大，身边都能招惹好多鬼，当然，鬼也和人一样，有好鬼，有恶鬼，也遇过一些行走阴阳之人，无时无刻都要提防会不会有人要害我，有鬼要害我……你和我是截然相反，你从没遇到过鬼，也没接触过我们这种群体，你生活在光明的世界里。”
高警官默默地望着她，语重心长：“可是，你首先得明白，且不管你的鬼老公是否存在，你是活在这个世上的人，一个活人，社会公民，不管你的职业、你的家世如何，你是一个完整的社会人，这个社会是不承认所谓的冥婚的，也不具备法律效力，和鬼结婚……更是……”
他没再说下去，垂下眼帘，盯着茶几上摆着的鲜艳小红旗。
月白皱眉：“高警官，也许，在你眼中，所有不被这个社会所认可的事物，他们的存在都是不合理的？可每个人都有他选择的权利，自己的人生过得怎么样，也只有自己知道。”
“……抱歉，”高警官想了想，“我只是认为，在现代社会的认知里，鬼不是客观存在的事物……我父亲常说，站得高才能望得远。或许，这世上、这社会真的还有许多我看不见的角落。我是怕你们父女会不会被骗了。”
“高警官……谢谢你的好意，真的，其实你不必担心，我过得很好。”
说到这里，月白顿住了。
她和杨云的婚姻确实不被社会所承认，也没有在民政局登记领证，世人观念里的鬼老公，也许这辈子也只是活在她和身边一些行阴走阳的朋友的世界里。
十四岁遇到他，他就是她生命的全部，在遇到他之前，她对人生没有任何的希望，能活一天是一天，可是他来了，给了她新的生活，新的人生……
想到这里，她忽然想到了那个女鬼，也许那位无双大人对女鬼而言，就是那样的存在吧。
救世主，新的生活，得到复仇的力量……
所以女鬼才会奋不顾身地追随。
两人沉默许久，高警官自嘲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也许是我多管闲事了，只是见你年纪小，承担的远比同龄人要多，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谢谢。”她甜甜一笑，由衷地感谢，她这个特殊群体的圈子、以及宿舍舍友以外，独有的朋友应该只有高警官了。
这个时候，高警官的同事已经陆续来上班了，大多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文姐送陆怡蓝回家了，警局只有两个文职女警，她们打包了整个部门的早餐分量回警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同事过来敲门：“小高，过来一起吃……额，不好意思，打扰了。”他见月白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身上还盖着高警官的外套，两人还柔声和气有说有笑，过来人怎么会不懂？！
高警官顺道问了句：“你饿了吗？一起吃点东西吧。”
月白放下外套，本着看看有什么能填填肚子的心态，上次在敬老院被鬼上身开枪的那位小何同志被处分后，花了一年多时间终于又调回了城中心分局，他正开心地拆外卖：“致远，有客人在也不介绍介绍？”说着，还跟其他小年轻警员挤眉弄眼的。
高警官落落大方：“这是我朋友，月白，是胖子的师妹，现在在政法大学读书。”
“大家早上好。”月白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警员们集体“喔——”了一声，意味深长地回味，朋友，朋友，还在读大学，难怪不公开。
高警官懒得理会，直接问：“都买了什么早餐？”
“麻辣烫！”小何立即回答。
月白的嘴角抽搐几下，一大清早吃麻辣烫？
高警官翻了翻其他的袋子：“有没有别的，麻辣烫不太适合孕妇……”
正说着，门外滴滴两声喇叭响，阿花身穿皮大衣，里面一件低胸背心，体型健硕的她还能露出一双健壮的半球，走进来的那一刻，小警员们差点要抄家伙，以为哪条道上的大姐大上门踢馆了。
阿花剃着牙签上前一把拉住月白细嫩的手臂，操着一口粗犷的嗓子催促道：“月小白，妞！回家了！赶紧！”
高警官心里五味陈杂，刚才月白说什么过得很好，早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眼看着阿花大步流星地拉着踉踉跄跄的月白走出门，尤其在魁梧的阿花身边，月白更是显得娇弱软萌，让人心生怜爱，高警官此时脑海中浮现的，都是警匪片里黑道老鸨逼良为娼的画面！
高警官追到门口，严肃地提醒：“她怀着孩子，你别拉着她走太快！”
“知道了知道了！”阿花不耐烦地应答，把月白塞上车，然后用最快速度跑过去上车。
月白还乖巧地放下车窗跟他笑着说再见。
然后阿花一个猛力起动，豪车就飚了出去。
高警官心有不甘地回头，却见同事们一脸惊悚地望着他。
摆着一堆外卖的桌子上，一部手机还是通话状态，里面传出一个高警官最熟悉的中年女人声音：“你们说什么？致远的女朋友怀孕了？难怪吕厅的千金说他爱答不理的，喂？小何，胖子，雪妞，小刘？你们都还在么？”
同事们赶紧按掉手机，一个个新的标签随着他们八卦的目光往高警官身上砸——
人民好警察（划掉）、根正苗红红三代（划掉）、洁身自好（划掉）……
变成：吃嫩草、搞女大学生、未婚先孕、孕了不娶、不负责任、始乱终弃……
现在，已经变成高警官一脸惊悚地望着他们了……
月白坐在车上捂着鼻子，车里全是一股牛腩粉加葱花的味道，加上阿花开车技术牛逼，她都已经快到达晕车的临界点了，所幸不远，也多亏了阿花开车技术牛逼，很快就到家了。
阿花赶时间去抢任务，一溜烟就走了，据说冥府最近派发了许多高报酬的新任务，许多阴差几乎为了抢任务打起来。
被车上的牛腩粉熏得月白也没有胃口了，首先回房间洗个热水澡，刚把外套脱一边，杨云就从法门走了进来，眉头紧皱。
“怎么了？”月白转过身，“你不是说回去审那个女鬼吗？进展怎么样？”
杨云二话不说，上前脱掉她的衣服：“先不说这个，洗澡，我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
“额，是阿花啦，她来接我的时候在车上吃牛腩粉……”月白正要解释，的确，牛腩粉遗留的味道不好闻。
“不，是其他男人的味道。”杨云不悦地打岔。
“……”
月白无辜脸，下冷雨天气降温盖了一会高警官的外套，杨云就……
作者有话要说：
月白：这什么味，好酸，醋坛子打翻了么？
杨云：咬牙切齿状.jpg，你再接近其他男人试试？！
第63章张真人
月白一声不吭地任由杨云脱掉她的衣服，委屈脸。
杨云愣了愣：“怎么了？”
“我是因为天气冷了，去陆小姐家没带多少衣服，高警官怕我着凉，才把外套给我盖一会，”她解释，低声撒娇，“而且，你也不希望我着凉感冒吧，别吃醋了嘛。”
杨云无奈地垂眸望着她，夫人撒娇次数不多，一旦撒娇他就毫无招架之力，抬手解掉她的内衣扣子：“知道了，没下次，快洗澡。”
内衣解开的瞬间，月白感到胸部一阵凉飕飕的，以及久违的放松，勒了一整天，下胸围都出现了内衣勒的红印子，她咻的一下跳进浴缸，浴缸里的热水哗啦啦地溢出来，杨云转身飘了出去：“我给你弄点吃的。”
别……
自从她怀孕，杨云就不让她吃外面的东西，觉得不卫生没营养，都是坚持自己家里做，这会儿说去弄吃的，月白又想起被无盐鱼头汤支配的恐惧，可是，杨云早就不见踪影了。
月白泡在浴缸里，怀孕已经将近4个月，小腹微微凸起，发现最近胸部涨了不少，内衣都不太合穿了，思量着改天约林菁一起出来逛街买内衣才行。
既然是在家里，又没什么外人，她洗完澡出来直接套上睡衣，再加个羽绒外套，不穿内衣应该没谁留意。
于是，踩着毛绒绒的拖鞋下楼来，杨云在厨房里弄得厨具乒呤乓啷作响，月白好奇地在厨房门口探出小脑袋：“你在弄什么？”
“鸡蛋粥。”他搅拌几下锅，关掉电磁炉，转身去消毒柜拿了个碗，给月白装了一碗色泽还行的鸡蛋粥，“煮好了。”
月白小碎步跟在他身后来到客厅，坐下等吃，杨云扫视了她一眼，店门就自动关上了，月白一边搅拌着热腾腾的粥，问道：“关门干什么？本来我们家生意就很惨淡了，这一大清早还关门？”
“你没穿内衣。”杨云平静地回答。
月白惊了一下，低头看看被羽绒衣藏得很好的胸部：“你怎么看出来的？”
“……”杨云轻笑一声，“你是我夫人，我还能不清楚？”
“好吧……”月白有点害羞地低下头，见他也不说话，便问，“怎么样？你去审问那女鬼了吗？”
“审了，问不出什么，”杨云有点失望，“我用圆光术都见不到月无双。”
“什么？”月白不解，按理说，杨云用圆光术应该能窥视到女鬼记忆中的一些情形，可女鬼视为救世主、信仰一般的存在——月无双，居然没在她的记忆里？
“她记忆中的月无双都只是很模糊的黑影，见不到真身，”杨云略有所思，“我怀疑她根本没真正接触到月无双。”
“又或者，月无双不想让别人看到他？包括自己的追随者，他也不是完全信任？”月白也陷入了深思，她当选家主时，爷爷交给她的族谱里好像没有月无双的名字，“月无双是真名？月家族谱里好像没他。”
杨云答：“如果没有，那应该只是称号。”
称号？
那更难找。
“你族谱还在吧，拿出来看看。”杨云提醒道。
“好！”月白狼吞虎咽噎了几口粥，杨云连忙制止：“你慢慢吃，我去拿。”说着，一溜烟飘上楼去，拿了又一溜烟飘下来。
三百多年时间，考虑到那个时代的成亲年纪，杨云往上追溯十五到十八代的家主，而当初立下血誓说要月家人来收拾残局的，正式其中一代家主月孤元，于是，邪修月无双应该是在月孤元之前，往上有月文德、月九玄、月天南……
其中家主也有兄弟，光从名字上根本推测不出来。
月白凑到他身边看了看：“族谱上都是男的，万一月无双是女的呢？”
“他是其中一代家主，旧社会重男轻女，不会有女人当家主，”杨云把她抱到大腿上坐着，“据我了解，你是月家第一任女家主。”
月白想了想，再往上看了几代：“按族谱看来，我们后来的都是月文德一脉的子孙，他的五个兄弟都早死，而且无后，唔，他有两个儿子，月孤元是长子。”
杨云往前翻一页，提出异议：“不，打开地狱法门后，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是太阴星君，他私下封法门，让月家人去守阵，镇不住死了许多人之后才被冥府知道……月文德的前一任家主月九玄是他的兄长，其他兄弟都无后，只能说明死得早，包括前一代月天南的兄弟也是，名字下面只有一代人，也无后，说明都是早死。”
月白扫视族谱上的名单，的确，前面的一个家主都有七八个儿子，还没算上不入族谱的女儿也能看出人丁兴旺，从云天南那一代起，族谱中的人数就减少了许多，到后来演变成只有一两个后代，甚至惨淡的有些无后，只能说明他们都死得早。
“这些人应该就是最开始的时候，太阴星君私下让他们去守阵而死的，我猜，也许，月无双就是这两三代之中的某一个人。”
杨云的意思就是，这批最早的牺牲者名单中，隐藏着月无双的真姓名？
最先牺牲的是自己的手足，月无双不管不顾，却像那女鬼所说的成为了她们的救世主？
这明显不合常理。
就在这空档，月白又郁闷了：“如果那个女鬼没见过无双的真身，又怎么会得到无双赐的法器？”
“我看过了，那把镰刀法器是女鬼生前用的伤人凶器，上面的确有很细微的太阴门下的仙气，不过，没什么用，不是太阴星君出品，如果是月无双所为，那就不得了了……”
“为什么？”
“说明太阴星君不单赠予仙家法器，连太阴门下的仙家功法都教给了他。”
“为什么？”能得仙家垂怜，是凡人几辈子都不敢想象的事情啊！月无双既然有如此得天独厚的优势，又何必走上邪修这条路？
“别问那么多为什么。”至于什么原因，杨云都捉摸不透，他摸摸小妻子的脑袋，“快吃，吃完回房间睡觉。”
鸡蛋粥……还算可以，就是味道淡了点、腥了点……
因为杨云说她要补充蛋白质，多吃高蛋白的食物，而且也不能吃太咸……一说到孕期营养，他知道的好像比月白还要多，讲得头头是道。
月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大冷天的，外面还下着濛濛冷雨，她也想窝在被窝里不出去，什么也不做。
杨云见她睡下，也就回冥府去了。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月翰成已经回来了，收拾了陆小姐那边的残局，月白第一时间看手机，收到五百万酬劳。
女人拿到钱，第一时间首先想到的自然是……买买买！
当务之急是买内衣去吧！
以前她买内衣总是自己去，上了大学跟林菁关系好，经常和宿舍小仙女们组队去买，现在期末快要考试了，人家在上课，她一个经常请假的人又不好意思去干扰人家求学，只好自己换了衣服打算去附近的母婴店买两套孕妇内衣就算了。
老巫婆在大厅一边看电视一边打毛衣，一心二用，是一件五彩的宝宝开衫，月白忍不住笑了笑，在门口换鞋，月翰成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月小白，你去哪？”
“我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月白打声招呼，正要转身出去，却见……
“嗨！要出门？”沈雨辰笑嘻嘻地站在院子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