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神明后我拯救了灭世暴君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10(2 / 2)

看模糊的身形,是一个少年。

红发的男人试图将他完整地遮掩在自己的臂膀间,动作却过于笨拙,就像从未有机会细致地抱过人一般不知所措,只能僵硬地勉强抱着。

——破绽全出。

拉尼亚斯静静地评价完,却很快陷入了疑惑:

只是远远地轻扫了一眼,他就对费尔的举动,产生了极大的不满。

对于那还未看见面容的少年,他莫名地想要走得更近,不管是观察还是触碰,总是要靠近才能抚平心中骤然产生的躁动。

这是怎么回事?

他并非会突然受到未知影响,导致情绪混乱的人。

而且,他只是多看了一眼,费尔就像是被威胁到重要猎物的巨兽一般,咧开尖利的獠牙,赤瞳满是警告:“我的任务不需要你多管闲事!”

“看来,阁下确实不需要我的帮助。”

拉尼亚斯的微笑不变,看不出他脑中转过了多少道思绪:“毕竟是难度极高的任务,具体目的在阁下返回之前,连我都不被允许知道,造成破坏也是可以理解的。这里的损失,我会单独向教皇陛下汇报,你不用担心。”

“……你!”

费尔听出来了一点言下之意。

神像遭到破坏,放到任何地方,都是会将罪魁祸首处以极刑的大罪,但拉尼亚斯将其概括为“可以理解的损失”,似是把所有疑点,全都轻描淡写地忽略了。

但事实肯定没这么简单。

这家伙是在警告他。

“既然机缘巧合,在这里跟阁下碰上了,不如我们一起同行?”拉尼亚斯继续道:“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刚好,我也要踏上回返的路……”

“阁下的身体恢复得可好?带着隐患总不是太方便,还是快些回去的好。向外的话,似乎不是回去的捷径呢。”

随着他话音落定,费尔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金发蓝眼的圣子没有一个字加重了语气,仿佛只是单纯地提出建议,毫无压迫的意思。

费尔怒视这个徒有其表的家伙,看起来要爆发怒火,实际上他也在飞快地权衡:如果硬要带走艾利,下场只有两个。

一个是连他带艾利一起被送去审判,另一个是他被干掉,然后艾利被送去审判。

好像没有别的方案了,并且,很容易猜到正确的选择。

“请吧。”

圣子友好地伸出了手,他身后的苍蓝色披风,随着步伐的前进微微荡开。

不管费尔是什么反应,情愿还是踌躇,他的目光都停留在同一个地方,始终未曾移动。

也就是某个少年所在的方向。

安静地注视着,骑士的眸光微闪。

只在最后的某一刻,他勾了勾唇角,抬头,往上方看了一眼。

不住在头顶焦急徘徊的那朵可疑的云,就像被当场抓包似的猛地顿住,然后在下一秒,连翻带滚地呲溜飞远了,被吓得不是一般的严重。

……

如人所见,埃西里斯在闹别扭。

心情变化莫测的情况,在他这里虽然很正常,但近日来程度明显加重。

问题还是出在艾利那里。

因为少年之前消失了一整天。

因为少年一昏睡就是许久。

因为少年可以轻松地跟一群接一群路人打成一片。

因为少年本来就没跟他说上几句话,醒来后,注意力完全被别的地方抢走……

看起来,重点就在“艾利不和他多说几句,全跑去跟别人嘻嘻哈哈去了”上面。

“呵,我并不需要在意这些。”嘴硬的冥界之主转世这么说,实际上在意得要死。

必须要严加观察可疑的对象。这是他此前找到的理由,由此,才能心安理得地紧跟着红发少年。

艾利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少看一眼还不乐意,其他人阻止他看,当然就更不乐意了。

哦,对,艾利如果假装没有发现他,他会生气。艾利直接表明已经看出来他在跟踪啊不观察了,他气得更厉害,还转身就走。

埃西里斯,就是这么一个猫系的阴沉男子啊。

他肯定不会反省自己,在这种神奇状态下反复试探,居然还真发现了不少的可疑之处。

最先发现的是,少年把他当成了自己人,过程顺畅得出奇。

少年不擅长隐瞒,因此许多细节一眼就能看出。

艾利明显知道他的来历,也许比谁知道得都多,但这人就是正大光明地不提。

至于艾利自己的来历,埃西里斯看得出来去,明显比他目前能够发现的更复杂,处境也更危险,但这人还是什么都不说。

甚至,不知原因:艾利连他的名字都从来不叫。

但他应该是知道的,各种细节都这么表明。

埃西里斯不得不纠结:“他到底想做什么?是单纯的善意,还是隐藏的恶意?可如果有恶意,又怎么会对我,像这样毫无保留的好。”

少年的行为,确实很难以理解。

埃西里斯掐枯了的那朵花,随手塞给了艾利,以为艾利也该生气,但他居然开心得跳起来,简直莫名其妙。

他还喜欢毫无征兆地转过头来,目不转睛盯着他看。

不得不承认,埃西里斯总是下意识地关注少年的眼睛。

那双眼睛极其漂亮,在如今的世界,再难找出比它更明亮的色彩,仅凭这一点,就显得独一无二。

当眼睛的主人开心的时候,色彩便更明亮了,他人一旦注视,心与视线都会不由自主地沉溺进去……

“!”

然后,真的沉溺进去的男人恍惚回神,猛然间瞅见凑到自己跟前的毛绒脑袋。

“嘿~你愣着在干啥?嗯?没事吗,那我自己先走啦。”

说走就走,连个让男人矜持几秒的机会都不给,红发少年来得突然,消失得也飞快。

艾利的不按套路出牌让他烦躁。

艾利时不时就挂出的灿烂笑脸,让他控制不住喜悦之余,更加烦躁。

埃西里斯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只是每次刚产生冷漠离去的念头,少年就要恰好回头。

一个眼神。

好,他的理智与逻辑又蒸发了。

来到拉菲尔之后,还没过多久,埃西里斯压抑的暴躁居然再度掀起。

他非常不喜欢——

应该说,他非常【厌恶】这里的人,看向艾利的眼神。

少年的红发和他的金眸一样明亮,那是仿若天赐的珍宝,应当珍之又重地收藏。

藏起来不给他人看见,会感到欣喜而惶恐。

如若不是出于自己的意愿,外界的压力,使那鲜艳夺目的色彩被迫委屈地隐藏,这就让他无以伦比地愤怒起来了。

“不想让他被发现,又不想让他的光芒真的被遮蔽住,世人都应该知道……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这么想。”

两种选择,真是说不出来哪个更让埃西里斯生气。

带着兜帽的少年走在前面,步伐轻盈,像是一步一跳。

即使什么都没显露,还是有不少人注意到他。

他东跑跑西闹闹,隔天还跟一大群莫名其妙的人类混在一起,就差当街称兄道弟了。

——确定了,明显是这个第三选项最让男人恼火。

彼时埃西里斯还没发现,他的心路历程百转千回,也不知道是哪里憋了股气,幼稚到难以言喻。

他的壳子里冒着黑气,最直接影响就是,有魔法屏障的室内,温度唰唰往下掉了好几度。

远远跟着艾利行动,属于好像颇为难以言喻的——本能行为!

埃西里斯:“我不过是自己出来走走而已。”

埃西里斯:“随便走走就走到了这里,很奇怪么。”

埃西里斯:“再说一遍,我没有在看谁,也没有在等谁,更没有在生谁的气。”

抱着一大包东西闪现的女冒险者:“哈哈哈,先生您真幽默,艾利好像早就发现你啦?”

埃西里斯:“……”

人类姑且算是逃过了一劫,因为冥界之主转世距离原地炸裂,只差了由理智吊着的那么一小点。

一身黑气沉沉的男人,在人群中的确很显眼。

更别说,在劳拉过来之前,他已经在食堂解决干净了二十个盘子,方圆十几米内无人敢接近。

粗糙的食物被男人慢慢切开,从姿态到动作都一丝不苟。

不完美的根须全部切除,用刀叉完整地移到盘子的边缘。

肉块沿着经络一丝一缕切开,呲啦呲啦的迸溅声让人口齿生津,流淌出来的汁水一点没漏,香气直扑鼻端。

这个人如此挑剔,再粗俗的环境,都压不过他骨子里流露的优雅。

不止是劳拉,旁观者都十分震撼:“——哦不,它们真的只是一块普通的肉排,您不必这样残忍!”

这已经不叫精致用餐了,连肉沫都要一点点切碎的吃法,着实有点吓人。

就像是目的不在吃饭,而是在发泄什么似的。

埃西里斯:“……”

他果然还是很生气。

艾利不知什么时候看不见影子了,一群无关紧要的人凑上来,仿佛才发现他一样,塞来颇为勉强的热情。

失踪人员还把更多的莫名其妙的东西塞给他,要他回去等着,还说什么,等他回去之后,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以为他很听话?又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难道他很想知道么?

简直把他当傻瓜。

埃西里斯显然不觉得自己傻,但他对外默不作声。

十分冷艳高贵地接了东西,男人的淡漠目光在陌生人身上停留一秒,似乎要发作——但居然什么都没做。

无视可以忽略的聒噪生命体,他转身走了。

嗯,实际上就是这么听话。

“就算是要观察,我也没必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这次是这个理由,埃西里斯说服了自己,纵使他心底里其实还打着结。

没错,他是因为自己失去了耐心,才会这么爽快地离开,跟他听了只是转述的一句话,心居然就莫名雀跃起来了——之间毫无联系。

同样戴着兜帽的男人抱着偌大的包裹,还是生人勿近,可给人的感觉不知怎么就变了。

他的步伐不自禁加快,快得想要飞起来。

“被彻底遗忘”,与“虽然对方到处闲逛,但实际上还是挂记着他”,区别当然很大了。

埃西里斯的自尊与骄傲同时得到了满足,独自回到旅馆,也就算是心甘情愿。

他故意要跟艾利拉开距离,在艾利回来之前,绝不会再主动出去找人。

不过,他待在房间里,也没有事情可做。

便干脆坐在窗前。

被误会成“礼物”的那朵枯花,经过少年的手,宛如奇迹般又活了过来,如今插在窗边的花瓶里,展现出了好几分绿意。

埃西里斯坐了半天,忽然伸手,似是想碰一碰花枝间,那柔嫩的绿叶。

他此时的神情,是自己想象不到的温和。

像是让花儿活过来的阳光,也将自冥界而来的阴翳柔化。

只不过,他的手指刚靠近,叶子边缘便开始发卷,绿色也迅速消退,若不是埃西里斯反应快,这枝花又要可怜兮兮地枯死了。

“!”

埃西里斯像被针扎似的收手,打量了一眼明显精神萎靡的植物,精致的唇角微动,隐现一点点心虚。

他捏紧差点坏事的手指,颇为不情愿地往后挪了挪,方才继续目不转睛地望着花。

半晌后。

“他想告诉我什么?”埃西里斯轻声自语。

从二楼的窗户往下看,可以看到底下有许多人经过。

正因心中有期待,他才会这般安静地、乖巧地待在这里,等待少年回来。

应该没等多久才对,可并不嗜睡的男人等着等着,莫名地困了。

在某个意识变得模糊的时间,埃西里斯似乎听到了某种奇异的声音。

听不出完整的节奏和旋律,像是无比随性的弹奏,但凑到一起,就是无比动听。

听着听着,冰凉的四肢最先有了温度。

其后,血液开始流淌,将奇妙的声音带来的【温暖】传遍全身……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半睡半醒的夹缝里,头不禁垂下的男人呢喃着,面上竟出现了一丝喜悦,一丝思念。

模模糊糊地觉得,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听过类似的声音,得到过类似的感觉,那时还要比此刻更深切。

当这声音——对,是琴声——轻柔地拂起海浪时。

“他”在暗不透光的深海里。

“他”在月桂树叶的重叠里。

“他”一步步接近,却在只剩最后一步时退缩,只能寄身于红发神明脚下的阴影里。

如此卑微,只因“他”是黑暗的化身,就算掌控幽冥,也永远与光明背道而驰。

光就在那里,甚至就在背后,转身便能望见,却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

所以,只能用黑影将自己掩藏,一夜一夜听着那琴声入眠。

埃西里斯分不清,沉浸在这份静谧与温暖的人,是他,还是“他”。

亦或者两者皆是。

他的意识飘远了,沉溺其中,迟迟都不愿醒来。

同样听着琴声睡着的凡人相继清醒,埃西里斯却还未睁开眼。

从白天过度到晚上,冰冷的光逐渐消失,无情的夜色席卷天地。

慢慢地,一直到曙光乍现。

埃西里斯醒了。

还是那冷漠的光,从窗外投进室内。

黑发男人的身形被勾勒出一圈白边,宛若一尊凝固的雕塑。

攀爬上他苍白面颊的光,没有温度。跟这些日子里,一直感受到的温度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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