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祁常安捉住余笙烟的手，余笙烟没有动，任由她握着，甚至不自觉地反握着她的手心。
“你能不能…不要毕业…”
祁常安低下头，嗓音甚至带了哭腔，余笙烟眼眶一热，竟是瞬间不满了泪水，她的手心仿佛在发疼，心也在发疼…
“常安…乖，你醉了。”
余笙烟知道祁常安醉了，而且醉得不轻，坐着的时候也开始摇头晃脑了，脸色一片红彤彤的，看起来快要不省人事了。
“师姐…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余笙烟看着祁常安那烨烨发光的美眸，她又怎么忍心拒绝…
“你问。”
余笙烟的心在乱跳，她看着祁常安那倾注了太多感情的眼神，半刻也移不开眼…
“这个问题我只问一次…以后不会再问了…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祁常安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就浮现了梁思成和林徽因的对话，她便照着这样问了。
余笙烟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她多想告诉祁常安…我喜欢你…可是她知道不能…现在不能…
“从前不曾…”
从前不曾有过的喜欢…唯独对你的…常安…我希望你明白，却又希望你不明白…
祁常安似懂非懂，头一晕，竟是倒在了余笙烟的怀里…
“我…好难受…这里…”
祁常安捂住自己的左心房，眼角也已经沁出了泪水…
余笙烟搂住祁常安，一滴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这是多年来，她最痛的一滴泪…
她把祁常安抱了起来，慢慢走往客房，然后把她放在床上…
“好好睡…”
余笙烟把祁常安黏在脸上的头发细心怜爱地拨整齐，余笙烟看了看祁常安的脸庞，忍不住，还是在祁常安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你记忆力好…但是…这些都忘了可好？”
余笙烟说得轻，不知道这个人能不能听见，倒是自己先哭了起来，她转身正要走，祁常安却一手把她拉住…
“不要离开我…”
余笙烟握了握祁常安的手，转头看她，依旧闭着眼睛，在梦呓…
最终余笙烟还是离开了…
余笙烟打开自己的手机，给明萱发了个信息过去。
【明总，常安醉了，我让她在我家睡一晚上，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余笙烟。】
她发完信息，无力地倒在自己的床上…眼泪似是止不住一样，从眼角流下…
理性和感性在拉扯…
这种感觉，似是要把自己杀死一样…
明萱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眉头一蹙，叹了口气…
【好。】
回复了一个好之后，祁万书便喃喃着走进来。
“那孩子怎么这么晚都不回来？”
他坐在了床边，叹了口气，正要拿起手机打电话给祁常安，却被明萱制止住了。
“不必了，她今天在她师姐的家睡。”
“嗯？你怎么知道的？”
祁万书问道，不过说起余笙烟，祁万书也放心，毕竟看起来是个很靠谱的人。
“她师姐告诉我的，好了，睡吧！”
“嗯，好…”
祁万书就这样睡下了，但是明萱却始终没睡着…
翌日，祁常安醒来的时候，头有些疼…她坐在床上，看了看周围…
靠！我又醉了！完了完了，我完了！
又喝断片了？可是有些画面…零零碎碎的在脑中，不知是梦还是现实…摇了摇头…不解…
好在啤酒后劲儿不大，她还不算太难受，她正要出门找余笙烟，却发现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
【洗漱用品都是新的。】
她一看，马上去洗漱了一番，把自己的装扮收拾好后便出门，一打开门，便感觉到了一阵饭香…
咕…
肚子在叫，祁常安捂住肚子，暗骂自己没出息，便马上走到了客厅，看见余笙烟已经煮好了早饭等着祁常安了。
“早安，过来吃早饭吧！”
“好。”
祁常安一见，是普通的英式早餐，她吃得欢快，毕竟是余笙烟亲自煮的，怎能不欢快。
“啊！我没通知老佛爷…糟了！”
祁常安这才想起自己这是夜不归宿，好在余笙烟马上笑了笑，道：“不急，我已经通知过明总了。”
“哦哦！太谢谢你了，我还以为我要凉了…”
祁常安拍拍自己的心口，余笙烟看着祁常安，嘴角的笑容却逐渐变得有些苦涩…
常安她…把那难受的感觉藏得很深吧…
两人吃完饭后，余笙烟把祁常安送了回家，就在下车前，余笙烟深深地看了祁常安一眼。
“再见。”
“嗯，再见师姐。”
祁常安解开安全带，正要下车的时候，余笙烟却把祁常安叫住了。
“常安。”
“嗯？”
“好好照顾自己。”
“好，师姐你也是…”
祁常安离开了，余笙烟看着祁常安上楼，知道看不到人了，才开车离开…
再见，我的常安。
泪…摔碎了…
祁常安没想到，这次是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接下来的一个学期，祁常安没有见过余笙烟，就连发信息，她也没有在线，她每日每夜地都在等，却始终等不到余笙烟。
祁常安看着余笙烟的对话框，翻了一遍又一遍对话记录，把它们的存了起来…
为什么…余笙烟突然消失了…
或许祁常安是明白的…余笙烟不想再联系她…可是她却始终保留着一丝希望，她希望这是自己猜错了。
【钱学姐。】
【嗯？】
【那个…余师姐在宿舍吗？】
【啊？她没住校了，她没告诉你吗？】
这句话让祁常安的脑袋瞬间空白，手机里的所有内容都看不进去了，心中的失落感和失重感仿佛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
祁常安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床上，那一瞬间，她仿佛什么都思考不了了…如果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打破…
那会如何？
绝望，瞬间充斥祁常安的全身…
这个时候，钱艾打了电话过来，祁常安觉得舌根在泛苦…她看了一眼钱艾的来电显示…
“喂？”
祁常安最终还是接通了钱艾的电话…
“常安，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怎么会没事儿…
“没事儿…”
祁常安眼睛在泛酸，她想哭，拳头在握得很紧，仿佛放松，便是要决堤…
钱艾在电话的另一头也咬紧了牙关，她没想到余笙烟居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祁常安…
“好好休息。”
钱艾说完，挂断了电话，拿起自己的车钥匙，直接开车去了余笙烟的小区，钱艾也来过余笙烟的家几次，那门卫很快就放行了。
叮咚——
余笙烟本来聚精会神地看着笔记本，却被那门铃声吓了一跳…
晚上九点多…谁还会过来？
余笙烟警戒地走了过去，看了看猫眼，发现钱艾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外…
余笙烟心中便有了几分了然，开了门，钱艾一进来就拽着余笙烟的领口，道：“余笙烟，你到底几个意思？”
余笙烟冷静地看着钱艾，冷冷道：“先关门。”
钱艾放开了余笙烟，转头关了门，然后气冲冲地又问了一次：“余笙烟，你什么意思？居然什么都没告诉常安？”
余笙烟听到那个名字，喉咙瞬间有些涩，有几秒钟说不出话来…
“先坐。”
余笙烟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但是比起刚才，明显有了几分不自然。
钱艾虽然生气，但是面对余笙烟这样的冷淡，她一瞬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架吵不起来。
两个人都坐了下来…
“我…不会跟她见面了。”
余笙烟说完，钱艾忽然怒火蹭蹭蹭地往上涨，但是她耐着性子，问道：“为什么？”
余笙烟叹了口气…
“钱艾，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你说…”
余笙烟没有看向钱艾，而是看着电视，电视没有打开，那黑幕映出自己的模样，仿佛让余笙烟审视自己一般。
“我是一个意外，我母亲和父亲互相喜欢对方，后来醉酒做错了事，有了我，我父亲才被迫娶了我母亲吗，即便喜欢…我父亲也是不想娶我母亲的，这种喜欢，就跟喜欢一只宠物没什么分别…”
第一次听余笙烟说自己的故事，钱艾刚才的怒火渐渐降了下来，安静地听着。
“我母亲只是一个职场女性，没有家庭背景，生下我后，我父亲便对她不闻不问。”
余笙烟冷静地说着，眼睛中的空洞，仿佛是别人也触及不了的深渊。
“我母亲没有背景，我父亲也因此受到了家族的奚落，我父亲慢慢地变得狂躁，对我妈拳打脚踢…而我，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
余笙烟这个时候看向钱艾，钱艾有点惊讶，没想到余笙烟的家庭这般不美满…
“那为什么你妈不离婚？”
“为了我…”
余笙烟转而又看向电视的方向…续道：“我妈知道余家的规矩，而我只有依靠着余家长大，才有可能有能力摆脱余家。”
余笙烟忽然苦笑...道：“我不信爱情的…甚至不相信世上所有的感情，包括亲情…在这种环境中长大，我仿佛都要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了…但是…”
余笙烟顿了顿，眼眶泛红…道：“我遇到了你，遇到了学生会的各位，我懂得了友情…或许我做得很不好，但是我很珍惜你们…后来我遇到了常安…我懂得了爱情…”
钱艾听罢，眼眶也有些红，哽咽问道：“那为什么…”
“毕业后，我会回Y国继续我的计划，成功，我就解脱了，失败，我的一生就赔上去了。”
余笙烟转头看向钱艾，道：“我不想让常安知道这些…我不想她为我做些什么，她想在B市发展，这是她的愿望，我不能因为自己，而去打乱她的计划。”
“为什么你这么自私为她做决定？你把事情告诉她，她做什么决定也好，至少她不会有遗憾！”
钱艾依旧气不过，她讨厌余笙烟的冷静，讨厌余笙烟的太过理智…把这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若是她跟着我去Y国又如何？我保护不了她，一旦我失败了又如何？常安由始至终都是付出牺牲，然后受伤最重的那个人…”
余笙烟深深地看着钱艾，那泪水氤氲在眼内，道：“我不愿用她的一生去赌…她是我想珍惜的人…”
钱艾瞬间噎住…她道：“那你至少…至少…跟她说一声再见啊！”
“我…不知道怎么说再见…这样不好么？她会慢慢忘记我…”
说到最后，余笙烟忍不住，最终还是哭了出来，她用手心捂住自己的眼睛，即便自己想要这么做，但是心里却始终不想祁常安忘记自己…
第一次见余笙烟哭，以前即便遇到更糟的事情，她都未曾哭过，这一次，她算是明白了…
爱情可以伤人至深…
“别哭了。”
钱艾把余笙烟抱住，把她搂进怀里，这个人背负太多，她始终不愿意太过斥责她，即便这一次她做的决定她不能接受…却也只能尊重她…
“钱艾…钱艾…”
余笙烟在钱艾的怀里唤着她的名字，仿佛是坠入深海的人，在最后一刻最无力的求救…
“我想她…我很想她…”
这是第一次，余笙烟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对祁常安的爱恋…
什么时候爱上的…她不知道，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这般痛苦了…
钱艾听到余笙烟在哭，忍不住也跟着哭了起来，她搂住余笙烟浑身都在颤抖的身躯，便能知道她是如何的痛苦了…
祁常安是余笙烟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第一个爱的人，所以才会这般难分难舍…
可却又不得不舍…
那天后，钱艾隔三差五就会去看看余笙烟，但是却没有向祁常安透露半句关于余笙烟的事情，祁常安也到过余笙烟公寓的楼下…但是始终没有上楼…
她知道余笙烟不想见自己，所以只能这样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那个学期，祁常安把自己弄得很忙，睡觉的时间也就那4，5个小时，她不想要停下来，深怕一停下来，便又会想起余笙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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