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他们变得疯狂,开始了各种打破规则的举动,然而,只要他们开始走出既定的轨道,安达就开始崩坏。他像是一个极度敏感的传感器,可以将周围的一切纳入自己的考量,可以发现任何的不对劲。这些,都成为推动他崩坏的因素。
再后来,他们四人开始变得麻木,像行尸走肉,在这无限循环的夜晚开始了碌碌的生活。
甚至,放弃干涉和挣扎。
楚图是率先发现不对劲的。
他发现,他们四人的行为在被,越来越像这个世界里原来的学生。
他下课时去找小周他们时,竟然发现小周在写作业!
在写明天要交的作业!
他们难道还有明天吗?
小周还能认出楚图来,楚图和他说他们的计划,他也能懵懵懂懂地回应,但是,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层纱和屏障将他和楚图隔开。
像是隔了一层玻璃,楚图需要试出浑身解数才能让自己的声音被小周听到,才能让他有反应。
陈巫九的情况比小周好些,但是也开始认为自己是个学生了。
楚图本来以为商唤年在其中比较特殊,然而,他竟然发现,商唤年也受到了影响。
他心累了。下课后靠在走廊里,捂着自己的额头。四周奔涌而来的黑暗仿佛又要再次将他淹没,让他喘不过气来,甚至想要放弃。
即使这一切是虚假的,即使他们再也看不到太阳,再也见不到黎明,至少有活着的实感。
他似乎知道这个小世界的威力了。它并不温和,相反,它极度贪心,想要将他们与自己同化,成为小世界的一部分。
每一次循环,他们的生理状况都会刷新,从来没有疲倦和饥饿。然而,精神状态却在慢慢改变,并没有刷新。
楚图午夜前吃的药早就没了药效,他也没有带进小世界,现如今,难受和下一秒将要干呕的绝望感包裹着他,让他几乎要被压倒。
这一次的发病比之前更加轰轰烈烈。
楚图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也许正是因为这种精神状态的不稳定,他竟没有收到小世界在精神层面的同化,还能记得自己的目的。而坏事,他已经精疲力竭,无力做出反抗了。
这一次,他们没有人做出任何反应,随着剧情自由发展。
二十人去参加祭祀。
小周和陈巫九想要和其他同学一样回寝室睡觉。楚图怀着最后一点心力想要把两人拖出来,然而还是失败了。
不过,他拖出了商唤年。
楚图,我们真的还要去吗?不知商唤年是否还有清醒的逻辑,但是他似乎不想再做出挣扎了。
楚图点了点头,沉重而疲惫地说:总还是有希望的。
夜晚的后山如同他们之前见过千百次的一样,安静、普通。
明媚的月光照耀在树林里,干净、纯粹得不见一丝杂质,如同最美好的幻想,编织出令他们沉醉的午夜。
楚图抱着双腿,蜷缩着身体,坐在观音庙后门的门槛上。商唤年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双手搭在膝盖上,抬头看着深蓝而神秘的天空。
观音庙的后门与学生们来的方向正好相背,他们坐在那儿,并不会被发现。
楚图的呼吸有些急促,像是强打起精神才在这里支撑下去。
即使知道是必输的结局,不做一下挣扎就放弃,这不是他的风格。
安静的树林里只能听到虫鸣的声音,无比静谧安详。
突然,商唤年拉了拉楚图的胳膊。
楚图抬起铅重般的眼皮,转过头去。
商唤年的目光无比清澈,干净。他平日里也被称为最纯澈的人,但楚图知道,这两者完全不同。商唤年因为有了太多的负压,太多的心魔,因为实在太过于深邃,以致于令旁人将他最外层的屏障当做内心的柔软,殊不知,在其之下,隐藏了深渊。
而如今,他却真正流露出最清澈的眼神。
楚图一下子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商唤年给他的感觉,像是真的被小世界同化了一样,真的回到了十五岁。
没有了那么多年的挣扎和负累,回到了最简单、最炽烈的时候。
十五岁的商唤年歪着头:哥哥,别担心,我一直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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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夙愿
商唤年嘴角含笑,似乎并不知道现在的情况。
真是的,不知道为什么,楚图竟在这样苦涩的情况下扯动了嘴角,这种时候还给我添乱吗?连你都被影响得这么严重了?
商唤年微微凑近楚图,长睫毛在月光下朦胧得像羽翼:哥哥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如果觉得我是拖累,那我就会走开的。
楚图苦笑:即使你只能给我添乱,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把我一个人丢下了吧?算了算了。
商唤年突然笑了起来,脸颊两侧露出了小酒窝----他长大之后就没有了酒窝,这时看到他的笑颜,竟让楚图有些恍惚。
少年刚抽条的身体很瘦弱、很单薄,让人忍不住去抱住他。可是,当楚图有了这个念头的时候,他自己都感到了不可思议。
商唤年学着他抱住了双腿,蜷缩着坐在观音庙的门槛上。两个人像是两朵依偎在一起的小蘑菇。
就在这时,周围传来了响声。
楚图淡淡地对他说:他们来了。还记得我们的任务吗?
商唤年歪过头,面露难色,想了二十几秒才艰难地点了点头。
好,楚图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头顶的软发,却发现自己比他还矮一截,记住了,当尸体有动静但还没上来的时候拉着安达就跑。
好,商唤年点了点头,听哥哥的。
他现在的状况很奇妙,像是在原身和十五岁之间挣扎变化,心智像是回到了年少时,却能够理解他们在这个小世界里经历的种种磨难。
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楚,楚图拉着商唤年躲到了树林里。他们藏在树的后面,悄悄看着这场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仪式。
虫鸣声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将他们的神经慢慢安抚下来,等待这场注定失败的挣扎。
突然,楚图发现了不对劲:安达呢?
刚才看到他跟着大部队来的。商唤年说,这会儿突然不见了。
楚图一下子松懈了下来。找不到安达,更何谈拉着他往山下跑。
这次的循环终究是白白度过了。
为什么会这样楚图无力地喃喃,这次循环中他们什么事情都没做。
商唤年突然拉了拉他的胳膊:他是不是在那里?
楚图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安达正站在系满木牌的树下,抬头看着木牌上的字。
这木牌上写的都是他们对未来的期望吧商唤年说。
楚图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如果安达真身被困在井里,那么对他来说,他其实没有参与之后的祈福活动,更不用说写木牌了。所以说,树上系着的木牌,其实在冥冥之中刺激到了安达,而这点,他们之前从未留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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