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领头的记者大声同守桥的“白盾”交涉,其他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因此没人注意到一辆混迹其中的采访车。
司机傅老大稳稳坐在车里、压低了帽檐,身上的衣服裹得极厚,一点体貌特征都不露。
他戴着耳道型隐形耳机,嘴里含着薄荷糖,远远问道:“小唐,怎么样啦?”
唐凯唱叼着牛奶吸管,稳坐地下室,并不着急。
他的指尖抚过键盘,带来了一片流畅的流水音,随后就捧起热牛奶杯,偷偷得意地欣赏一会儿自己的成果。
他像小鼹鼠一样安心藏在这个窝里,对自己实际的能力和水平不甚了解,只是觉得“白盾”技术人员手段还挺一般,肯定干不了他现在的活儿。
唐凯唱暗暗骄傲地挺起了胸脯。
……
变起仓促,整个宴会厅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刚刚还有十几个孩子去到了纪念堂!
炸弹客终于撕扯下了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了残忍冷血的一面。
有宾客大声咒骂炸弹客。
宁灼也在混乱中猛然捉紧了单飞白的手腕。
单飞白肩膀痛得一抖,却并不动容,反手拍了拍宁灼的手背,又擅作主张地把手指穿插进宁灼的指缝,野蛮地发力攥紧。
哥,信我。
桑贾伊的眼睛全红了,良好修养荡然无存:“你他妈的——这是拿人命威胁我?”
他知道,一旦自己动手,真的杀了哈丹,下一个就是李顿,再下一个就是自己。
炸弹客轻描淡写地露出了獠牙:“是,我拿银槌市最尊贵的一批人的人命威胁你。”
“我用整个银槌市做陪葬,让你们死。”
说着说着,合成的群体人声带出了浅浅的笑意。
那语气已经不像当年“哥伦布”号上的任何一个人,只像炸弹客单飞白:“‘英雄’啊,你死不死?”
第91章(七)晚宴
五分钟倒计时,正式开始。
他们的一举一动,仍然在向银槌市所有人直播。
——对方没让停下直播,谁也不敢擅自停下。
五分钟的时间太短,什么都做不了。
炸弹能定时,也能瞬时发信引爆。
就算大家现在一窝蜂往外跑,也跑不赢能移山倒海的光与火。
哈丹的脸一点点慢慢涨红,红意蔓延到了他的脖子上,生生顶起了他的青筋。
当他的面色彻底阴沉下来时,骨子里的暴戾就慢慢浮上水面,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彻底的西装暴徒。
那种野兽的直觉和警惕迅速在他的肢体中苏生。
哈丹一把捋下了体面的钻石领带夹,扯掉了领带,在旁人还没来得及发难前,先发制人,就近挟住了一个女人的脖子,同时利落地抄起了一把刀。
血液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流动极快,皮肤热量大量流失,那刀子放在热食台上,还烫了哈丹的手心一下。
他似笑非笑地骂了一声,又啐了一口:“你们想保自己的命,送我死?我偏偏就不死!”
桑贾伊没有动。
对哈丹的举动,他毫不意外。
然而他耳朵里煮沸了一样,嗡嗡地响作一片,什么声音都不再具体了。
完蛋了。
全完了。
……十几年忍辱的金丝笼生活,他们经营出的良好人设,他们的音乐厅。
从这一刻开始,所谓的“哥伦布”号英雄就已经死了。
哈丹用刀比在女人咽喉处,神经质地自言自语:“我没死在船上,没死在海上。我不会死在这里!”
李顿脑子转得不慢。
他同样清楚,下一个会轮到谁。
压轴的是自己,大轴则是桑贾伊。
他们只有五分钟,指望警方是没用了。
他们伪装英雄这么多年,早就是行家里手。
但他们的骨子里,都是背道而驰、个人至上的杀手。
事到临头,“舍己为人”这个选项,他们连想都不会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