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似是知道琬宁下一句说什么,宝珠又说,“沈二爷还是,若是姑娘不同意,那此事请姑娘另请他人,莫再登沈家的门。”
琬宁怔然,心中若五味杂陈,她想过也许沈辞会答应,也许会不答应,可她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她安安稳稳的坐在家中,不用担心惹上嫌疑,不用以身涉险,只等现成的,一切都等着他去搏命。
“哎……”
琬宁喉咙溢出一声若有若无的轻叹,道尽了女儿家的心事。
宝珠这个局外人看的着急死了,昨夜她去沈家院子,那沈二爷听说她是林府的人,漏夜相见,可饶是他衣冠整齐,宝珠也能看出他那挨了板子的腿脚隐隐不便。
沈公子心里明明有姑娘的,可为何偏偏就不能主动一些呢?
大业宫,御书房。
下了早朝的昭惠帝负手立在御案前,龙首微抬,虽是知天命的年纪,却身形听吧,脸颊精瘦有光,倒像是四十左右的人。
“胡人进关的事儿,查的如何了?”
苏内监躬身,尊敬道,“陛下开关惠国,那些胡人不老实卖些珠宝。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探听国情,动了大业朝的念头。”
昭惠帝冷笑,“京中可有达官眷勋爵采买?”
“宫里无采买,那些官员哪敢,都在揣测着圣意呢。”苏内监话音顿了顿,又补了句,“不过老奴听说敬国侯家的通房,名叫红玉的,喜欢这些,宋大公子对她很是不错,明里暗里给买不少呢。据暗卫来报,宋家公子经常去其店铺一待就是小半日,并不像正常人买东西的样子,定有猫腻。”
“哼,这敬国侯还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呢。”昭惠帝大手摩挲着手腕上的紫檀佛珠,锐利的眼眸满是愠怒。
“是,想必很快就会查到了。还有一事儿,陛下,沈家的二公子也在与胡人来往,不知道是否暗中苟且。”
昭惠帝眉头紧皱,不语。良久摆摆手,“下去吧。”
推开御书房的门,阳光灼眼,闷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苏内监抹了把头上的汗,御驾难伺候,他生怕哪句话说多了,说错了,这脑袋就跟着没了。
沈家二爷如今是陛下眼前炙手可热的红人,他这么参了一本等于打陛下的脸,可若是沈二爷真的与胡人勾结,难道要他装看不见吗?
苏内监越想越郁闷,把浮尘甩给一旁的徒弟小顺子,自己去下房换衣服去了,浑然不知东边廊下正朝御书房走来的身影。
那道墨色的身影英姿俊秀,步伐矫健。
小顺子见来人,当即行礼,低下去头不怀好意的瞄了眼,眼神飘忽“沈大人来了,陛下在里边,小的进去给您通传。”
沈辞颔首,规矩的立在那,面上教人看不出神情。
午后阳光炙热,空气中没有一丝风。
琬宁恹恹的倚在贵妃榻上午睡,外头的婆子做起活都轻手轻脚的。
宝珠整理着方才薛氏房里陈妈妈送来的时新衣裳,想着等会姑娘醒了,挑拣一些。
过了半晌,琬宁似是睡够了,低低低“嘤咛”一声,似是梦魇了。
她慢悠悠睁开了眼,声音有些沉,“宝珠,什么时辰了?”
“未时了,姑娘。”
宝珠去倒了杯凉茶递上,顺便问,“姑娘,主母院子里派人送了几套衣衫裙子,可要挑挑?”
琬宁喝了口凉茶,顿时精神不少,白嫩的脸颊红扑扑的,她摆摆手,“母亲做成衣的那家店铺就那几个款式,我们去采蝶轩逛逛吧,也给你跟香绿买件衣裳。”
一听说能出门,宝珠喜出望外,搓了搓手,“姑娘万岁。”
因着打算快去快回,琬宁也没让马房备马车。
俩人稍作收拾,便拿了腰牌从后门出去了,时间快近黄昏,得赶在晚膳前回来。
夏日里的盛京,出门的人少,大户人家几乎都各自在家避暑了,普通的平头百姓或出来买买菜肉必需品,或去诗楼茶馆吃吃茶。
总之,街上的行人不是很多。
采蝶轩成衣铺里客人不多,除了屋里坐着一个看着像客人的黑衣男子,并没什么人。
主家看琬宁两人衣着不凡,打扮讲究,心知识大户人家的姑娘,便拿了一堆月前新到的款专心伺候二人。
琬宁低头和宝珠挑选料子,总觉得屋里那黑衣男子的目光一直盯着他。
可抬头看过去,那人又若无其事的看衣服。
她有些犯恶心。
正巧,外头走进来个黄衣男子,径直走到跟前,压低声音,“姑娘,我们二爷邀您一叙。”
二爷?琬宁疑惑的看着他,难道是她交代沈辞的事有进展了?
她警戒的看向他,“沈辞让你来的?为什么不是十绥传话?”
黄衣男子解释,“十绥小哥被二爷指了别的差事,便让小的传话,爷就在不远处,姑娘一去便知。”
琬宁放下了警惕,将料子放在桌上,理了理头发,冲宝珠喊句,“你先看着,我待会儿就回来。”
琬宁跟着这黄衣男子朝外走,目光朝他打量。
男子衣着看着是个小厮打扮,只是料子却不是普通的粗布麻衣,袖口处里边好像还绣着什么花样。
她幼年时见过沈府下人的穿搭,好像并不是此类风格。
两人越走越偏僻,眼看着就要拐进一处小巷时,琬宁终于想起了这衣裳料子的古怪。
是孙家,是孙家的下人。
当今的孙皇后喜欢莲花,孙府人的衣袖里边都绣着一朵莲花。
孙皇后母家势力庞大,她的父亲是军机处重臣,哥哥是镇北大将军,掌管着可以号令北境军队的玄武兵符。圣恩隆重,孙家却依仗功劳作威作福,孙皇后在后宫更是一手遮天。
如此恶毒之人,也配喜欢高洁的莲花。
琬宁不耻。
她步子轻,刻意放慢步子,趁那人不注意,转身便朝后跑。
可那下人到底是个男子,听见了风声,见琬宁要跑,一个箭步追上来,扯过她的手腕,凭借着蛮力硬生生把她拽倒。
琬宁心跳加速,死死盯着他,身子向后挪,手里藏着发髻上的钗子。
她咬牙,“这里是盛京,天子脚下,我是朝廷命官的女儿,你岂敢?”
黄衣男子露出奸.淫的笑,“我管你是不是朝廷命官之女,这天下都快易主了,你少拿天子吓唬我。”
他步步逼近,甚至还急不可耐的搓搓手,“告诉你,今儿落在老子手里,让老子舒服舒服,就留你一条贱命,若不从,老子就先杀后.奸。”
琬宁借着他说话的功夫,瞅准时机,拿着钗子朝他大腿用力刺去,然后起身就要跑。
黄衣男子眼看着她要跑了,冲着巷子后边喊,“他娘的,愣着干啥,追啊!”
琬宁脚跟发软,跑不快,眼看着就要跑出巷子到街上。可身后的大汉很快就抓到她,把她朝后脱。
她双手死命的掐身后的人,可男女的力量殊同,她抵不过。
琬宁眼冒金星可恍惚间好像看见一道墨色的人影。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她顾不得其他,拼尽全力喊。
“沈辞!”
那道人影没能回头,转瞬琬宁就被甩到地上,脑袋磕到了一旁废旧的推菜车上,她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黄衣男啐了一口,凶神恶煞的盯着琬宁,“小娘们,还跟伤老子,是个烈性的。”
随后转头朝后边阴影处喊道,“兄弟们都出来,你们一起上,给我好好伺候她。”
他话音方落,就觉察到一股透体生凉的杀意。
习武之人,反应比寻常人敏感。
黄衣男转身,发现巷子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人。
仅仅是孤身一人,他却感觉身体在抖,因恐惧在抖。
那人不紧不慢的朝前走,眼神阴鸷,带着浓浓的杀意,宛若地狱的恶狼。
他目色猩红,声音满是杀意,“狗东西,你找死。”
作者有话要说:阴郁小狼狗上线,汪汪!
第9章小伤
“你你……沈辞,你……”黄衣男吓得话都说不利索,沈辞怎么会在这,按他接到的消息,这会儿应该还在宫里啊。
沈辞走近,袖下攥紧的拳伴随着骨骼蹦脆的声音,眼神宛若看一条死狗,声音森然,“很意外是吗?”
“我也很意外,你们没有来找我,反而找上了一个弱女子。孙茂军就这点本事?”
黄衣男一激灵,孙茂军是主公的名字,沈辞怎么知道的?
沈辞朝琬宁招手,示意她过来。
琬宁踉跄着爬起来,飞快的躲在沈辞后边,眼泪顺着沾了土的小脸唰唰淌下来,留了两条灰扑扑的印迹。
她惊魂未定,强忍着战栗,小声道,“他们是孙家的人,要不,咱们还是跑吧。”
沈辞眯眼,“一群臭鱼烂虾而已,这么不信我?”
琬宁咬咬唇,他们长的五大三粗的,她迟疑,“我怕你……”
沈辞难得耐着性子,哄句,“乖,闭眼睛。”
琬宁点头,不再跟他添乱。
她应当相信沈辞,雁门十三关那样凶险,他也毫发无损的回来了,琬宁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黄衣男子虽怕沈辞,可他想着带着个姑娘,心有顾忌,身手定不灵敏。
他啐了口,恶狠狠的冲上去,身后的兄弟们也蜂拥而上。
沈辞舔唇,抬脚飞快的踢在黄衣男膝盖一寸下的筋膜处,黄衣男失了平衡,疼的龇牙咧嘴摔到地上。
剩下的大汉瞧见头目受伤,抄着刀就冲了过来。
沈辞拽着琬宁侧身躲过锋刃,右手直接直接勾住大汉喉咙,手臂弯曲,锁着他的喉咙。
他是用全力的,那大汉额头青筋暴露,渐渐窒息,手里的刀也提不住,摔到地面上,锋利的刀刃砍在脚面上,顿时溢出了一道血迹。
大汉顾不得钻心的疼,他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而亡,双手朝空气拼命的挣扎。
沈辞挑眉,冲着剩下的人道,“还来么?”
黄衣男见状,急忙连滚带爬的跪倒沈辞脚下,求饶,“二爷饶命,二爷饶命,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啊,求二爷放了我们。”
沈辞下巴微微扬起,声音不屑,“求我没用,想活命就求这位姑娘。”
黄衣男又转头“砰砰”朝琬宁磕了两个响头,“求姑娘成全,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不是人,我们有罪!”
琬宁被他吓得退了几步,想到方才绝望的情景,她眼圈泛红,没说话。
沈辞侧首,看她额头一片猩红,小脸满是惊惶,胸腔莫名难受。
他皱着眉,引导着,“想什么便说什么,不要顾忌。”
琬宁眼眸黯了黯,声音却坚定,“送官。”
沈辞捏了捏她白嫩的指尖,心里有种自豪感,心情愉悦,“这便对了,挨了欺负就还回去,打不过就找我,左右不能白吃亏。”
他难得态度这么好,琬宁轻舒了一口气,点点头。
袖下被他握着指尖,琬宁能感知到他掌心的薄茧,带着温度,痒痒的。
她很贪恋这种感觉,可沈辞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她又不敢多想,更怕沈辞发现她其实很喜欢被他握着手,因此嫌恶自己,便悄悄的把手抽开藏到宽大的袖兜里。
沈辞察觉到她的小动作,脸色有些沉。
他踢了脚地上像癞□□一样的人,把这不舒服转移到他人身上,冷声问,“自己去京兆尹还是我送你去?”
黄衣男自知今日之事败露,避无可避,心灰意冷,“我们自己去,不劳烦二爷了。”
沈辞俯身蹲下去,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黄衣男的下巴,眼神冷厉,“回去转告你家大人,今儿,沈家与孙家的梁子,结透了。”
说完,沈辞站起身,叫上琬宁,“走吧,送你回家。”
处理完眼前的事儿,琬宁有一瞬的放松,额头前阵痛传来,带着眩晕感。
她轻“嘶”了一声,喊出了声。
沈辞瞥见她掌心被石子划破,掺和着灰土,额头也磕破了,衣衫狼狈。
若这么出去,名声怕是毁了。
“我去叫辆马车,先找个医馆给你简单包扎一下。”
……
坐在马车上,琬宁想着方才那黄衣男说的,这天下都快易主了,有些心惊。
她问道,“为什么孙家的人会来抓我。”
沈辞眉心拢起,手臂拄着马车的窗框,“我今日进宫面见陛下,找到了宋家与胡人通敌叛国的证据,应该是宫里有奸细听到我和陛下所谈,往宫外递的消息。”
听到宋家证据确凿,琬宁眼眸一亮,惊讶道,“真的?你真的找到了。”
本不是什么难事,可沈辞瞧她欢喜的样子,也不知不觉的跟着开心,面上却毫不在意,“是。”
琬宁揉揉眼睛,不解,“可宋家落网,要抓我以此要挟你,也应该是宋家来人,与孙家有何……”
琬宁突然缄口,身子一激灵,“难不成宋家和孙家暗中勾结?”
沈辞点头,从今日的事儿来看,宋家和孙家暗中来往已是事实,孙家权势滔天,甚至家族里还出了位皇后,不缺权利。
那么不缺权,又何必放下身段与宋家来往,这与宋家背后的胡人脱不开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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