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是想上去打招呼的，可是，黑子身边一直有不同的人在，克丽丝没有机会。

party的后半段，克丽丝端着橘子汁去了阳台，天气还是有点冷的，不一会儿，白金教练就跟着找出来了。

“小雨，外面太冷了，先进来吧。”

“嗯，白金叔叔。”

克丽丝晃动手中的橘汁，微微一笑：“那个，白金叔叔，我，有点想见黑子哲也一面呢。”

“什么？”

“总觉得有了一点想要活下去的希望，黑子哲也的学校，我记得是诚凛吧，有点想去呢。”

“这就是小克丽丝喜欢上小黑子的原因吗？”黄濑听到这忍不住插嘴。

“不。”花若摇头。

“那理由是？”坐在病床上的黑子有点疑惑。

花若是跟着黑子他们回到医院才开始讲的，看守所终究是人多嘴杂了点，而且找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也能不被打扰。

花若很认真地看着黑子，然后笑了：“其实，姐姐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感叹着：太普通了，实在是太普通了。”

“什么……”黑子指了指自己，“说实话，我有点受打击了。”

花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点怀念的味道：“说实话，还有点死板过头了，都说了可以直接叫名字，还一个劲地用敬语，本来，本来姐姐觉得自己肯定会给你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的，可是面对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居然无动于衷，很受打击的是姐姐才对吧。”

“对不起，我……”黑子挠挠头，觉得不好意思。

花若笑笑：“嘛，都过去了啊。”语气突然变得感伤起来，“对姐姐来说，已经是过去很长时间的事情了啊。”

“你……”赤司微微皱眉。

“抱歉。”花若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我失礼了。”

“不。”黑子摇头，“我也很怀念那个时候的事情。”

眼前仿佛再次浮现了那仿若天使般耀眼的笑容，是的，在他打盹的间隙，上帝身边最美的天使就在不经意间来到了他的身边。

“那，为什么，为什么克丽丝她会喜欢上黑子？”绿间有点犹豫的开口，他不知道现在这种时候该不该这么问，但就是好奇，所以就问了出来。

“刚开始的时候，的的确确没有喜欢上哦，姐姐她只是决定从远处观察一下黑子的，所以，最初的时候，姐姐她选择了冷眼旁观。”

“冷眼旁观？怎么会？”黄濑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那么看重黑子的人会对他袖手旁观，这不可能。

“是真的，因为那个时候也不算特别熟吧，顶多是好奇过剩了。”花若再一次确认，“说到这，可能很大一部分的助力是你吧，黄濑凉太，那个时候，黑子哲也来天台找你的时候，佐佐木美玲肆无忌惮地伤害他，你却无动于衷，姐姐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出手的。”

“是……是这样的吗？”黄濑苦笑，终究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啊。

“黄濑？”青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黄濑无奈地笑笑，总归是自己的错。

“那样被伤害的黑子哲也，却还是以你黄濑凉太的感情为最优先，你不知道的吧，比赛完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自责，自责自己让你受了那么大的痛苦，如果不是后来青峰大辉的电话的话……”

“那个时候，你，不，克丽丝她也在？”青峰有点惊讶。

是的，在他最痛苦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人只有她，他们一直在伤害他，而她则是一直用她的温柔治愈他伤痕累累的心，所以，她在他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高，到了他们高不可攀的地步，这样令他们黯然神伤的结果却是他们一手促成的，这样的认知要他们如何才能接受。

“姐姐说，明明自己都那么伤心了，却还是会先关心她，所以才会越来越心动，就插手了，就会忍不住地陷进去，陷进去了，就……”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希望枝雨为了我，为了我不顾性命啊。”黑子本来不想打断的，只不过那样的痛苦真的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花若定定地看了黑子好一会，才开口：“我，因为姐姐的事情，对你是抱着一份恨意的，本来我应该是跟舅舅一样，永远都无法原谅你的，可是，你知道吗，黑子哲也？姐姐她……”

花若努力把眼眶里的泪逼了回去，“可是，姐姐她，她说了，正因为遇到了你，她才会试着再一次努力活下去，再痛苦的时候也不轻易放弃，你，给了姐姐希望，让她看到了活下去的可能性，所以，我，至少应该跟你说一声谢谢，因为，至少在最后，姐姐，她是幸福地笑着的啊。”

“你……”赤司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

花若的泪已经浸满了整张脸，然后努力地，努力地把控制自己不再哭泣，咬着唇，想要对着黑子笑，可是，现在是笑的时机，笑不出来啊：“所以，黑子哲也，姐姐把她好接下来的人生托付给你了，所以，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我……”黑子将手放到心脏的位置，“这里一直都是她。”

花若有一点点安心了，表情有些许的释然。

不知什么时候，黑子已经从床上下来了，推着轮椅，慢慢走到花若的前面，伸手。

“什……么？”花若对黑子的行为不解。

像是带着点安抚，眼里却是满溢出来的深情，手一点一点地往上。

“你……想做，什么？”花若咽了口口水，眼睛直直地看着黑子，她知道自己现在要后退，可是，身体根本不听她的话，逃不开了。

黑子的手触碰到了花若的脸，掌心的温度通过皮肤清清楚楚地传达给了花若，花若睁大了眼睛，是不可置信。

“什么？”

“我，喜欢，枝雨，一直一直都那么地喜欢着枝雨啊，所以，想待在她的身边，一直在一起。”

花若先是愣了一秒，然后泪又倾泻了出来，因为用力过度，下唇有隐隐的血丝。

“我，不是姐姐！我不是杏本枝雨，我是杏本花若，你不明白吗？”

黑子的眼泪也下来了，明明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可是也忍不住了。

“我，不想失去枝雨，也不能失去，因为最重要的存在啊。”

“重要的东西还是存在的吧，黑子哲也，对你来说，篮球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你，不想再站在篮球场上吗？和诚凛的大家，一起再打球吗？姐姐，姐姐她，最后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再一次站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你了，那样的你，才是完整的，你，你有你的队友，有，奇迹的世代，有，无数的陪着你的人。”

“那，有谁陪着枝雨呢？为什么枝雨要一个人呢？为什么那么温柔的枝雨一定得是一个人呢？”

这样的问题花若无法回答，用手捂着嘴巴，无声地流泪。

“黑子，现在的你也在责怪着自己吗？”绿间突然觉得他们所错过的已经补不回来了。

“但是，你要让姐姐，姐姐的希望落空吗？”

黑子还来不及回答，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个风尘仆仆的女人，带着未干涸的泪，对着花若哭喊着：“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离开了美国，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第94章94、被带走的心

女人一头黑色的长发微卷绑在了一边，柔顺地贴着衣服，身上穿着手工裁剪的职业装，脖领露出里面粉色的衬衫，褐色的眼眸中写满了焦急，顾不得因汗水而花掉的妆容，只不过看上去依然是个典雅端庄的美丽女子。

花若看到来人，吓得整张脸都失去了颜色。

“哒哒哒——”女子踩着高跟鞋疾步走了过来，花若不受控制地后退了两步，女子却是一把抓住花若的胳膊，眼泪就流了出来，沙哑着嗓子：“小雨，你不要命了吗？”

“妈……妈……”“花若”的声音是颤抖的，不安、害怕、内疚无数的感情一股脑向她涌了过来。

“爱理你先别激动。”跟在杏本爱理身后的男人，试图把杏本爱理拉到旁边。

“爸……爸……”简直要哭出声来了，到底该怎么和这两个人解释呢？

杏本恭也极不认同地对着“花若”摇了摇头：“小雨，你这次真的是任性过头了！怎么可以不听威廉医生的话，自作主张地就回来日本了呢？你知道我和你妈妈有多担心你吗？”

“小雨？不会吧，难道她……”青峰惊讶得本来黝黑的脸上居然显出了些许白意。

“赤司，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绿间赶忙问一旁也变了脸色的赤司。

赤司面色凝重，眼里写满了无奈，过了好久，才开口：“没错，她根本不是什么杏本花若，她是真真正正的克丽丝本人，杏本枝雨。”

听到这，紫原张大了嘴巴，双眼失去了焦距，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克丽丝。

“她，她，她，不是杏本花若吗？是杏本枝雨？”青峰不知道“她”了几遍，还是无法相信。

而赤司和黄濑则已经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了，他们几个苦心经营了这么久的杏本花若的人设，现在是彻底崩塌了。

反观黑子，他显得平静极了，还是看着克丽丝，没有说话，眼神是和往常一样如水的温柔，仿佛早已知晓了一般。

而克丽丝的心情，则没有那么平静，也不可能平静了，她根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回答被自己伤了心的父母，只能低着头，绞着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妈妈，对不起。”

杏本屋追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克丽丝和她父母对峙的画面，他按了按太阳穴，有点颓丧：“小雨，抱歉，我阻止不了了。”

克丽丝摇头，哭得有点厉害了：“是我的错，对不起，舅舅，是我任性地要求你替我打掩护的。”

“既然知道错了，就跟我回去！”杏本爱理抓住克丽丝的手，硬是要把她拉过来。

“妈妈，不要！”克丽丝用力挣扎着，想要挣开。

“小雨，不要再任性了！”现在就连杏本恭也也看不下去了，“你知道你母亲在来这里之前是怎样的心情吗？她一直都不安着，就怕你出一丁点事情，你还要这样伤她心吗？”

“我……”克丽丝停止了挣扎，没有办法再去坚持什么了，对于父母，总是心存那么一份歉意的，怎么好再去伤害他们呢？

克丽丝低下了头，无声地流着泪，心，仿佛漏跳了一拍，到底要坚持什么呢？该如何坚持下去。

看到克丽丝不再反抗，杏本爱理就要把她带走，一旁的黑子赶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不要走。”

“啊！”克丽丝看着黑子，瞳孔急剧缩小，眉心皱得越来越厉害，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心里就像是有无数的蚂蚁在噬咬，疼，钻心地疼。

应该放开他吗？不应该放开他吗？

脑袋里面乱成一锅粥，谁能告诉她到底应该怎么做？

没有让克丽丝更多的纠结，在她做出决定以前，她就被她的父母强行拽走了。

“枝雨！”黑子疯狂地伸手想要挽留住那温度，可是，空气的冰冷让他明白什么都握不住了。

“小黑子！”黄濑急得赶紧握住黑子的手。

黑子却疯狂地摇头：“不是的，不是的！不是她！”

“什……么？”黄濑有点不明白，心，在狂跳着。

“不是她的手。”

“诶？”仿佛遭了一记惊雷，黄濑放开了黑子的手，黑子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同时，摔坏了的还有他们的心，补不起来了。

“黑子！”赤司是在黄濑愣掉以后上前的，他把黑子扶了起来，“没事吧？”

黄濑的一只手捂着涣散的瞳孔，眼泪顺着颊边流下来也毫不自知。

“黄濑！”赤司叫了一声，可是黄濑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赤司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黑子要紧，拿出纸巾，轻柔地帮黑子擦去眼泪：“不要哭了，黑子。”

黄濑还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不是她的！”这四个字像利刃一样不停不停地戳刺着他的心脏，血，流了一地，却喊不出痛。

“已经够不到了吗？”

“黄濑。”青峰把手搭到了黄濑的肩上，然后用力，身体上的疼痛让黄濑些许回过神来，用手擦去眼泪，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却是弯不起来了，再试一次，还是不行，皱着眉，青峰现在也管不了他，和赤司一起把黑子扶上轮椅：“哲，暂且先休息一会吧。”

黄濑默默地退到了一边，不会再伤害黑子，这是他现在所有行动的前提。

绿间拍拍黄濑的肩膀，以示安慰。

“枝雨。”未尽的泪水诉说着他对她的思念，伸手也拉不回失去的人。

赤司有点急了，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范围，太棘手了：“黑子你今天好好休息吧。”

这已经算是祈求了。

睁着被泪水朦胧的双眼，黑子是无力的：“她，会回来吗？”

这次轮到赤司觉得心疼了，心疼黑子，却也心疼了自己，明明在他面前的人是自己，那个人却清晰地吐出了别人的名字总觉得有点悲哀，连说“你看看我，好吗？”这样的权利都没有了。

只能收起所有的悲伤，所有的眼泪，告诉：“会回来的，她，那么爱你，一定会回来的，所以好好休息，好吗？”

得到了赤司的保证，黑子才点了点头：“嗯。”

黑子有些虚弱，把黑子安顿好以后，赤司他们都退了出去，本来今晚是黄濑陪夜的，不过看他现在的状况，实在是不合适，赤司转头看向绿间：“绿间，今晚还是麻烦你吧。”

绿间点点头：“我知道了。”

那晚，绿间一直等在黑子的房门外，密切注视着黑子，不过，黑子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动静，绿间也不好打扰他，就这么待了一整晚，几乎没有合眼。

等到第二天黄濑来换班的时候，绿间紧绷的弦才算松下来一点。

“他，就交给你了。”绿间看了房间内的黑子一眼，把手放在黄濑的肩上就离开了。

黄濑看着病房内的黑子，他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几乎可以确定，一定是一副悲伤的表情啊，说不定眼睛都哭红了吧？他，昨晚肯定没有睡好。

“咚咚咚——”

忍耐了一会，黄濑还是准备敲门。

但是，很显然黑子没有听见，黄濑又敲了一会，还是没有任何回应。黄濑咂了咂嘴，推门进去了。

“失礼了。”

听到开门声，黑子似乎终于回过了一点神，转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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