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记忆有点飘，他隐约好像记得以前也有那么一次，他被人打了一顿，只不过那个时候青峰君好像还冲过来保护他来着，而现在对于自己，黑子摇摇头，他却是那个施暴者。

真的是有那么点讽刺啊。

黑子依然固执地看着青峰不肯低头，青峰却不肯给他任何视线。

离得最远的桃井表情复杂地看着青峰，她不懂，为何一夕之间他居然变得让人不再认识了。

“大辉君，我们走吧，再晚点，你回家时候天就要黑了呀。”

佐佐木美玲状似很贴心地建议，不着痕迹地再次将青峰的胳膊挽住。

“嗯。”青峰点点头。

黑子想要开口，却发现发不出声音了。

这个时候，青峰却停了一步：“哲，你想要的理由是不存在的，我的事情也好，黄濑的事情也好，都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我希望以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和黄濑一样的话。

那一刻，对于黑子来说，世界崩塌了。

本来充满希望的蓝色眼瞳中不再反射出天空的光芒，黯淡了失去了失望，低垂下的头，弱小的身影在黑暗中隐去。

“阿大？”

桃井追了出去，似乎想要再去挽回点什么。

克丽丝则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手背上的温度低了一个层次。

“黑子君？”

克丽丝很担心，但是她无奈地发现自己除了叫他的名字以外做不到任何其他的安慰。

突然感到手背上凉凉的，克丽丝刚想抬手，却被黑子死命地按住。

他哭了，但是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这是克丽丝得出的结论。

两个人就这么定定地站在桐皇学园的体育馆里，对他们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地方。

“黑子君，我想篮球部的那些人很快就会来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现在这么脆弱的黑子要是被别人看到这副模样，他一定会坏掉的。

四月的天，娃娃的脸。

这个时候的天，突然阴了起来。

“要不要那么贴合我们的心情啊？”

克丽丝在心里默默吐槽。

克丽丝一路扶着黑子到了校门口，却没想到在校门口还能碰到青峰他们的。

黑子偏过头去，现在的他，不想见他。

克丽丝难过地看了他一眼，准备就这么扶着他走过去。

经过青峰身边的时候，青峰什么话也没有说，桃井则是担忧地喊了句“黑子”却也没有上前，不过佐佐木美玲却没有挽住青峰，而是站在他稍前的地方。

克丽丝觉得奇怪，那个佐佐木美玲居然没有黏着青峰大辉，好奇地往她的方向瞥了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气场非凡的人。

“怪不得佐佐木美玲没有缠着青峰大辉。”

克丽丝心中对佐佐木美玲是不屑的。

赤司征十郎，比起青峰大辉的确对女人的吸引力更大。

奇迹的世代，本来光是说出这个名号的时候就能吸引一大堆人的注意。

黄濑凉太，天生的发光体，无论站在哪里，都能让一帮女的为他尖叫，魅力值应该是最大的那个吧。

赤司征十郎的魅力应该算其次吧，独一无二的财力，光这一点像佐佐木美玲那样的女的就抵抗不了了吧。特别是，这种又有钱又有教养而且长得又帅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克丽丝对赤司征十郎已经无法抱有像对之前青峰大辉那样的期待了，潜意识里，她觉得赤司征十郎也会伤害到黑子。

下意识地，她居然不想让黑子看到这两个人。

可是，黑子他还是看到了，原因无他，青峰大辉的身高绝对不说克丽丝想遮就能遮住的。

就算那一拳再怎么重，就算他说了再也不要自己出现在他面前。

黑子还是忍不住的，忍不住看向他所在的地方，只因为他是青峰大辉啊。

自然地，黑子看到了赤司征十郎。

“赤司君？”

黑子显得有些激动，克丽丝感受到了黑子的颤抖，心里越发地担心起来，无声地祈祷着。

“赤司征十郎，如果你是有人性的那个的话，就不要再伤害这个人了，你再多说一句，这个人就会崩溃了。”

“黑子，你怎么了吗？”

赤司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语调很平静，他似乎对于黑子出现在这个地方一点也不意外的样子，克丽丝的心开始砰砰砰跳起来。

“没事。”黑子看了看青峰，青峰躲过了他的目光。

赤司略有深意地看着黑子和青峰。

“青峰，看来你已经做出决定了。”

“和你无关。”

青峰的口气并不好，可以说有点愤怒。

克丽丝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征十郎君。”美玲笑得灿烂，欲上前。

赤司默许了美玲的行为，对着她礼貌一笑。

“咳——”

克丽丝为之气结，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自己的喉咙口，心里难受得厉害，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找几个人过来，把这些人好好打一顿。

就这么决定了吧，她跟几个道上混的人关系还不错，找一个月黑风高夜，让他们带几个麻袋把这几个狠狠揍一顿，特别是这个青峰大辉，在他肚子上多打几拳。

黑子看到赤司对佐佐木美玲是如此亲昵，脸白了好几分，身体甚至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黑子君？”

克丽丝第一时间发现了黑子的不对劲，也来不及瞪那两个人了，抓着他的手，就想把他带走。

黑子对着黑子温柔地笑了一下，眼里带着泪光，摇了摇头，和赤司面对面站着，收起了笑容：“黄濑君和青峰君的事情，赤司君全部都知道的吧？”

“嗯，我都知道的。”

桃井瞪大了眼睛看着赤司：“难道……”

赤司温柔地摸了一下佐佐木美玲的头，轻声道：“美玲就先跟大辉回去吧，我有事跟黑子说。”

“嗯。”美玲乖巧地点头，然后转过身，走到青峰的身边，挽起他的手，“那就麻烦大辉君了。”

青峰盯着赤司看了一会，手握成拳，几乎下意识地想回头再看一下那个人，但是在转头的一瞬间忍住了。

不给黑子任何视线，径直带着佐佐木美玲走了。

桃井看了看黑子，撇了撇嘴，眉头皱的更深了，最终她还是选择跟上了青峰。

“阿大。”

克丽丝看着桃井眼神捉摸不定，她没有立场去怪她的，但是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地就抛弃你所谓的喜欢的人呢？

黑子说不出话来，有些事情似乎已经昭然若揭了，只是这不是他要的。

“黑子你一定有事想问我吧？”

“是的，赤司君。”

“先找个地方吧。”

“嗯。”

黑子点头，然后又看了看扶着自己的克丽丝：“克丽丝小姐就先回吧，女孩子在外面待太晚不太好。”

“不要。”克丽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黑子，她不知道这个赤司征十郎会对黑子说什么，现在放这两个人在一起，太危险了。

“可是克丽丝小姐现在天气很不好的样子，要是下雨了，你待会就更不好回家了。”

“真的是一个笨蛋呢。”克丽丝的眼泪涌了出来，“明明你已经伤痕累累了，却还尽想着别人的事情。”

“不要哭。”黑子伸手，为她擦去眼泪。

“黑子。”赤司沉着脸，散发出强烈的气场，伶俐的眼神说明他已经生气到一定程度了，“你还想不想知道原因了。”

“想。”无比坚决的回答。

“那快走吧。”

“可是……”黑子为难地看着克丽丝。

“我和黑子君你家的方向一样，待会可以一起回去的。所以没事的。”

黑子拗不过克丽丝，只得同意。

三人选了就近的M记，刚进去黑子就想点奶昔，被克丽丝阻止了。

“黑子君你现在的状态是绝对不能喝奶昔的，除非今晚你想住医院。”

黑子当然不想住医院，所以换了热的草莓牛奶。

赤司征十郎的眼神黯了下去，他看着硬要跟过来还对黑子指手画脚的克丽丝，眼眸中寒光外露。

克丽丝觉得背脊阵阵恶寒，看向赤司，赤司才收起了对克丽丝的敌意，克丽丝的身体也得以回暖。

“赤司君你知道黄濑君的脚受伤了不能再打球了吗？”

还是黑子先开口了。

“嗯，我知道。”

“那你也知道青峰君今天约了我去找黄濑君的？”

“嗯，我也知道。”

黑子一下子急了，甚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理由呢？那两个人突然变成这个样子的理由呢？”

第10章10、命令

现在正逢下班放学的高峰期，M记前面人来人往的，不过因为天气不算太好，店里的人没有平时那么多。

三个人坐在店里靠窗的位置，克丽丝不停地提醒黑子吃慢一点，毕竟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好。

黑子不停地说着谢谢，然后小口小口地喝着草莓牛奶，因为他要是喝了快一点点，克丽丝就会紧急叫停。

“克丽丝小姐，我好歹是一个男子汉，没有那么脆弱的。”

“不行。”克丽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微微偷瞄了一眼旁边的赤司征十郎，然后把一个撕了包装纸的汉堡递给黑子，“黑子君，要吃吗？”

果然赤司拿汉堡的手顿了一下，之后才咬下去。

“又是同样的表情。”克丽丝意味深长地看了赤司征十郎一眼。

黑子看着手里的汉堡，咬不下去，他放了下来，看着赤司征十郎，一脸的郑重其事：“现在赤司君可以告诉我理由了吗？”

赤司也放下了手中的食物，看着黑子：“理由的话，我想黄濑和青峰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我不懂。”

“是真的不懂吗？”赤司渐渐有了逼问的语气。

黑子也毫不退让：“我是真的不懂他们变成这样的原因。”

赤司喝了口咖啡，然后放下：“黄濑他应该和你说过了，他的脚已经不适合再打球了吧？”

“即使这样，我相信黄濑君他肯定不会愿意就这么结束自己的篮球生涯，因为黄濑君是那么爱着篮球。”

“那么爱着篮球吗？”赤司摇了摇手中的咖啡，“可是，对于黄濑来说，未来不只一个，喜欢的东西也不会只有篮球的，黄濑他还是一个极受欢迎的模特，依照他现在的状态和积累下来的人气，再几年他会在模特界取得了不起的成就的。”

“就算是这样，这跟黄濑君治疗他的脚，继续寻找能站在球场上的希望并不冲突。”

“黑子希望在哪呢。”

黑子用手抓了一下杯子：“总会有那么一个医生可以帮黄濑君治好的……”

“那么，黑子你帮黄濑找一个可以给予他希望的医生吧？”

赤司逼视黑子，不给他任何退路，亦没有前进的路。

“我……”

“找不到的吧。”

赤司一针见血扎得黑子说不出话来。

黑子的手越抓越紧，声音染上了点哭腔：“可是，我不想看见那么痛苦的黄濑君，如果大家一起帮忙的话，慢慢治疗的话，我相信黄濑君一定可以回到球场的，就这么放弃篮球，黄濑君一定很痛苦，他也不应该……”

“黑子你不是黄濑人生的评判人。”赤司打断黑子的话，这一句却是真的伤人，“对于黄濑来说，放弃什么，坚持什么，什么是痛苦，只有他才是最清楚的，黑子你有什么立场说怎样是对黄濑好，怎样又是不好呢？又怎能判断他到底是不是痛苦呢？”

赤司的话，黑子完全没办法反驳，是的，之前佐佐木美玲的质问和黄濑的决绝每一样都在说明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自己才是让黄濑君痛苦的那个人，这件事情早就知道了啊。

黑子突然觉得呼吸一紧，是谁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在因为黄濑君的事情完全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是青峰君给了自己希望，可是现在这个给了自己希望的人却用一拳把自己彻底打回了原形，无所遁形。

克丽丝看着陷入绝望中的黑子，很心疼：“我不觉得黑子君你的想法是错误的，事实上，我问过我在综合第一医院的舅舅，他看过黄濑凉太的病历，并不是毫无办法，只要这一段时间，对他的脚进行切入性的冻疗，再结合相对应的复健疗法，甚至不用动手术，是有好转的可能的。”

“是真的吗，克丽丝小姐？”

泯去了绝望，消失的希望光芒又一点一点在他眼中凝聚起来。

“嗯。”克丽丝重重地点头，然后对他展露出笑容，“你还记得我说过要给你惊喜的吗？本来想当着黄濑凉太的面说的，没想到现在是这样的情形。”

“走，我们现在就去找黄濑君。”黑子显得很激动，抓了克丽丝的手就准备往外走。

“可是，这样的可能性极小，对吗？”赤司转着手中的杯子，毫不留情地把希望碾碎，“一段时间是多长，如果过了那一段时间以后，没有一点好转，你又要让黄濑怎样接受那样的结果呢？”

“可是也远比没有希望好啊，既然已经有了方法，为什么不去试试呢？黄濑凉太他自己也想继续打球的吧？”

克丽丝真想好好问问这些人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所以好转的概率是多少呢？”

gu903();“那也得我舅舅看过以后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