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漫指了指后面，笑得无比轻松：“早就好了，就是留了一道疤。”

苏晏十分愧疚：“其实，我很想答谢你。”

肖漫立刻说：“那就满足我一个愿望吧。”

苏晏撇嘴，又变得满脸提防：“别想让我帮你套路肖因，不！可！能！”

肖漫嗤笑：“你怎么主动煞风景？”

苏晏挑眉，并不信任他：“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

肖漫撩开衣服，指着伤痕说：“陪我去纹身吧。”

“为我们的同生共死，留下一个纪念。”

“别这么肉麻。”

苏晏的心跳骤然加快，为了掩饰暧昧的心情，他故意将眼睛瞪得雪亮。

肖漫冲他笑了笑，转而捡起设计稿送到苏晏眼前：“我准备用两颗碎钻镶嵌眼睛。越璀璨的宝石，越像你的眼神。”

苏晏轻笑：“你很会恭维人，漂亮话说起来一套接一套。”

肖漫认真地告诉他：“我喜欢你的眼睛，我说的是真心话。”

“说起来，也真奇怪，很多年后初次重逢时，你的眼神是朦胧的。但第三次相遇的时候，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喜欢后来的你。”

肖漫说着说着，就忍不住表白。他总是这么热烈，就像海岛上灿烂的阳光。

苏晏没有表态，倏然陷入沉默。因为知道肖漫的人生注定在复仇中推进，所以无法信任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肖漫见苏晏不吱声，便知道自己在人家心目中，已经没有信誉度：“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苏晏只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肖漫问：“那天在医院，你说什么白月光红玫瑰，那是什么意思？”

万万没想到，苏晏再度炸毛：“什么？！你都听到了？？？”

肖漫被他吓到：“怎、怎么了？”

苏晏尴尬地拧眉：“那个……其实是这样的，白月光是指以前的苏晏，他已经消失了。并且，他永远不会回来了。”

肖漫刚要开口说什么，却在启唇之际被苏晏抢白：“你所喜欢的，是少年时期同生共死的那个人，不是我。”

肖漫实在不明白：“什么意思？你们难道不是一个人吗？”

苏晏叹气，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肖漫可以接受的解释：“就是你喜欢的人，是记忆中的那个，不是现在的我。”

“我猜，你一定很喜欢他的温和软绵，也喜欢他对你们爱情的义无反顾。”

“但我不一样——我脾气爆，态度差，有仇必报还腹黑，凡事都爱权衡得失，和他恰恰相反。”

“说完了吗？”

肖漫耐心地等他说完后，才问到：“如果说完了，就轮到我咯——”

“第一，脱胎换骨之前的你，我才见过两次，大多感情都是源自少年时期的记忆。说实在的，发觉你软弱成那样，我有些失望。”

“第二，第三次相遇的时候，你让我眼前一亮。我发觉你变了，变得锋利又坚韧，变成了我欣赏的模样。”

“第三，我们才重逢多长时间，怎么就说到为爱义无反顾了？”

“呃？”

苏晏一怔，这才想起来，肖漫和原主重逢才短短两天，哪就能义无反顾？

别说为爱奋不顾身，连爱情的小火苗都没擦出来呢！

苏晏不禁敲自己脑袋，低声自言自语：“谁让我手握剧本呢？上帝视角俯瞰全局，先入为主在所难免嘛……”

肖漫皱眉，总觉得苏晏今天奇奇怪怪的：“你在说什么？”

苏晏心虚地回以笑脸：“没、没什么……你就当我突发奇想吧。”

肖漫调笑：“这么自我纠结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见。”

苏晏有气无力地回应：“被你们肖家兄弟缠上，我迟早精神分裂。”

此刻，苏晏脑袋乱成一滩浆糊。他不该对肖漫有所期望，因为这段感情的背后，是阴谋与复仇。

如果与肖漫在一起，就像站在悬崖边起舞，随时都有坠落的危险。

但从肖漫舍命相救开始，他就中了魔咒。

“我……我先走了。”

苏晏起身，急匆匆推门离开。他狼狈的逃走，逃避着狗血感情线的侵袭。

至于肖漫，再度拾起设计稿，在戒指旁写下一行花体字——formylover。

可是几分钟后，他又选择擦除。

怀有目的性的爱情，从一开始就不够纯粹。很多时候，他都忍不住自我唾弃。

肖漫烦乱地丢开画笔，支着额头，陷入沉思。

第17章

十七、浪里小白龙

苏晏匆匆离开，接下里的一整天里，都独自行动。

是阳光不够好，还是酒吧里大长腿太少，为什么要掺和狗血感情线呢？

苏晏叹了一口气，对吧台用外文说：“再来一杯。”

夜晚时分，酒吧彻底嗨起来，各种肤色的男男女女在舞池贴面热舞。苏晏孤零零一个人，闷了一杯又一杯之后，终于有些醉了。

“再来——”

“再来一杯，算我的。”

有着小麦色皮肤的小帅哥坐在了他的身旁，有意无意地挨近：“一个人吗？”

苏晏没说话，只是朝他展颜一笑。在酒吧的光束灯下，他的瞳仁深邃又斑斓，含着些瑰丽与诡秘，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外国小哥被他的神情摄住，浮现出惊艳的神情，端着酒杯愣住。

苏晏主动同他碰杯，一饮而尽之后，掏钱压在玻璃杯下，转身就走。

小帅哥锲而不舍地跟上来：“请等等——”

苏晏回身，笑眼依旧，说的却是拒绝的话：“我没兴趣约丿炮。”

外国小帅哥仍不放弃：“你喝醉了，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酒店？”

苏晏颔首嗤笑，轻拍小哥脸颊，因为醉意上头，比平常还放得开：“套路……别想套路我。”

“你们在干什么？”

好巧不巧的，肖漫也来到这间酒吧，还没坐下，就看见了刚才那一幕。

肖漫分开两人，将苏晏搂在怀里，宣誓着所有权。他浑身弥漫这负压，冷眼一睥，便让外国小哥不敢再靠近，生怕肖漫把自己的头拧下来。

小帅哥是个懂眼色的人，看这架势，还以为情侣吵架，忙不迭开溜。

苏晏扭头望向肖漫，眉心微蹙：“怎么哪里都能碰到你？”

肖漫垂眼看着他，满脸写着无奈：“你喝醉了，回酒店。”

苏晏偏偏不听话：“我没醉，我还能跳舞呢。”

肖漫无奈，顺着他说：“那好，我们一起跳。”

说话间，他把苏晏拽进舞池。

苏晏的醉意上头，浪起来连肖漫都怕，扭成了浪里小白龙。跳着跳着就有人被他吸引过来，并且越贴越近。

不光如此，他居然还解扣子！

肖漫一把捂住他衬衣领口，又瞪向涌过来的男男女女，眼神情告诉他们——这人是我的，你们敢来就是找死。

肖漫觉得脑袋快变色了，一把拽住苏晏，圈在怀里。

有人还想凑过来，但都被“杀气”逼退。肖漫觉得，现在的自己像一只护食的哈士奇。

苏晏发觉被人搂在了怀里，后背贴着灼热的胸膛，朦胧间觉得躁得慌：“起开，别影响我发挥！”

肖漫反倒把他搂得更紧，一毫米都不肯松：“就这样跳，没得商量。”

苏晏挣扎不开，一边扭一边嘀咕：“我就不明白了，我怎么就避不开狗血感情线呢？”

肖漫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

苏晏反手拧他的脸：“我一点……一点都不想，跟你们肖家兄弟扯上关系。”

肖漫任由他拧，低声说：“我从没有想过伤害你。”

酒吧里太嘈杂，也不知苏晏有没有听见这句话。肖漫只是感知到，苏晏的脊背一怔，身体也不再随着节奏摆动。

这一刻，嘈杂的世界都与他们无关。各怀心事的两个人，同时陷入静默不言。

后来，肖漫把喝大了的苏晏送回酒店套房，自己则去沙滩边坐了很久。

这一夜，苏晏只觉得梦里魔音灌耳，有人在耳畔说着：“我从没有想过伤害你。”

直到日上三竿，苏晏猛然惊醒，耳畔仍留有余响。

他不禁支着额头发笑——既然没有想过伤害，又为什么怀有目的接近呢？

说到底，虽然感情是真的，但利用也是真的。

母亲的死亡在肖漫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痛。这世上所有的感情，都不及他的复仇计划来得重要。

肖父为富不仁，肖因母子雇凶丿杀丿人，的确都该死。

但是，苏家的人是无辜的。

当然，最糟糕的不是狗血剧情，而是苏晏发觉，自己被肖漫撩在了心头上。

如果不克制，他就会走上原主的老路——死路一条。

这一天，苏晏没有主动去找肖漫，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边乱逛。

有个小女孩，大约10岁不到，挎着一小篮水果走来叫卖：“叔叔，买一点吧，我在为孤儿院筹集修缮费。”

苏晏揉了揉女孩软绒绒的头发，笑着说外文：“改叫一声哥哥，我就全包。”

女孩赶忙改口：“哥哥，买一点吧。”

苏晏说到做到，当场掏钱包圆了她的水果。

女孩甜甜道一声谢，笑哈哈地跑远了。没过多久，她又折返：“哥哥，去我们孤儿院坐坐吧。你是大好人，我喜欢你！

苏晏被女孩牵起手带走，颇为自恋地表示：“是吗，我也觉得我好得不得了。”

这所孤儿院有些年头了，外层的墙壁都有剥落的迹象。等小海岛的雨季到来，必然漏水。

苏晏将买到的水果分发给孩子们，自己则找了孤儿院院长，想捐赠一笔修缮费。

谁知，早有人先一步到来。

肖漫一转身，就跟苏晏面贴面。

他们惊愕地望着彼此，同时愣住，短暂的惊愕过后，又同时笑出声。

苏晏问：“你怎么也来捐助？”

肖漫回答：“我来这里之前，就联系过孤儿院，在国内就已经准备好捐赠手续。倒是你，怎么突发奇想？”

苏晏笑哈哈：“因为我人帅心善呀~”

院长是一位和蔼的老奶奶，将一生都奉献在这里。她面对两位捐助人，无比感动地表示：“我替这里的孩子感谢你们……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最后，孤儿院的工作人员，还拉着他们合了影，说是会将照片洗出来挂在墙上。

手续办完后，苏晏和肖漫并肩坐在孤儿院的花园里，看着可爱的孩子们玩耍。

苏晏看着远方，忽然说：“没想到，你出手那么大方。”

肖漫笑着说：“我手里只有一家珠宝设计公司，外加一些干股。不过，从这点收入里分一部分钱做慈善，是绰绰有余的。”

苏晏直白地表示：“你真是一个矛盾的人，明明满心都是复仇，却又尽己所能地行善。”

肖漫指着万里无云的天际，指向灿烂的阳光：“人都是向阳而生的。”

苏晏会心一笑，万分同意：“你说的对，看看美好的人与事，生活里便也有了希望。”

肖漫忽然搂住苏晏肩膀，感慨道：“你终于同意一次我的观点了。”

苏晏抵开他的手臂，提醒道：“别动手动脚，我会揍人的。”

偏偏肖漫不松手，还凑近到他耳畔轻语：“没想到，你跳舞那么棒。”

小烟嗓伴随着温热的气息，在耳畔炸开，苏晏的脊背上沁出了汗珠：“你……你在说什么？”

肖漫回想昨晚在酒吧的情形，冒出无数坏心眼儿：“你昨晚大杀四方，想把你带回酒店客房的人，数都数不过来。”

“有……有吗？你别胡说。”

苏晏再一回想昨晚的自己，恨不得当场遁走。

肖漫没拆穿，但笑容愈发诡秘，俨然是在回味化身浪里小白龙的苏晏。

苏晏用力推开他，起身就想走。万万没想到，还没走几步，就被肖漫牵住手。

苏晏回眼等他：“松！开！”

肖漫回以一笑，看起来十分无辜：“我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着急了？”

他们正在拉拉扯扯，有小女孩从远处一路跑过来：“哥哥们，吃水果！”

苏晏定睛一看，是刚刚卖水果的那个：“真乖，叫哥哥就对了。”

肖漫吐槽：“你居然还有这种执念。”

苏晏回怼：“我这么年轻帅气，当然是哥哥。”

肖漫不禁感慨万千：“苏晏啊苏晏，你真是——”

苏晏冷眼睥着他，气势骤来：“什么？”

肖漫赶忙堆着笑脸回话，化身狗腿子：“你真是——对自己的优势，有着深刻的了解。”

苏晏照单全收：“谢谢。”

小女孩站在一旁，忽然插话：“哥哥，你们是不是情侣啊？”

这话一说出来，斗嘴的两个人瞬间愣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各异。

短暂的惊愕过后，肖漫眼中泛起笑意，有些欢喜，有些得意。

至于苏晏，却在拧眉——对肖漫动心？实在吓人。

肖漫最先反应过来，准备先下手为强：“我们……”

苏晏抢白：“我们是对家。”

小女孩迷惑地挠挠头：“对家？”

肖漫蹲在女孩跟前，悄声说道：“对家就是……就是即将成为情侣的意思。”

“哦~”单纯的小朋友连连点头，“你真般配！”

肖漫和她击掌：“借你吉言。”

“你们在说什么？”

苏晏敏锐地察觉到，事情有异。

肖漫走回他的身边，掩饰道：“没什么，就是聊了几句天。”

苏晏表示一万个质疑：“她怎么……她看我们的眼神不对劲。”

肖漫搂着苏晏就走出孤儿院：“大概是觉得我们般配吧。”

苏晏听到这话，立刻炸了毛：“谁要跟你般配？怕死！”

不过话又说回来，原来穿书的世界里，也有“腐眼看人基”这种事情。

他们一路别别扭扭地走着，最终走进一家纹身店。

gu903();——苏晏答应过，他要陪肖漫在枪丿伤上纹一个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