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时,秦人已经像一股股巨浪、一阵阵狂风,在如雷的马蹄声、呐喊声中冲过了壕沟,首当其冲地迎上了这些毛发着火的恐怖巨象。
“呜~~~”
不只一座箭塔,同时吹响了号角,靳无敌霍然抬头,向了望塔上望去,却见他的斥候正惊慌地向他发着完全不懂的旗号。
不对!不是不懂,是发旗号的人根本就只是在慌乱地摇动旗帜,而非事先约定的任何一种旗号。
靳无敌大怒,刚想发声斥责,不远处靳尚一声怪叫:“陛下,你快看!”
靳无敌急忙又扭头,向三山军看去。
三山军,不动如山!
可在那山的上空,一片乌云正滚滚而来。
那云,遮天蔽日!
秦人策马,一旦前进,便如离弦之箭,没有回头的可能。
他们唯一的路,是挥舞着马刀杀过去,凿穿敌军的大营,兜转之间,才有可能迂回。
可现在,他们面前是一头头愤怒的猛犸巨象。
他们骑着马,挥舞着马刀,就像冲向巨大风车的唐吉诃德,一刀砍下去,甚至只能在那巨象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白印儿,都不及那箭矢造成的伤害之重。
接着,他就被巨大的象蹄整个儿踩在了脚下。
无法退却,后边的骑士纷纷策骑向前冲来,没有人能停下。
这时任何一名骑士,哪怕他是靳无敌,只要他敢留下,就只能被后边的骑士撞倒,然后被一匹匹烈马踏过,活活踩死。
后退不可能、停下不可能,唯有前进,才有一线生机。
秦人的悍勇,由此而生!
但,空中乌云已至!
那片乌云虽在高空,地面骑士犹觉一阵凛凛狂风卷来,一个旗手未曾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风将他手中的大旗“呼啦”一下,就将大旗脱手卷了出去,仿佛一块破抹布似的飞腾在半空之中,甩向远远的后方。
乌云迫近了,那是一头头的飞龙,飞龙背上,倾下一桶桶火油,在半空中就变成了火油的雨,浇在前队已被巨象所阻,后队不断向前挤压,以致无数的人和马渐渐拥挤在一起的庞大队伍上空。
然后,一支火把,就如一点火星,从空中飘然而下。
“轰!“
火海冲宵而起,火海中无数的人和马,就像火精灵一般尖叫着,跳跃着……
热浪蒸腾而起,站在箭楼上的荼狐觉得自已的发梢儿一定是被烤糊了,她已经嗅到了头发烧焦的味道。
箭楼之上有拱顶,可以避雨、遮阳,如果有箭矢能射上去,也能起到遮蔽作用,因此使得火油没有直接浇在他们身上。
但这时,箭楼的拱顶也熊熊燃烧起来,就像一支高举的火炬。
“姐夫……”
荼狐惊惶本能地向她心中最强大的男人呼救,却见孟展脸色苍白如纸,大叫道:“快走,快走,箭塔要烧塌的!”
孟展冲到箭塔楼梯口,那儿本来站着一个战士,因为衣袍被油雨浇中,此时身上也起了火,正在惊叫跳跃,孟展飞起一脚,把他踹下了高高的箭塔,因为平时不甚运动,自已大腿的肌肉也抻拉了一下,再跑起来有些又瘸又拐了。
“姐夫……”
荼狐惊惶地叫。
孟展回头道:“快下去,要烧塌的,快快快!”
孟展说着,已经一瘸一拐却极迅速地向塔下跑去。
箭塔中的几个秦人士兵都吓坏了,这等人间地狱般的一幕,他们从未见过。
荼狐刚跑到楼梯口,就被一个强壮的秦人士兵撞倒在地。
“哎!”
荼狐痛呼一声,手被那秦人的皮靴踩中,小指骨似乎折了。
那秦人不管不顾,逃下箭塔,后边两个秦人士兵也不怠慢,立即紧随其后逃去。
荼狐握着痛澈入骨的右手,咬紧牙关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跟在了后边。
此时,火海正向四下迅速地蔓延着,那些着了火的人、着了火的马,只想着迅速逃离火焰的中心,但他们已经成了一个个火种,带着一身的火焰,迅速地扑向四面八方。
对面的三山兵,敬畏地看着这一沟之隔的地狱,这一幕,是他们的王造成的。
这一幕,他们永世不忘!
“砰!”
又是一根大木,重重地砸到了壕沟这边,三山军的军阵,仍然是渊停岳峙,不动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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