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辩定在了下午四点,然而刚刚过三点半,直播间就完全挤不进去了。
毕竟江瑜学霸人设反转反转再反转,先说雍大学霸,接着就是退学。黑子刚刚要给他扣上高考作弊的屎盆子,他发了篇论文,论文出炉还没两天,又被扒抄袭造假,结果雍大官方刚刚定论抄袭,又引来大佬质疑,可谓一波三折,跌宕起伏,不少人那哪怕什么也听不懂,也乐意蹲在那里凑个热闹。
这么多人围观的结果,就是弹幕一片鬼哭狼嚎。
“我靠,又掉线,三次了,救救孩子吧。”
“完全进不去,一直提醒我网络迟延,我都关了WiFi开流量了,还是进不去。”
“球球了,那个姐妹开个转播吗?我好想看,可是看不到啊。”
于是各种转播如雨后春笋,一连十十连百,这才勉勉强强容纳下广大的吃瓜群众。
席景同坐在第一排,和江瑜只隔了一个座位,坐的两股战战,小臂肌肉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低头看着面前的草稿,脑子里一片空白。
因为大伯的关系,他根本没有好好准备,数据也是抄的,除非门捷列夫显灵,拉瓦锡降世,道尔顿附体,不然真真是神仙难救。
相比起来,江瑜就格外的从容。
如果说第一次还有些许紧张,这一次他完全放开了,江瑜本就长手长脚,俊挺的很,他握着粉笔在黑板上板书的时候,腰眼绷直,四肢自然伸展,白大褂随意的垂下来,莫名其妙的带了点“亭亭山上松”的魏晋风流意气。
老师偶尔提问,江瑜就会停下笔,礼貌的注视着老师,有的时候没听的很明白,便略略蹙起眉头,微笑着露出疑惑的表情。
凭心而论,江瑜的眼睛生的很漂亮,阳光下瞳色浅如琉璃,眼尾微微上挑,似笑非笑,正应了那句‘似喜非喜含情目’,饶是黑粉看了,也很难挑出这双眼睛的毛病。而摄像头就又刚刚好在老师的背后,所以他看过来的时候,就好像很认真专注的看着屏幕外的人一样。
“我死了我死了。”
“草,溺死在这双眼睛里。”
陆留空推掉了下午的会,正一个人在办公室掏出手机,他看着那双漂漂亮亮的眼睛略带疑惑的看过来,就忍不住开始给江瑜刷礼物。
他完全清楚这是学校的直播间,江瑜拿不到钱,也知道学术答辩刷礼物挺奇怪的,但他就是忍不住,因为刷屏的频率太猛,一时间满屏的火箭炮飞来飞去,把江瑜的脸挡了大半。
然后他就被骂了。
“卧槽谁啊,都是一个价码,能不能刷不挡脸的。”
“看不见帅气的小哥哥了呜呜呜。”
巧了,陆留空就是想让他们看不见。
他刷的更起劲了。
果不其然,立马就有人讨伐他。
“干什么干什么?”
“好几种礼物,一个价位,刷不挡脸的球球了。”
陆留空打:“不给看。”
过了一会儿,他又打:“是我的。”
虽然弹幕刷的很快,陆留空的话马上就被刷走了,但网友并没有放过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叉。
“怎么就是你的了,刷了礼物就是你的了?”
“你在想peach。”
“谁尿黄,快来滋醒他。”
陆留空看着这些跳脚的弹幕,露出了霸总标准版的‘三分凉薄三分讥笑四分漫不经心’牌微笑。
“切。”他无所谓的想:“本来就是我的。”
因为有人做了不好的榜样,这一场学术直播的礼物刷的飞快,各种火箭穿云箭万箭齐发,让人想到了EC分手时那个炮火纷飞的战场。
最后数额实在不对,拍摄的人员不得已停下来,向老师请示,于是江瑜也被打断了,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辩论有问题,怪紧张的,在了解了始末之后,他不由扶了扶额头,闷笑出声,最后弯着眼睛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不要刷礼物了啊,谢谢大家配合啦。”
语气温温柔柔,带着十足的笑腔。
于是礼物停了下来,公屏顿了两秒,紧接着,满屏的卧\/槽飞了上来。
“我死了!我又死了!这语气好宠啊。”
“救命!这哥哥有没有录过A**R?”
“墙头!墙头!墙头!我宣布这是我新墙头!”
“墙头个屁!我跳坑了,正主!”
在正常如‘哥哥’‘正主’的弹幕里,还不时夹杂着一两句不正常的……
“老公!”
陆留空:“……”
呵,公你个头。
陆总看着他们刷的飞快,一时间超级不开心。
他不太想看弹幕,就把手机扣过来,然而听见里面江瑜的声音,又很想看江瑜,来来回回,憋了一肚子气。
这种复杂的感情一言以蔽之,就是:“我是想告诉全世界他有多好没错,但是现在独属我的那行情诗,特么被全世界发现了!”
“谢谢,我说完了。”六十度鞠躬以后,江瑜关上他的PPT,从电脑里抽出U盘,随后走出了直播视野。
直播间人数顷刻间少了一半,紧接着,江瑜用的u盘断货下架了。
席景同腿软成一片,苍白的嘴唇颤颤巍巍的抖了抖,强撑着走上了讲台。
他讲的乱七八糟,颠三倒四,根本没有逻辑,尤其和江瑜一对比,更是惨不忍睹。
——这简直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第61章不准
一场直播播完,江瑜的人气水涨船高,不少新入坑的妹妹到处考古,结果考来考去,她们不由发出了哀嚎。
“这个坑好特么浅啊!”
“本来以为又是可以搞好久的,结果一挖就见底,嘤嘤嘤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出活动。”
饶是她们使劲挥舞洛阳铲,把各大网站找了个遍,江瑜唯一活跃的时间也只有电影上映那几个星期,早期的几个综艺节目他的脸一闪而过,要不就是安安静静的当幕布,要不就是微笑着说说官话,其余什么都找不出来。
于此同时,众多路人发现。
“哇我记起来了,他就是电影里那个演技蛮好的新面孔啊?我当时就觉得他贼好看。”
“看电影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个电影咖,所以我那么面生,原来表演那么自然真的是第一次拍片?”
人气高了,自然有更多的人关注那些莫须有的黑料,不少人发现江瑜那一波其实是被带了节奏,他一开始的黑点是酒吧打工,后来全网的焦点莫名其妙就偏到了不好好读书,高考作弊,走后门上雍大。然而事实胜于雄辩,他当着全网答辩,水平有目共睹,立马有人扒了江瑜大学的成绩单,他们看着一连串的满绩,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很快,很多论坛的热榜上都出现了同一个问题:求问最近反转反转再反转的雍大学霸江瑜水平到底如何?
这个话题不仅仅出现在微博,甚至在一些直男网站也获得了很高的关注度,除掉各种主观臆断的,胡言乱语的,盲目站队的,剩下一个答案很有说服力。
答主:“我先自证学历,江瑜同届雍大化院。”
Po上一张打了码的毕业证。
“我以人格发誓,江瑜成绩绝对没问题,他总评高的吓人,作弊是无稽之谈。”
“我为什么这么肯定呢?因为他大一有一次考试坐我前面,考的是物理化学,就雍大挂科率最高的那个,他一个小时不到写完了开始翻卷子,我两个小时还差一半,坐在后面想打他。”
“最后交卷子的时候我瞄了他两个选择题,都是对的,我改了以后刚好擦过及格线,感谢江大神!!!”
三个感叹号掷地有声,感情丰沛,隔着屏幕都能觉察到答主考试抄过了激动与兴奋。
吃瓜群众:“……”
说起这个,答主有点激动:“你们都不知道那一场挂科的人有多少,好多人补考都没过只能重修,我室友全挂了,听我说我抄过了差点打我,从此以后每场考试,我们都求神拜佛的想坐大神后面。”
然后他发了一个惋惜的表情:“但是大神退学了,好可惜”
吃瓜群众:“……”
于是在江瑜完全不知道的地方,他多了神奇的外号——江大神。
这名儿起的鬼畜,知道由来的人觉得有趣,不知道由来则的一脸懵逼,而江瑜过了好久都没搞明白这外号是怎么回事,此后他每次上网,都对这个散发着远古巫祝气息的外号感到莫名其妙。
当然,这是后话了。
这个帖子在短时间被顶上热榜,接着有人好奇的留言:
“那为什么他退学呢?难道不是因为成绩不好吗?”
答主:“不是,和成绩没关系。”
他想了想:“听说是经济状况和精神状况都出了问题,我室友是校心理辅导中心的志愿者,貌似从大一入学开始,江瑜每期都来,他还说他退学的时候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连字都看不清楚的那种,心理辅导老师都建议休学,但他似乎休不起,急需用钱,就干脆退了。”
吃瓜群众:“……卧槽。”
有人弱弱的发言:“所以,他高中那个酒吧打工的黑料,也是要赚钱吧?”
虽然在软**酒吧打工,而且过程还不清不楚,是让大部分人讨厌的事情,但如果真的是生活所迫,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毕竟若不是真的为难到了极点,那个直播屏幕里干干净净,温和有礼的男孩子,又怎么会想去做这种惹人诟病的事?
海盐龙虾在屏幕外窥屏,看的怪难受的。
她劈里啪啦的开始打字:“其实仔细想想,这个也不能算什么实质性的黑点吧?好多人之前说的那些话,鸭子,玩的开什么的,确实有点过分哦。”
其实当时大多数人骂的比她列举的这两条难听多了,然而此时,他们齐齐的闭了麦。
人总是这样,要是被黑的当天江瑜自己跳出来,解释说打工是缺钱,退学是抑郁症,大多数人并不会同情他,反而会以为是新型的洗白手段。即使是江瑜放了成绩单,也会被批造假洗白,搞不好会引起更大的恶意。
但现在网友自己发现了真相,就反而会深信不疑,尤其是在大多数人拿抑郁症当免死金牌,明明什么事都没有,还按头网友网暴的档口,江瑜这种明明真的有病,还什么也不说,安安静静不争不闹的态度吸了不少粉,很多人甚至产生了一丝丝诡异的怜爱。
#大神,惨#
#大神,真惨#
更有甚者:#大神果然都是要渡劫的#
江瑜其实刷到了这几个标签,但他根本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也没点进去看,还和陆留空吐槽:
“这大神又是哪路神仙?一下三条热搜,他真的好红哦。”
与此同时,他的微博消息突然变多了。
他先前的几条微博在黑点爆出来的时候都被屠了版,一拉下去全是各种难听的话,现在不少新粉,甚至路人自发洗白,浩浩荡荡刷了几大页,还有人给他私信留言。
“加油(??_?)?”
“对不起,我道歉,先前什么也不知道乱跟风黑,实在抱歉。”
“江大神要一直走花路鸭~”
然而江大神没法走花路了,江大神要飞到A大念书去了。
认真聪明的学生哪个老师都喜欢,武弘光就贼喜欢江瑜,说来也巧,武导师刚好也是A大博士毕业的,在学院有自己的交际网,他对着前辈和同事吹了一通,江瑜还没有报道,就被某个实验室要走了。
开学定在九月初,八月下旬,陆留空就和江瑜飞到了A大。
这所大学所在的城市以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著称,有河流横跨南北,恰好也将大学城一分为二,江瑜他们下榻的旅馆门口就有渡口,租一艘小船在河流上游荡,能看见远处尖顶教堂五光十色的玫瑰窗。
陆留空给他介绍:“学校每年有赛艇比赛,就在这条河上,后面是小吃街,但是我觉得外国的东西比起国内都很难吃……隔壁还有一家米其林,松露味道不错,可以试试。”
江瑜摊在船上,他们没有人摇桨,就那么任由船顺着水飘,闻言,他漫不经心的看着天:“米其林?太贵了吧。”
陆留空咳嗽一声,撇过脸,手上却伸了个东西过来。
他用那个东西戳了戳江瑜腰。
江瑜:“?”
陆留空还是不看他,眼睛盯着广场上的旗杆:“给你。”
江瑜接过一看,那是一张银行卡。
陆留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办的,是本地银行的纪念卡,卡面上有A大的俯拍图,油画质感,红砖的老式建筑鳞次栉比,和平鸽绕着尖顶教堂飞舞盘旋。
江瑜问:“给我?”
陆留空:“嗯。”
“不用吧。”江瑜还是不太习惯这种关系,他坐起来,想把卡塞回陆留空的衣兜:“你这是黑卡吗?我觉得我花不了啊。”
“花的了。”陆留空打断他:“同学之间聚餐是正常的,不然你想怎么来钱?”
江瑜脱口而出:“打工?”
然后他艰难的咽了口口水。
因为对面的陆留空在瞪他。
“打工?”陆大经纪皱起眉头,提高音调:“不准。”
江瑜:“……”
gu903();“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他嘀嘀咕咕的抱怨:“我觉得你变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