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元嘉认为这种现象并非是绝对的。
“确实我们不否认有天赋的学生存在,在学习上他们可以事半功倍,但更多的学生只是普通人,对于普通人来讲,往往他能把一件感兴趣的事情坚持到底,那么也能成为别人口中的有天赋的人,这种事也包括学习。”
元嘉继续道:“那么为什么会出现他很努力地在学了,但效果却并不大呢?我觉得问题在于,他本身对学习这件事是不感兴趣的,他学习的目的只是为了得到高分,或者换句话讲,他感兴趣的只是高分而已,他只想得分。”
“其实目前的教学环境也是以这个为目的,过于强调了分数的重要性,潜移默化中,分数也成为了学生的唯一目标。”
“当一个人目标十分清晰的时候,他难免就会急功近利,比如数学,他可能会对长期的、复杂的、基础的知识理论理解不屑一顾,而是埋头去疯狂刷题,靠通过做大量的相似题来快速提高得分能力,表面上看来,他是努力的,但实际上学习的效果却很差,尤其是遇到考试题型变化比较大时,这类学生的成绩会出现断崖式下跌,也就是考砸了,这时候他就会怀疑自己,为什么我这么努力,这些题还是不会做?”
“所以我才说要合理地给与压力,不然会使得学习的重心产生偏差,因为压力过大,学生过于注重‘得分’和‘效率’,哪怕老师上课把知识点揉碎了喂给他,他也一样吸收不了。”
……
在这位老师之后,也有几位老师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元嘉能看出来其他老师有些欲言又止的神情,他们或许想问一些关于老师这个职业本身的心理问题,比如教学倦怠怎么办之类的,但碍于同事和王主任都在场,问得问题也都是围绕学生上面的居多。
问答环节中,元嘉回答了六个比较典型的问题,最后进入到了心锚教学的环节。
上次他也有跟王主任说过了,对于愿意去认真做这件事情的学生来说,是能起到一定的帮助的。
在场的大部分都是班主任,元嘉便详细地将心锚原理、以及如何在日常中设置心锚的步骤教给他们,最好能在每天午会的时间专门一起来做这个事情。
见效当然不是立竿见影,有些班主任不屑一顾,有些认真记下,众人的表情元嘉都看在眼里,也没去过多强调这件事。
整个培训时间一个半钟,元嘉掐的刚刚好,两点半时准时结束了所有要讲的内容。
因为里面提到的很多解决办法,都是要学校本身去改变教学环境的,这一块元嘉没办法控制,很多老师也没办法去控制,那么这场培训最有意义的部分便是最开始时的学生心理分析了。
各个教师按照这些心理分析,自己去调整自己的日常教学工作。
当然了,虽然有些东西没办法去改变,但对来听课的这些老师们来说,收获还是挺大的。
老师这个群体是看资历的,越是年纪大的,往往越看不起这些毛头小子,数十年的教学经验,早已成为他固定的职业模式本身。
一开始没怎么看好元嘉的老教师,也不由地按他的话思考了一番,元嘉看起来年纪不大,对问题却看得很是透彻。
散会之后,元嘉跟王主任到办公室签了个字,王主任亲自送他出来。
“元老师今天的课讲得很好,我们都感觉收获挺大的。”
王主任的表情也是有些无奈,想说什么的,欲言又止。
元嘉能猜到她想说什么,无非是学习压力自然要给,还是得看成绩说话,比起学校的业绩来,心理健康真的只是挂在口头上的东西而已。
他也知道,这次的心理培训更多的只是走个形式而已,教学过程必要的形式,甚至元嘉讲得很差都没关系。
关键是元嘉讲得挺好的,她也听进去了,所以王主任才会有这种纠结的神色。
元嘉笑了笑道:“只是分享了自己的一些拙见而已,王主任您从事教育行业多年,自然比我更清楚在教育这行里,永远不可能有最优的方案,过去、现在、将来都不可能有,只有不断地实践尝试,再不断地改进,才是最合适的教学模式。”
王主任愣了愣,越加觉得元嘉仿佛能看透别人在想什么似的,他这番话也正好说在王主任的心坎上,既抬了她一手,又安抚了她不必为现在的教学模式而自责或者发愁什么。
教育和医疗永远是难题,任何从业者都得有心理准备。
“元老师真是会说话,你开车来了吗?我送你吧?”
“没事,王主任您先回去忙,有问题咱们随时联系。”
……
这会儿时间还早,元嘉没有回家,而是打了辆的士回到咨询室里。
无论是面对个案咨询,还是像这样的培训讲课,事后他都会做过程记录以及总结。
这是读书时就养成的习惯,一开始觉得很累很麻烦,但成为习惯之后,哪次不做一下记录和总结,就感觉这个过程白做了一样。
重新把过程复盘一遍,每个关键点都记录下,就自动地在脑海里深深印住了。
这两天也把论文整理好了,元嘉登录上心理学报的官网,把稿件投了出去。
整个投稿的周期很长,初审、外审、退修、编委会、发稿、组版,其中外审和退修可能会反复出现,顺利见刊起码也得四五个月时间。
投稿成功后,元嘉会收到一个稿件编号,可以通过编号来查询稿件进度。
第二篇论文稿子的话,元嘉打算写关于情绪载体的研究,这个课题内容很大,每一部分的内容都可以单独出来做一篇论文。
比如‘画解情绪’‘音听情绪’‘触感情绪’等等。
语言就是我们最常用的一种情绪载体,因为前两天在直播里唱歌,给直播间观众造成了一定的‘治愈’效果,元嘉对情绪载体的研究还是很感兴趣的。
目前他用于心理治疗的手段无非就是两种,一种是常见的咨询问答,另一种是催眠治疗。
咨询问答对于严重心理疾病的人来说,有些不痛不痒,除非是长期做陪伴型的咨询,不然见效有限,只能针对心理疾病发生的前中期。
催眠治疗就像是做手术一样了,通过植入不同心锚的方式,来去改变患者的潜意识思维。
倘若元嘉在情绪载体的研究上有所突破,那么他在治疗的时候就更多了一种手段,这种称之为‘药’。
比如一个长期抑郁的患者,他可以给她一个可爱的小兔子木雕,这个木雕里有‘开心’的情绪,就像开给她的‘药’一样,可以非常有效地缓解她的抑郁心情。
当然了,元嘉现在还没有办法做到给患者开‘药’,系统商城里的情绪读写器要卖十五万积分呢,得慢慢存才行。
元嘉收拾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明天周四,除了约了王雅琳做二次的放松性催眠治疗外,也没有其他预约了,他也需要好好准备一下考试了。
上周老爸跟他说了外聘心理学讲师之后,元嘉就到苏大校网报了名,初审已经过了,周五去参加统一的笔试,大概有三十人左右,笔试通过率三分之一,然后再进行面试评议。
要是平常人,这几天早就抱着佛脚在啃书了,元嘉倒是信心十足,毕竟从学校出来之后,他的专业知识一点也没拉下,学习是他的日常,今晚再到系统的课程里加强训练一番,笔试这关还真难不倒他。
听老爸透露,这次的竞争者还都蛮强的,有一大半都是博士生,好在有后门可以溜,元嘉学历上吃了点亏,笔试和面试这关表现要更好才行,毕竟是社招外聘讲师,并非编制内的讲师,招聘要求上也只是学历满足硕士以上即可,更加看重的是讲课能力。
元嘉关上门离开咨询室,现在是下午四点钟左右。
习惯性地下了班就给栀子发一条消息。
元嘉:“我下班啦。”
栀子:“【开心】【开心】”
栀子:“你今天这么早就下班啦?”
元嘉:“嗯,工作做完了就早点下班,然后我现在准备去学校接卉卉,你在干嘛?”
栀子:“我在院子里练习走路!我现在可以走得很快很稳了!只是院子有点大,还有很多地方没走过,等下周我要彻底征服院子!”
许南栀走着路,一只手抱着小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给元嘉回复消息。
她的进步很大,前几天还只是傻傻地站在院子里不敢动,就像是刚学走路的孩子一样,家长放开手,就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无助地哭,到现在已经可以独自在征服范围内慢慢走了。
栀子从来不会跟元嘉讲自己的难处,发给他的消息语气都是很欢快的,看起来好像很轻松一样,但其实她额头还冒着冷汗,打字的时候手也在抖。
她觉得元嘉这么努力的帮她,要是她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话,她就会很自责、很难过了。
院子里空旷的前方、空旷的头顶、空旷的四周、时不时遥远处传来的声响……都让她感到不安。
但这些天的练习中,从最开始的极度害怕,栀子渐渐地也将院子划分到了潜意识里认为是安全的地方,就像是她的房间一样。
这是一个概念内的巨大进步,但要走出家门还是做不到的,毕竟走出家门是概念之外的范围,家门之外的世界过于广大,这对她来说,无异于将一只脚踏到悬崖外一样。
元嘉:“那可真是太棒了!加油!”
栀子:“嗯!!【用力点头】”
(感谢第十一片树叶的万赏呀,成为新舵主了~感谢流光飞羽剑无痕的万赏,晋级长老了~)
第六十七章我哥哥就是你哥哥
今天下班早,元嘉便给老妈打了个电话,他自己过去接卉卉回家。
从咨询室走到卉卉的学校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到了校门口时,是四点半左右,刚好下课铃声响起。
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很多,大部分都是五六十岁的爷爷奶奶,毕竟不像从前农村那会儿,孩子们结伴走在乡道上一起上学放学,在大城市中家长还是不放心的。
这就体现出学区房的重要性了,如果离家很近的话,高年级一点的小朋友可以自己回家,要是离家比较远,一二年级的小朋友要去挤公交啥的,想想就觉得不放心。
自家妹妹说笨倒也不笨,就是脑瓜子总是在思考别的奇奇怪怪的东西。
元嘉小时候的事也记不太清楚了,大概五年级以前,成绩也是很差的,那时候也是跟卉卉差不多,不过后来心思慢慢转变了过来,专注到学习上之后,从六年级开始一直到硕士毕业,都能称得上是学霸,而且还是别人眼中看起来‘不用怎么努力就能考得很好’的那种学霸。
元嘉想,这大概跟家庭的教育有关,其实很多小朋友年纪太小,他们对学习这档子事,是没有准确的认知的,他们的兴趣可能更多的在其他方面,要是没有引导好,家长太过于压抑,反倒会激起厌学的情绪。
神童当然有,但不是每个小朋友都是神童的,有些人起步可能比较晚,但总会来到适合他自己的时区里面。
其实元嘉觉得,这个年纪最重要的不是成绩,而是善良、责任心、自信等等正面的心理素质。
恰恰好,卉卉虽然成绩不行,但这些她都有。
童年是会影响人一生的,就好像很多朋友劝元嘉当一个快乐的渣男一样,都是童年养成的害羞、老实、诚恳、听话、懂事、可爱、有趣、专一耽误了他。
卉卉今年六岁,其实也就五岁多一点,毕竟生日还没到,但班里像她这样大的小朋友,很多都没有周末了,周六补习班、周日也是补习班,真挺累的。
铃声响起之后,便逐渐看到学校里很多小朋友背着各种颜色的书包走出来了,来到校门口跟爷爷奶奶回家。
元嘉也远远地看到了卉卉,和乔珊珊走在一起,两个人边走路还边吃东西,长长的、橘红色一根根的辣条。
元嘉:“……”
两个愚蠢的小朋友边吃边说话,像是要把今晚的话都给说完,走得像小乌龟似的慢慢吞吞。
李锦思这些天也时常跟元嘉反馈卉卉的学习情况,上课倒是在认真听讲了,和乔珊珊两人坐得端端正正的,双手叠放在桌面上,一脸懵逼地听着课。
快走到校门口时,两人的辣条总算吃完了,卉卉拿着手里的垃圾跑到远处的垃圾桶丢进去,还仔细地分类,然后又跑回来跟原地等她的乔珊珊一起走出来。
她没第一时间发现元嘉,而是探头探脑地找杨和美,然后发现是哥哥来接她,这才远远地挥了挥手,拉着乔珊珊一起跑了过来。
“哥哥!怎么是你来接我啊!”
“蜀黍好!”
元嘉:“……”
元嘉蹲下来,认真教乔珊珊道:“珊珊,你和卉卉是同辈,我是卉卉的哥哥,所以你该叫我什么啊?”
“蜀黍啊。”
“要叫哥哥知道吗?”
元嘉从背包里拿出来两颗水果糖,他时常会带着一些糖果在身上,甜味可以舒缓心情,有时候他也给糖给来访者吃。
“哦……哥哥好!”
乔珊珊惊喜起来,接过元嘉的糖,分给元卉一颗。
元卉含着糖,嘴巴鼓起来一块儿,四周看了看,问乔珊珊道:“乔三三,你妈妈呢?”
“我也布吉岛啊……”
乔妈妈大概是下班晚了点,还没来接她,乔珊珊微微有些失落,但口里还含着糖,就没关系了。
“元废你要回家了吗?”
“我跟你一起等吧。”
两个小朋友像是说着很平常的事,不像大人那样会因为这种小事感动,似乎在她们看来再正常不过了。
元嘉倒是挺感动的,就和卉卉一起陪乔珊珊等她妈妈,有时候杨和美来的晚了,乔珊珊也会拉着妈妈陪元卉一起等的。
有哥哥在身边,元卉和乔珊珊说话的时候就不像刚刚吃辣条时那么多了,有时候还背过身去说悄悄话,不让元嘉听到。
元嘉心很累,搞得自己像是局外人一样。
“元废……你哥哥好高啊……他是不是读大学了啊?左欢的哥哥读六年级,你哥哥比他哥哥还高!她经常说她哥哥很厉害的,谁欺负她就告诉她哥哥,你哥哥打得过她哥哥吗?”
“当然能了,我哥哥是最厉害的哥哥。”
“真好,那我们班最厉害的就是你了,我也想让妈妈给我生个哥哥……”
“现在生还来得及吗?”
“不知道耶,晚上我问问她。”
“没关系啦,我们是好盆友啊,我哥哥就是你哥哥……”
元嘉没听清这两个家伙在聊什么,然后见乔珊珊跑到他面前,很郑重地叫了他一声:“哥哥!”
元嘉愣了愣,揉揉她小脑袋笑道:“怎么啦?”
“我、我真的是叫你哥哥吗?”
“是啊。”
“太好了!”
乔珊珊就继续跟元卉说悄悄话去了,留下身后一头雾水的元嘉,满脸问号,不知所措。
“元废你真好,把哥哥都给我了。”
“没关系啦,我们是一辈子的好盆友啊。”
元卉同学很是大方。
“那伊卡可不可以借我养两天啊,我把多宝也借你养两天,多宝特别大只!”
“那不行,伊卡是我的猫……”
元嘉不知道他已经被妹妹给共享了,等了十五分钟左右,远远地看到乔妈妈急匆匆地快步走来。
看样子大概刚带客户看完房子,因此耽搁了一会儿,走到元嘉面前,也是连声道谢:“卉卉的哥哥谢谢你啊,刚刚在文兴街带客户看房,晚了点接珊珊。”
“没事,珊珊很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