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心疼地突然扯了扯阿兄的衣角,林效对她一笑,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没说话。
“你放心,”李卓洛有些不自然地看向林效,“你的这些顾虑都不必有,杳杳她,是我的命,我本就是顺她而生的,什么我都愿意去迁就她。”
林杳杳有点脸红,李卓洛却突然倾身抱起了她,他的动作猝然迅速,林杳杳还不待反应过来就被他打横抱起,她慌乱间揽住他的脖子,抬头看着从山上下来络绎不绝的人群小声说:“在外面,还是算了...”
“没有什么算了,”李卓洛勾起唇角,“杳杳,以后你可只能嫁我了。”
他说罢便迈开长腿继续朝山上走,看也没看落在后面的几人一眼,谢梦槐方才一直缄默未语,此时瞧见这一幕眼底又是一暗,他突然记起了自己很久以前就想对她说的话。
杳杳,以后会有夫君抱你的。
那人身姿笔挺,高傲冷漠,他是坐拥天下至高无上的帝王。
谢梦槐神色恍惚地低头,突然又想到了自己残破的身体。
“今日圣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抱你妹妹,又将黄齐踹下去,现在还不知是死是活,后面肯定要生出事端。”
柳舒玄又主动对林效说起了话。
“呵,这还是我妹妹的错了吗?还有黄齐那厮,就算圣人不踹他,我也会踹的,”林效一脸高傲,“你以为,我们林家的娘子,是那么好欺负的吗,以后不准再说我妹妹不好,听着了没有?”
“林效,你果然还跟之前一样性子怪,一身的臭毛病。”柳舒玄脸色微怒,“身为臣子,一点也不知为圣人排忧解难,每日就知...”
“行了,”林效打了个哈欠,“整日满嘴道理,你烦不烦,你没有妹妹,自然不知有妹妹的好处。”
柳舒玄还没来得及回击,林效迈开长腿就走,柳舒玄忙追上去继续与他理论。
只余谢梦槐一人站在后面,看着他们一级一上的背影。
这像极了此时的处境,所有人都越走越高,只有他,徒留原地,遍身沐于黑暗。
他脑子里突然浮过谢家旧仆与他说过的话。
身为谢家儿郎,永远都不能折弯腰肢,永远都要顶天立地,都不能放弃希望,不论跌入何种泥潭,都要做出一番大事业。
如此,才不愧为谢家人。
谢家的野心和欲望一直都没消散,只是这一代只剩下了他这么一个残破之人,本来他也应该全力以赴,完成谢家遗志,不让谢家的牌匾坠折在他手里。
可是,他此生的愿望,不知何时就变成了了。
想陪在一人身旁,春树暖阳,白头到老。
作者有话要说:面基成功了好开心!!!(*^▽^*)
☆、预言
只是这一切都注定只是遥远的奢望。
人若是,不会贪心,不会奢求就好了啊。
李卓洛陪林杳杳进寺参拜,他们就如同这世间的寻常夫妻一样,和无数对世俗男女一样拜佛上香,求了心愿,此时方才李卓洛打黄齐的事情被不少人看见了,他们看向他的眼神里或害怕,或敬畏,一路上都有不少人围着他们看。
林杳杳心想她家洛洛果然不同寻常,不论走在何处都万众瞩目。
她突然想到他平日里就是这样,在各种不知深浅的目光下坐在龙椅之上,与各种心思算计揣摩斗争着,他早就习惯了各种各样的注视,来自朝臣的注视,来自百姓的注视,来自...天下的注视。
“看那位郎君,方才打了长安恶霸黄齐,真真是一个少年英杰呢...”
“还长这么英俊,天哪,就像话本子里的那些少年侠客...”
“什么少年侠客,你看他衣着富贵,定是什么大户人家的郎君呢...可惜身边已经有一个了,蒙着脸也看不清楚面貌,那个子真是矮啊,也不知这郎君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林杳杳的脸立马黑了下来,果然,她就不该觉得他辛苦!
这只花蝴蝶!
李卓洛自然也听到了,他握紧林杳杳的手,朝那群窃窃私语的小娘子冷冷瞪上了一眼。
小娘子被他眸子里的寒意吓到,立马禁声不语,一个个缩着脖子像一只只鹌鹑。
林杳杳却觉得不能这么早就原谅他,她冷哼一声,很傲娇地继续撇着头不理他。
“杳杳。”
“哼。”
“杳杳,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问这个做什么。”
“我方才看好多人都是来求子多福的,若是我和杳杳有一个孩子,一定也很可爱。”
李卓洛嘴角一弯,露出小小的虎牙,他这样子真是好看,英俊深邃中又多了丝少年人的甜意,只听背后“哐当”一声,竟有一个小娘子没抵住美色的诱惑,竟晕倒过去了。
林杳杳翻了个白眼,真没出息!
他们在静谭寺中磨蹭了许久,出去后见林效等人已经在寺外桃树下等着他们了,柳舒玄一脸沉色,看起来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林杳杳心里不由得更加担忧,想着一会得找个机会问问柳舒玄才是。
就在他们要走到林效等人身边时,突然斜刺里冲出一条灰色的人影,来回晃摆着挡住了林杳杳和李卓洛的去路,李卓洛将林杳杳护在身后,皱着眉头看向突然跳出的拦路虎。
只见面前的人穿着脏兮兮看不出颜色的衣裳,光着头胡须脏乱,看起来像是一位庙里的僧人,他眼睛因为笑得太过用力眯成了一条缝,脸上有好多皱纹,可以看出年纪并不轻了,僧人左摇右晃着脑袋,却像小孩子一样打量着李卓洛。
“这位郎君,你面容带煞,像是有血光之灾啊。”
柳舒玄一个箭步就走上前来,看着那僧人着急问道:“敢问大师可是...”
那僧人抬起头拦住柳舒玄,收起脸上的笑意做出一脸严肃的样子:“郎君不必多言,贫道只渡有缘人。”
李卓洛皱起眉,显然很不耐烦的样子:“麻烦大师让让。”
林杳杳看柳舒玄的样子却已经猜出,眼前这个大概就是柳舒玄说的疯僧,她忙拦住李卓洛,眨着一双大眼睛看向僧人。
“大师,妾身是他的妻子,敢问大师,方才那话什么意思?”
僧人含笑捋着脏乱的胡子,上下打量着林杳杳:“小娘子说什么谎话,你们二人并未成婚,又怎称得上夫妻,莫说现在还未成亲,便是以后也成不了亲,若是你们执意在一起,一定会诱发什么不幸之事发生的。”
李卓洛脸色立马变了,上前一步提住那僧人的领口怒道:“妖言惑众,你不想活了吗!”
那僧人脸色平静,看向林杳杳的眼神中有一丝怜悯。
“将死之人,还在挣扎什么呢?你以为你能改变命数,躲避厄难,其实根本避无可避啊。”
林杳杳心里“咯噔”一响,原书中的林杳杳死于十七岁那样,今年的她到了冬天就满十七岁了,难道…
“不祥之人,强行改命,终遭反噬,他本是真龙天子,但因为有你在身边,影响命格,可能会带给他灭顶之灾,若是为他好,还是早日与他分开吧,也不可再与他做亲近之事…”
“闭嘴!你胡言乱语什么!”李卓洛一把推开那僧人,满面怒容,“若再胡说朕...我要了你的命!”
“忠言逆耳...”那僧人一点都不生气,摇着头兀自叹气,“你若不听,迟早会...”
李卓洛忍无可忍,上前要动手,林杳杳忙拽住他,朝柳舒玄使了个眼色,柳舒玄会意,不知跟那僧人说了什么,好说歹说地将僧人拉了下去。
经过了这段插曲,几人心里到底是有点忐忑不安,李卓洛一路上也没说话,牵着林杳杳的手闷闷地回了宫。
林杳杳心里却乱的很,她想到那僧人的话就阵阵后怕,她当然知道她在原书中的命运,本以为端王死了她就可以高枕无忧,好好地赚钱谈恋爱了,可怎么突然就有了这么一出?
难道她的命运真的是无法改变的么,她真的...必死无疑么?
那阿兄呢,阿兄是不是也是...
林杳杳直到沐浴之时,泡在玫瑰花瓣的浴桶里还心事重重,氤氲的热气将她熏得困乏疲倦,她心里却也安定不下来,想着那僧人满含怜悯的眼神就觉得害怕。
“杳杳。”
突然屏风外传来李卓洛的声音,他以往从来不主动过来,林杳杳心中一慌,还没来得及应答,就见他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杳杳,你已经...泡了好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直在和基友玩,没时间码字,所以更的少,(* ̄3)(ε ̄*)
☆、白头
林杳杳双手环胸,心头紧张地看向李卓洛:“你,你干什么…”
李卓洛神色不自然地将目光从她身上转开,用手轻触了一下下巴咳了一声说:“我见你老是不出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林杳杳脸红,“你出去吧,我这便出去。”
“那疯僧的话,你莫要信。”李卓洛也有点不好意思,“危言耸听,我从来不信那些的。”
“嗯,”林杳杳匆匆点头,“我不信…”
李卓洛却没等她说完,就直接大步走了过来,他拿起放在黄花梨木架上的绒毯,还没待她反应过来就用绒毯裹着她从水里抱了出来,女子玉白无暇的身子上还残留着玫瑰花瓣,两条雪白纤细的腿在外面露着,透出一种欲说还休的诱惑来。
李卓洛骤然呼吸加重,薄毯没有裹紧,从里面露出延绵不绝的缱绻玉色来,他尽量目不斜视,脚下却因紧张,诚实地狠狠一滑,他恰好快走到了床榻旁,这一滑登时将手里抱着的林杳杳甩了出去,林杳杳还没惊叫出来,就被李卓洛及时扭转了方向扔到了床榻上,她瞪大眼睛看向摔在地上狼狈爬起的李卓洛...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出这种糗事,揉了柔揉得生疼的胳膊觉得丢脸,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林杳杳身上...突然转不动了。
经过方才他那一摔,原本覆在她身上的薄毯摊了开来,露出里面□□雪白的玉肌,一片皑皑白雪上两颗红樱鲜艳欲滴,下面蜿蜒曲折,宛若秀峦,李卓洛眼睛顿时转不开了,以前他不是没见过,但那时心境不同,此时一见...突然觉得有些把持不住。
林杳杳后知后觉地护住自己的身子,神色有些羞恼地瞪向李卓洛:“你看什么呢!”
李卓洛却突然覆过身子,对准娇艳地红唇轻轻吻了上去,林杳杳猝不及防被他吻住,她身上还留着刚沐浴过后玫瑰花瓣的馥郁香气,这香气熏得她头脑发昏,昏头昏脑地被他攥住手腕一路吻了下去,她玉白的脚趾轻轻蜷缩起来,感觉他温热的气息在她身上来回流连,直到那处传来传来不同寻常的热气,她才猛地反应过来,直起身子将他一把推开,而后快速用薄毯覆盖住自己的身体。
李卓洛被打断,一向冷峻的脸上泛起一种浅浅的晕红:“杳杳,我...”
林杳杳垂下头,不敢看他那双沾满□□的眼睛,咬住嘴唇摇摇头说:“你忘了那僧人说过的,咱们不可做亲密之事,不然...”
“为什么要听他胡说八道!”李卓洛怒了,一把攥过她的手腕看向她,“难不成你真信?”
“他说的也有些道理,”林杳杳心里难过,“我的确命数凄苦,今年大限将至,我以为能改变命运,但是...”
“我是天子,若是连你都护不住那这位置做的有何意义,杳杳,”他盯视着她的眼睛,“你不信我?”
“我并非不信你,只是...”林杳杳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不论你信不信,我早在很久之前就得知了自己的命运,我一直在努力,但现在想想,既定之事,哪有这么容易改变了的?”
“我说能改变了,那便能改变的了,”李卓洛看着她,“并非我狂妄,我也知生死有命,但跟你在一起的那日起,我就决定了用命来护你,所以,你绝不可能在我前面离开。”
林杳杳心乱如麻,看着少年坚定清澈的眼神,她心中却越来越难过,若命运真的无法改变,那她也不愿拖累他...他本该拥有最辉煌灿烂的人生,不能因她而出什么意外。
“我这一会思绪乱的很,我们还是先别做亲密之事了。”林杳杳低着头,“我累了,想休息。”
要搁在他以往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可现在他只是穿好自己刚才扯落的衣衫,淡淡地应了一声就洗漱歇下,宫灯被吹灭,林杳杳能感到身边的他有些不高兴,但她心乱如麻,也提不起什么心思去安慰他,看着窗外冰冷的月色独自想着自己的心思...想着想着,她就疲惫地沉沉睡了过去。
梦中一支利箭朝她破空射来,她放大的瞳孔中倒映着利箭锋利的冷光,就在这时,一个人突然冲出来猛地抱住她,利箭猛地捅穿了他的身体,她亲眼看着他胸口刺出来一截锋利的染血箭头。
那张脸冷峻熟悉,滑倒在她怀里却还在尽力对她笑,他染血的手捧起她玉白玲珑的小脸,扯开的唇角下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不疼的,一点都不疼的,你不要哭...”
“不要哭啊杳杳...”
他唇角溢血,看起来更为邪异俊美,她搂着他的身子泣不成声,周围乱军穿梭,那一声声喊叫厮杀将她重重包围,可她眼里只有他,他脸色渐渐苍白,却还在一声声地温柔安慰她。
“不疼啊杳杳...”
她看见梦中的那个她穿着华丽的宫装,一张小脸虽然依旧柔滑细嫩,吹弹可破,可明显比现在大上了许多...眼前的宫殿渐渐消失,史官御笔,慢慢在书页上落下沉重的墨笔。
光熙五年,周景帝为了保护皇后林氏中箭身亡,享年二十七岁。
民间的话本子上也对此议论纷纷,先前周景帝为了林氏后宫虚设,就曾因不娶黄太傅的女儿得罪了黄太傅,闹得君臣心不和,而林氏又一连数年无所出,周景帝已被上奏劝谏数年之久,却因林氏善嫉一直不肯纳妃,而此时周景帝又因林氏而死。
终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
林杳杳无声无息地睁开眼睛,两行冰凉的泪顺着脸颊滑落狭隘,这两行泪在她眼里蓄了好久,此时终于无声无息地滑落了下来。
身边立马传来一个喑哑的男音。
“怎么了?”
gu903();林杳杳静静转头,见李卓洛并没有睡,坐在床侧借着昏幽的月光看奏折,他雪白的中衣领敞开,看起来极其疲惫地倚靠在黄花梨桌案前,乌发软垂没了白日的威严冷肃,林杳杳看着他,突然就想起了梦中那个血流不止的他,她后怕地坐起来,突然一把搂住了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