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贵妃面上神色并不算好看,但仍强挤出了一个笑容,对一旁的万玥使了个一个眼神,“快将本宫给太子妃备的那对玉人拿出来。”
万玥迟疑道:“那匣,匣子方才奴婢放在路边了。”
一时急着扶贵妃,一时又急着来追人,她那里还有空管那匣子,自然是跟其他宫人拿着的棍棒绳索之类的一道放在路边了。
她对晗王与左云裳的方向俯身行了一礼,“劳几位等一等,奴婢这就去将东西拿来。”
贵妃推了推万玥,没好气的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个箱子都拿不好。行了,快些去将东西拿来。耽搁了太子妃回东宫,你担待的起吗?”
她回过头对左云裳假笑,按照原先一早准备好的说辞跟晗王解释道:“太子娶新妇,这可是大事。本宫虽不是太子的亲生母亲,但也算是长辈。本宫一早为太子妃备了一份礼物,今日太子妃没来岫玉宫,本宫便想着亲自给送来不成想竟吓到了太子妃。真是误会一场。这份薄礼算不得多贵重,到底是一份心意。还望太子妃不要嫌弃。”
这便是她一开始准备好说给旁人听的说辞了。
信不信是一回事,但毕竟是为她来等左云裳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由头,一层聊胜于无的遮羞布罢了。
左云裳沉默的从万玥手中接过箱子。
叶鹤尘从方才一见面起就总是在明里暗里的注视她,眼神含情脉脉。
牵动回忆,她垂下眼,只觉那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令她直犯恶心。
她匆匆行了一礼,“多谢娘娘厚赐。”
语声落便转头离去,晗王赶忙跟上她的脚步,“左小姐,箱子我替你拿吧。”
左云裳随手将箱子给了灵玉,她向一旁走了走,整个人都躲在了灵玉的身侧,使得晗王与她之间隔了一个人。
晗王眉心微蹙,“可是我何处惹了左小姐不快?”
英雄救美即便左云裳不对他就此芳心暗许,总也不该这般避之不及。
左云裳一眼都不看他,只是一味大步地埋头往前走,“臣妾是陛下钦赐的太子妃已是有夫之妇,不好再称小姐。王爷是长辈,称臣妾为太子妃就好。”
日头很热,她又剧烈运动了一番拆了发鬓,此时乌黑浓密的长发在阳光下如一匹缎子,几缕随着汗水贴在她的颊边,愈发捂得额上生汗,面容裹着薄汗愈发显得细腻如玉,遍生暖晕。
她用帕子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手掌纤细小巧,不露筋骨,五指如玉管,抬手间露出一截细腕。
晗王的目光越过灵玉,盯着她腕间的金镯看了片刻,一时口舌生燥。
他微笑道:“我与太子年纪倒也差不了多少,素日他很少叫我八叔。我与他如朋友一般相处,左小姐也不用拘束,只管将我看作一个同龄的朋友,不必特意看作长辈。我表字含玉,旁人都喊一声含玉兄,左小姐也可如此称呼。
近日东宫闭门,我无法去探望,不知如今太子的情形可有好些?”
左云裳沉默了片刻,她搞不懂太子究竟在做些什么,但她至少知道一点如今太子想要所有人都觉得他已经病重。
“不算好。”
晗王以为她的沉默是被戳到了伤心事,他眸光一闪,叹气道:“他自小就是如此,这一次似乎病的格外凶险。真是让人担心。左小姐日日面对太子,一定也十分忧心吧?”
他在熙州时就已经打探过这位左小姐的行事和性子,左家在熙州有头有脸,对这个女儿尤为宠爱。传闻中左小姐因备受宠爱而横行霸道无所顾忌,性子十分张扬跋扈。
如今太子这种情形,即便是自小就打着做太子妃这个算盘的宁六娘都不愿意嫁了。
他料想左云裳这个太子妃必定也做的不是很心甘情愿。
况且,太子就算不是眼下这种病重的情形,他那个冷漠刻薄的性子也不可能会讨女子喜欢。
旁的功课政事上,叶鹤尘没有全然地自信能赢过太子,但在对待女子这一点上他自觉有十成的把握。
左云裳点头道:“是很忧心。”
叶鹤尘试探道:“左小姐是熙州人,离家这般远入了东宫一定很想家吧。”
来了,来了,果然又来了。
随意许诺,给出虚无缥缈永不会实现的希望,就像是鱼钩上的毒饵。
左云裳忽地笑了出来,少女笑容甜蜜,目光看向东宫的方向变得极为温柔,“偶尔想家,但日日见着太子便也忘了那些,眼中只能容得下殿下一人了。”
完全没想到竟然收获这样地答案。
叶鹤尘面上的笑容一僵,下意识地握紧了垂在身侧地手。他仔细地观察着左云裳,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一点撒谎地痕迹。
但他看得越仔细便越觉得她眼中的温柔十分刺眼,少女怀春,提起意中人好似连声音都甜的能滴出蜜,没有半点抗拒与不甘。
世上竟真有这般痴傻之人吗?
哪怕那人已经是垂死之人,嫁过去便要守一辈子的活寡,竟也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左小姐!”
武安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左云裳闻声看去,便看到他高兴的提着下摆一路跑了过来。
徐琛跟在武安身后走上前,目光扫过左云裳披散的长发与凌乱的衣襟,眼神一冷,显得戾气丛生让人不寒而栗。
“看来下官来迟了,这是何人所为?”
第58章
左云裳见着徐琛与武安松了一口气,心说这下总算能赶紧摆脱晗王这块臭膏药了。
她面上却不满的埋怨道:“你们这未免也来得太迟了。”
灵玉闻声紧张的看了一眼晗王,咳嗽了一声,有心阻止左云裳继续说下去。
毕竟还没有回到东宫,当着外人的面前说了贵妃所作所为,怕是不好。
贵妃做的那些事情说出来都太过荒唐,若不是她亲眼见着了,肯定不会相信贵妃竟会亲自做出这种带着宫人拦路堵人的蠢事。
一路同行左云裳的态度都不冷不淡没露出什么不得体的情绪,晗王觉得她怕是被贵妃那一番给吓着了。
但见了这些人,尤其是对着这个徐琛,她虽然张口就是埋怨,但这种埋怨的口气明显要比在他面前的不冷不淡亲近的多。
好似小孩子只有在疼爱自己的家人面前才会撒娇,而不会对陌生人哭闹一般。
叶鹤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徐琛。
这男人年纪不算太大,生得吧算不上好,满身的匪气,一看就是个粗人,但万一左小姐就喜欢这一口呢?
的确是有一些女性喜欢那种粗野的莽汉,尤其是京中一些高门寡妇最爱养这般的马夫侍卫做面首取乐。
况且有病怏怏的太子在一旁对比,这种粗壮健康的男人怕是也挺有诱惑力?
徐琛对叶鹤尘探究的目光视而不见,他低眸看了一眼左云裳,挑了挑眉。
左云裳拿手指戳了戳武安的额心,美人蹙眉,娇纵的埋怨道:“让我等了这么久,现在都快给饿死了,路上又这么晒。你们再敢来晚一点,我怕是都给晒成人干了。”
她说完又侧过头横了一眼徐琛,嫌弃道:“若是晒成你这般肤色,那我可不活了。”
小姑娘连横他一眼都尚且需要仰头,站在哪里便只有小小的一只,衣袍凌乱,周身的金银玉饰一样都没有,看着跟刚被人打劫过一般。
偏偏就这副狼狈样子,她也没露什么怯,并不怕人看,反倒气焰十分嚣张,连发脾气的样子都娇滴滴的。
徐琛淡淡瞥了她一眼,他劝自己不跟她计较。
这人如今贵为太子妃,别的没涨什么倒是脾气见长,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到底是看重了她什么?
叶鹤尘看着那白嫩的指尖戳在武安的额上,一时只恨自己不是那太监。
他让她这番气恼娇纵的样子勾得想起了熙州那一面之缘,左小姐将贵重的布匹不屑一顾的掷在他脚下的样子犹在心头。
现在看来分别这么久,哪怕是入了东宫,左小姐的本性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这是一匹漂亮不逊的小马,他心头都勾得痒痒,眼中兴味更浓,若是能将这般美人驯服,那滋味定然……
灵玉见左云裳没有当众嚷出自己在贵妃那里受得委屈,稍稍松了一口气。
左云裳站在徐琛的影子后,推了推徐琛,“傻大个你不是来接我回宫的吗?那赶紧的快点走呀。”
她感觉到晗王仍黏在她身上的目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徐琛见她没有说出身上的狼狈是因为什么原因所致,心中便猜出几分。
他转过身大步往东宫的方向走回去。
武安则向一旁的晗王行礼道别,“王爷,我们护送左小姐回东宫便可,不劳您送了。请您就此停步。”
左云裳恨不能插翅离开这地方远远地甩掉晗王,见徐琛居然走得慢吞吞的便不停地开口催促道:“快些走,快些走。快走,快走,快走。你怎么走得这么慢呀?我没吃饭,徐将军也没有吃饭吗?”
左小姐的话说得委实不太客气,徐琛侧目看了一眼被自己的影子所笼罩的小姑娘,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一笑加快了脚步。
叶鹤尘倒是还想再跟一段,但这条路现在已经马上就要走到头,离东宫不远了。
东宫紧闭宫门谢绝访客也不是第一日,他实在没有什么合理的理由可以继续往前走,只好就此停步眼睁睁的看着左云裳跟着徐琛身后离去。
左云裳提着裙摆亦步亦趋的跟在徐琛身后,就为了蹭他的影子免几分暴晒之苦,没成想跟了几步便让人给甩了开。
她不信邪的加快脚步,几乎是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武安跟叶鹤尘匆匆道别,回头一看这人居然已经走出很远,他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徐琛个子高挑,那两条长腿并非摆设,一步迈出去要顶左小姐几步,他又刻意快步往前走。
左云裳跟了百米就已经气喘吁吁,额上满是汗水。徐琛越走越快,初时左云裳只要加快步子便能跟上,后来是小跑才能跟上,行了百米竟小跑才只能勉强跟上。
她追得十分狼狈,看得一旁同行的侍卫与宫人都有些好笑。
左云裳终于按不住心头的火气,气恼地停下来站在阳光下,看着那人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她心想这人一定是故意的,就为了报复她方才埋怨那几句,一个大男人怎么气性这般小。太讨厌了。
“喂,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我跟不上你了,你倒是回头看看啊。”
徐琛回头抱臂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笑得十分嘲讽,“不是太子妃让下官走快些吗?太子妃有令,下官不敢不从。”
左云裳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她对着他展颜一笑,“我的命令你都会听从吗?这么好?那我再给你个命令。我走不动了,徐将军既然这般强健,便把我背回去吧。”
武安才跑着一路追上来就听到左小姐的要求,他吓得变了脸色。那日左小姐不过是披了一件徐将军的衣服,太子爷的脸色便很难看,晚上回去都还在生气。
若是让徐琛一路将左小姐给背回去……消息传进太子爷的耳朵里,以太子爷的性子这还了得?
左小姐这是想让徐琛死啊。
武安想到的东西,徐琛未必想不到,“只这一件恕难从命。”
他走到左云裳身边,主动用身影挡住了左云裳,妥协道:“我会走得慢些。”
入了东宫,徐琛一路将她送到太子寝殿外。
左云裳回了东宫之后,面上的神色便放松了许多,一路上也没再出什么幺蛾子无理取闹。
徐琛见她长发披散在肩头,衣袍散乱,忍不住问道:“太子妃是被人打劫了吗?”
他话说出口就有几分后悔,今日将左云裳领回了东宫,他该做的事情便算是做完了。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
这话左云裳不说,他也没必要问。里面那位将她宝贝得像是眼珠子,绝不会舍得她吃这种亏。若那位有什么安排,他只管听命就是了。这事情怎么轮都轮不到他来操心。
左云裳神色一怔,她没想到他会主动开口询问来管这个闲事,宫中行走最该懂得就是明哲保身不管闲事,看见了装没看见。
这一路走来,连武安都没有多问一句。
她仰头看着他,笑嘻嘻的问道:“是啊是啊,我被人打劫了。徐将军要为我伸张正义吗?”
仍是那副没个正形嘻嘻哈哈的样子,他觉得她的嘴里怕是吐不出一句真话。
徐琛淡淡道:“我的职责是守卫东宫,不是伸张正义。”
怀梦得了左云裳回来的信,一路迎出来,虽听着禀报已经有些心理准备,见到左云裳这般模样仍是脸色一沉,“哎呦,左小姐,您怎么好好的出去,这样回来了?快快快,别站着了,去里面坐一坐休息休息吧。饭菜都是已经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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