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的心理复杂的过了头,完全不晓得该怎样表达。
当初他被迫接近许逸城,来到他身边,固然是有许铭欣的胁迫和鼓动,但从他起始最直接的出发点追寻,他对许逸城,最先就是抱着一种不明晰的憎恨而来。
哪怕他心里明白,辉海一案,有嫌疑的绝不仅许逸城一人,可对这个与他姐姐有过短暂婚姻的男人,打从心底,他就充满了不理解也不想去了解的偏见。
他养尊处优,却并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性情,他生长在赵家门里,早早就见过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短兵相接。
他不屑于用婚姻去换取更高的地位,更长久的荣华,可这并不代表他无邪。
所以他没有去阻止许赵两家的联姻。
后来一夕巨变,他从云端跌落谷底,而后的忍辱负重,以身饲虎,如今来看,却根本就是一场错……
许逸城穿着纯色的薄衫,质感柔软,很不搭他眼下凝重神情。
抬膝上床,拉住纪叠的脚腕,身影慢慢笼罩其上。
纪叠被这突然展开的压迫感困在许逸城身下,呼吸声都变弱了,只心脏怦怦怦地跳个不停。
脑子里一片混乱。
当许逸城按着他后脑,俯身下来倏地吻住他嘴的一刻,纪叠脑海里钻出的无数条念头,竟无一例外,全部都和许逸城有关。
许逸城揽过他腰的时候,纪叠在想……今后他将如何离开?
许逸城顺他脸颊落吻而下,亲吻吮抵他锁骨到胸前那一块薄弱皮肤的时候,纪叠想的是,如若有一天许逸城知道了他的身份,会怎样对他,怎样去看待他,会放他走?
还是……
长久的肌肤之亲会造成很多假象,凭现在的纪叠,他还不能很清楚的做出分辨。
在许逸城抱起纪叠的腰,将他放在膝间,分开纪叠双腿,用修长手指沾了润滑用的液体,一点点探入纪叠的身体后。纪叠的担忧就全成了空,他的思绪被完全打乱,喘息变得急促连不成声,双手胡乱地抓挠着床单,却抵不住被手指入侵的可怕刺激。
无措之间,只能攀住了许逸城的臂膀,喘息着,颤抖着,将摇摇欲坠的身躯靠进了许逸城怀里。
冷漠一如以往,许逸城沉默地像一尊冰冷的雕像,他打开纪叠的身体,性器强硬顶入,混杂着不明情绪的插入带着他鲜少会有的蛮横感,破开稚嫩小口,摩擦着纪叠体内十分敏感的黏膜,每一寸的深入,粗大性器周身坚挺嵌入的力度都让纪叠泣不成声。
许逸城把纪叠抱在身上顶弄,不发一言,眼色沉暗的很不像他平素该有的样子。
纪叠被错乱所扰,心神都几经颠倒,两手虚浮地抓扯着许逸城肩臂,身体随着抽插的动作,颠簸地像一只断线人偶。
他在渐渐淡弱的痛感和生殖腺腺体被直接碾磨的快感中模糊了意识,如瓷一般的脸孔洇着微微汗迹,剔透的近乎泛出明光。
失了神的一双眼睛无焦点地望着侵犯他的男人,脸颊与鼻尖之上透着浅浅绯红,口中含混不清地漏出微弱的呻吟,在被欺负到极限,攀临绝顶的那一刻,眼眶边含着的一滴眼泪伴随一声抽泣,蓦然间坠了下来,滴在许逸城左边心口的位置。
许逸城一刹怔顿,旋即搂过纪叠的头,让他靠在他肩膀上。
纪叠浑身打着颤,在许逸城的怀里射了出来,半透明的白液溢在许逸城身上,黏湿了他结实精瘦的腹部。
许逸城没有再动,尽管他腹下还是灼热,依旧处在兴起的状态中。
而他只是没来由地停下了,揽着纪叠的背,随他把脸埋进他肩窝里,低声喘息,久久未动。
直到纪叠在微长的平复中昏睡过去,许逸城才轻手将人抱起,披上毯子带回了卧室。
第19章下
孟柯第二日近午带着待签字的合同进了御赏阁。
他在早晨接到许逸城的来电,告诉他今天的行程全部推迟至下周,孟柯虽有些迟疑,但到底不会多嘴,仔细记下了许逸城让他去做的待办事宜,临了才问道,今天需要签字的合同是否一同给延了?
许逸城说,不用,你整理好拿过来。
孟柯照吩咐办了。
他跟了许逸城多年,对老板的性格行事不说多了解,有些底至少还是有的。
许逸城那般自律的一个人,酒和色从来影响不到他在工作以及正事上面的态度。
他毫无惰性,又不贪欢。
像今天这样不作任何计划的取消工作行程,孟柯陪侍在许逸城身边至今,也都是第一回见。
他抵达许宅的时间不算早,因合同需要人手核对,往常送进顶层办公室的时间都在下午。他临时派工,盯着底下人相互过了两遍,然后按老板的意思,让助理给失约的两家公司致了电,处理完老板的行程问题,马不停蹄地拿了文件袋奔赴许家。
本该是临近中午摆饭的时候了,孟柯本打算待在车里耗一会儿,等房子里的人吃了饭再进去,不料他将车停在外院,让侍弄花园的园丁瞧见了,园丁进屋报信,没多久管家就下来迎他,说先生已经在等他了,叫他现在就进去。
孟柯见管家笑盈盈的,不像是出了事的样子,他沉言跟着人走了进去,大宅里一切如旧,并没有一点异常的情形。
许逸城穿着一丝不苟的衬衫及西裤,肩平腿长,坐在客厅里神情淡淡。
孟柯见了,箭步走过去,沉声叫了句‘许总’,随即很利落地把几份核对装订过的合同摊开放到了茶几上面。
许逸城一个字也没说,长指拈着页角,略为审视了一遍,接着取过孟柯递过来的笔,苍劲有力地签上他的名,来去不逾五分钟,他将孟柯带来的文件过目并签署完毕,合上笔帽,递回到孟柯手里。
孟柯躬身把合同装整回袋子里,见许逸城起身向走廊内而去,他捧着文件袋先愣了一秒,即刻询问的口吻:“许总……还有别的吩咐吗?”
许逸城并未回头,他的步履始终不快,只不过也未曾略停一停等孟柯把话问完。
孟柯捧着不重的一沓合同立在原地,目送许逸城高挺身影径直走上了楼梯。
仅留下给他短短的一句。
“没有了。”
许逸城刚回到卧室,大床上昏睡了整夜的纪叠就醒了。
赤裸着身体撑着枕头坐起来,目光还很惺忪,一时竟没发觉这不是他自己的房间。
许逸城向他走了过去。
纪叠眨着眼,密长睫毛在眼睑下轻微映出倒影,随着许逸城身影靠近,他有些迟缓地扬起头,失焦似的一抹视线不自觉地跟在许逸城身上,望着他款款走近,望着他绕过床尾,直到那股已变得熟悉的男香调再沁入鼻腔,纪叠只觉额头一热,是许逸城用手掌覆在了上面。
“没有发烧。”仍然是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冷语调。
纪叠仰着头看他,睡意即时驱散,剩下戒备和紧张的情绪转圜上来,还不及说话,心脏先快速蹦跳了几拍。
他是还记得昨夜都发生了什么,所以在思绪回缓过来后,腰下和股间的强烈不适感又呈现出来后,再面对许逸城,那一种无措的慌张与无处隐藏的不安便理所当然地让他感到心悸。
感受到手中之人的紧绷,许逸城也不逼他,只是指尖微微滑落,手背顺纪叠脸颊而下,轻缓抚摸,以手掌间温热温度,去安抚掌中慌乱的人。
“难受吗?”他抬起纪叠的脸,眼目低垂,居高临下地与纪叠对视。
纪叠前一夜哭哑了嗓子,眼底也有些微红的肿,听到许逸城问他,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试了两次,好不可怜,最后只能张着唇摇摇头,望着面前俊冷的男人,神思不由得开始纷乱。
时间好像凝住在某个瞬间。
也许就是许逸城看着纪叠双眼的这一刻。
他逆着光,卓立身躯遮挡住纪叠全部视野,他在纪叠的眼睛里只看到一个人,那是他自身形影,清楚地映在纪叠眼底。
这是许卿不曾给过他的一种际遇。
或因如此,才能令他越看越深,以至于伏身吻住纪叠的嘴时,都意外地没有闭上眼。
第20章上
脸颊上那一点温暖的触感还没有完全消退掉,纪叠腰背突然僵住了,那双有着漂亮瞳仁的眸子倏地睁大几分,怔怔地望着俯身而下的男人。
许逸城抬起他的脸,目光显得认真而深邃,轻覆上纪叠稍稍启开的嘴唇,柔软与之相触,轻巧地撬开纪叠唇关,灼热气息瞬间把纪叠围困在之中。
他用手掌托住纪叠颈后,轻易将人揽到身前,缓缓地偏过了头,用炽热唇舌强势地侵袭着纪叠。
胸口一点点发烫起来,纪叠只觉呼吸都寻找不到出口,心跳声逐渐变得强烈,在许逸城不断地索取和压迫下,他脑子里一片错乱,像忽而丧失了思考能力那般,睁着眼不知所措地模糊了焦点。
许逸城冷俊的面孔贴近在他眼前,蕴藏着雾色般墨黑的深静瞳眸一丝不苟地注视着纪叠双眼,眼神如鹰隼一般明锐,直击入纪叠眸底,像一片波澜不惊的潭水,不可放过地撼动着纪叠的心神。
纪叠是从心口上那一记突兀地悸颤发生后才发觉出心境的突变……
许逸城的那些冷酷若是对应上他自身迷乱了方向的复仇,那些令他感到痛苦的对待若是对应着他本来就不单纯的接近和目的,是他先欺骗了许逸城,隐瞒了身份来到他身边,许逸城的残忍之下暗藏的全都是他一己错判的蒙骗与筹谋。
他是最不愿去算计、去暗伤别人的,尤其是在蛰伏了这许久后,却突然发现他恨错了人。
这场恶戏未免惨酷过了头,他已然失去了那么多,还要他背负着血海仇恨徘徊在无底的深渊,一次次地与真相擦肩而过,他却浑然不知,手里握着割伤他自己的双刃剑,不断想要去刺伤一个不是他仇人的人。
“许总……”纪叠在许逸城终于肯放开的那一瞬,呼吸略带着急促,含混地叫了许逸城一声。
“嗯?”许逸城回以他一个带着鼻音的问。
纪叠是想说什么,但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在许逸城的注视中慢慢低落了视线,望着纯白的床单,轻轻地对许逸城说,对不起。
许逸城平静回问他,对不起什么?
纪叠倏地吸了口气,五指轻攥,喉咙处微微动了动,许久才又蹦出两个字。
“抱歉。”他对许逸城说。
许逸城立身而站,表情不动,俯视着纪叠的目光却渐渐变得复杂。
他应该是完全能够把目的与情感分离得清清楚楚的那一类人。
就像他分得清纪叠与许卿之间的区别在哪。
许卿会不择手段,纪叠不会,纪叠骨子里的爱憎分明,黑白泾渭,让许逸城只要真切地接触过就再难把他和许卿化作一体。
纪叠是活得这样决绝的一副本性,他的十九年人生大可归于一句。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不是零即是百分之百。
情感如此。
复仇如此。
对许逸城,亦是如此。
许逸城这般深沉的心思,如何也不该看不透这一点。
而事实他确实是看到了,也正因为他看透,所以才会在此刻看着纪叠的眼神里,掺上超出他计划以外的隐色。
许逸城隐隐地感到了顾虑。
即便是在他随后摸着纪叠的头,很镇静地语气对纪叠说了‘没事’这两个字后,许逸城眼中络续暗涌着的顾虑也未能及时退散下去。
第21章下
下午的选修课是许逸城亲自开车送纪叠去上。
春和的日光下凉风微寒。
纪叠穿了浅色的羊绒毛衣,外穿一件薄棉外套,脖子上围着一条许逸城衣柜里取出来的纯色围脖,微尖的一小块下巴埋在细密的驼色绒线里,肌肤清透如脂玉般。
路上两人都无话。
许逸城开车的样子纪叠是第一次见,事实上自从他以继承人的身份控制了海城实业及许家后,他这个第一把手的出行就变成诸多追随者和心腹在日常中的一件大事。
司机与保镖实行的是轮换制度,但即使是这样,侍奉在许主席近身的人也是无一例外都经过孟柯等老人一一筛选过。
许逸城根本无需劳累他那副贵体,何况不带人跟着,本身就有些冒险。
不过今天他就是很想送一送纪叠,很想冒一次险。
纪叠没有表现出更多不安的举动,他应该已经慢慢进入平复心情的那一阶段了。
既然错都犯了,他人也在许逸城身边了,再分分秒秒地懊悔亦无用,他原也不是畏畏缩缩的性格。
只要不被许逸城所发觉,他还是可以隐匿在许逸城势力下找到他的仇人。
他不会再有伤害许逸城的想法了,对于那场联姻他或许有看不清的地方,对于许逸城或是他的姐姐,他或许不够了解,但是既然赵家的血仇与许逸城无关,让他痛失至亲的不是这个男人,那他不会一错再错,把一切的不公平都归咎在许逸城一个人头上。
虽然他依旧决定留在许逸城身边,用许逸城的权势来做抵挡,直到他复仇完成,不再需要伪装的那天。
对这种变相的利用,纪叠在心底,仍然会对许逸城不断加深着愧疚感……
然而许逸城却认为无妨。
留纪叠在身边这个想法,他当初有,现在也没变。
倘若可以,一直这么养下去都无妨。
他不介意有一个纪叠这样的人长久地陪在他左右。
车子转弯驶入阜大正门,许逸城将车停在了广场正前的伟人雕像旁。
纪叠眼睫微眨,明亮的一双眼睛转过来,朝着许逸城挤出一丝笑,和缓而无邪。
“谢谢许总,我去上课了。”
他说着话,右手抬起,侧身要去拉副驾驶车门内的门把手。
腰上却突然一热,上身又被一股力量不重地推回到椅背上。
纪叠忽一转头,许逸城蓦地逼近过来,一面反手把他按在座椅上,一面探身接近。
许逸城呼吸的热度就直勾勾地坌涌在纪叠耳边。
gu903();他掌心的温度很热,指尖都像带着压力,触碰在纪叠腰侧,一点点往下移,似有似无地施予纪叠一种无法捉摸的胁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