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东海你怎么处理了?他现人在哪儿?”
“警察局里。”
“谁送他去的?”
“警察局这种地方一般不是警察亲自来接吗?哪里用送!”
方齐回得没有正经,展之行不由地跳了跳眉角,觉得跟这人说话有点累,他再一本正经,说着说着话题就被对方带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了。
“展律师,你起来了嘛?”
门外突然响起来周智林的喊声和敲门声,展之行这才想起他差点就把周智林忘了。
他打开门,周智林就像见到了多年没见过的父老乡亲,举着一脸有千言万语的眼神望向他。
“展律师,你终于醒了!之前来找你,方老弟说你在休息!你不知道,这个农家乐果然有问题,就今天天没亮,来了一群警察,然后农家乐被查封了,现在正在清住客。”
“查封?”
发生了什么?展之行觉得他只不过睡了一觉,剧情就在他毫无察觉地时候飞速狂奔,到了他完全追不上的地方。
“对啊,现在在对名单,让我来叫你,等会儿还要去录口供。”
展之行深深地蹙起眉头,视线转身方齐,方齐好像完全和他无关似的,正若无其事地在推着‘柚子’滚圈。
“我们马上就下楼。”
展之行快速地收拾了一下,然后三人一起下楼去,发现楼下果然都是警察,经过一番下来,他终于弄清了在他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从旁人看来,事情的经过就是昨晚有位住客,在晚上散步的时候,意外发现地下室有好几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觉得鸟的样子很罕见,就上网查了一下,结果发现是国家濒危动物,打算向有关部门举报,结果被农家乐的老板李东海发现,李东海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攻击那们住客,好在住客机灵,从李东海手里逃跑,然后逃出去就报警。
接下来,警察天不亮就赶来,找到了李东海捕猎买卖国家濒危动物的证据,李东海也供认不讳,最后就有了现在农家乐被查封的结局。
所有的程序都走完,上午已经过了大半,农家乐被关闭,所有人都被警察赶了出去。
没了他们的事,展之行也没打算在逗留,在警察说他们可以离开时,就直接开车走了。路上他想起方齐的摩托车,刚才警察完全没有问到这个,他想肯定是被方齐弄到什么地方了。
到了展之行来时到过的镇上,他把周智林放下车,让他自己搭车回去。
周智林站在车门外,十分过意不去地对展之行说。
“展律师,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没有帮上什么忙,周虹他肯定会再联系我的,等我找到他一定马上通知你。”
展之行想到昨晚的事周智林都一无所知,有些过意不去,想着挑能解释地回两句,方齐突然凑过来抢了他的话。
“用不着了,我已经找过你老婆了,总之这事跟你没关系了,之前的看在你陪我家展展的份上,我不跟你算帐了,以来大家各走各的!”
方齐说完,完全不等周智林的回应,坐回位置就意示展之行开车。
展之行虽然觉得方齐的话说得很没技巧,但是他的意思也差不多,再说方齐才是车主,他要是不开说不定下一秒他也会被方齐赶下车,心里漫着一点纵容的念头把车开了出去,然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什么叫你家展展?”
“那我是你家方齐,怎么样?”
不怎样!展之行蓦地横了方齐一眼,觉得自己的忍耐力有所提升,他居然能容忍方齐的油嘴滑舌到现在,不过也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于是换了一个话题。
“你确定警察找到的证据能够定李东海的罪?还有那个住客是谁?不会出问题?”
“你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证据都是李东海买卖妖怪的帐本,是真的,那个报警的人是谁,我也不认识,不过对他来说他看到的经历的都是真的,不会被警察问出破绽的!李东海嘛,我只是让眠给他催眠了一下,让他说实话而已,所以能不能定他的罪就看他到底做过什么了。
不过你放心,他让你受的伤,我的双倍地还回去了!”
方齐一副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表情,展之行握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余光不由地瞟向方齐。
方齐对他的态度让他有些敏感,他总感觉方齐看他的眼神,不自觉地让他想到第一次恋爱的少年,热烈又直白,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他下意识地瞟向后视镜,看着里面的自己正了正色,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吸引人的地方,所以方齐到底看上他哪儿了?
“展展,前面左转。”
展之行走神时,方齐突然提醒他,他忙踩了一脚刹车这个弯才转过去,两人在车里狠狠地晃了一番,开过去后他才问。
“这边是出省,你说的地方到底在哪儿?还有那些小妖怪,在什么地方?”
“带着,你要看?”
展之行想了一遍方齐上车时动作,好像就只带了他自己,什么东西也没带,车上也没有什么行李,更没有能装下那么多妖怪的空间。
可是方齐嘴角擒着得意,下巴微抬地对着他,只等他一个点头就要开始表演似的,他觉得肯定不是牵开口袋给看他那么简单,于是果断拒绝。
“我要看车,不安全。”
方齐无话可说,毕竟展之行还受着伤,他已经决心回去了一定要弄个驾照,以后他都每天接送展之行上下班。
接下来的一路他们开了一天,休息的时间占了三分之一,总过横跨了一个省,转了几座山,终于到了方齐说的地方,居然是个风景区。
这个时候已经快要天黑,景区已经关门了,售票厅外的停车场空空荡荡,甚至连人影都看不到一个。
展之行看着车外的崇山峻岭,有些明白了方齐的大算,这种自然风景区一般都在在深山里,虽然来来往往的人多,但是有人的基本是固定的路线,剩下的大部分都是未开发区域,把小妖怪方生在这里,他们省去了跋山涉水的时间。
他赞赏的看向副驾的方齐,立即又想到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方厂长,这个时候,你打算偷偷溜进去?”
“你想的话,我倒是可以带你去。”
“我不想。”
“那我们走后门吧!”
方齐说的后门真的是后门,他先是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展之行一下被他的手机吸引了注意,忍不住想,连几百万的车都能买,为什么不换一个智能一点的手机?
接着电话接通,方齐对着电话说了好几声信号不好,自然地打开车门下车,隔了一会儿挂了电话回来,然后指挥展之行把车从景区的大门挪到了某个丝毫不正式的后门。
老旧的铁门敞开着,展之行第一眼就注意到站在门中间的男人,那人站在车灯的光线里一动不动,他不得不把车停下来,下意识打量起那人。
隔着一个车头的距离,展之行注视着那人,穿得像农民,却帅得像明星,年龄看起来像个谜题一样,说他二十几也对,三十几也没问题,四十几还是可以。
展之行正想这人是要演哪一出,对方突然地让开了路,意示他把车开进去。他对了一下男人的视线,把车开进去,找了个位置停下来。
这里说是景区的后门,倒不如说是修了一半废弃的景区大门,看起来有个很有规模的广场,但是只有一个石灰的轮廓。
接着,展之行和方齐下车,朝着站在中间抽烟的男人走过去,在离男人还有十来步的距离时,方齐突然拽了一下展之行的手臂,拽得展之行莫名其妙。
“怎么了?”
方齐凑到展之行耳边悄声地说:“这是我师父。”
然后呢?展之行没领会到方齐这突然紧张的理由,询问地转眼看向他。
结果方齐像是下定什么决定似的,轻轻地在他后背推了一下,把他带到了男人的面前,他莫名有种这是见家长的错觉,下意识地打量起眼前的男人。
“师父,这就是——呃,展之行。这是我师父,张九龄。”
“师父,你好!”
虽然这个‘师父’的年龄看起来成谜,但既然是方齐的师父,他把方齐当平辈,那对方就是长辈,所以他十分恭谦地倾着半身,手伸过去和张九龄握手。
可是对方嘴里抽着烟,根本没看他的手,他尴尬了一下把手收回来,觉得可能是自己的礼数不对,于是收回来双手合十地对人行了个礼。
“我又不是佛像,你拜什么?”
展之行心里已经奠定了这是个怪人的印象,但还是那拿着晚辈的容忍,正想开口时,方齐的紧张瞬间撤下来,完全换了一副态度,不屑地抬起脚朝张九龄踢过去。
“你不能客气点!”
“你怎么不对你师父我客气点!”
张九龄轻描淡写地闭开了方齐的腿,吐了口烟风轻云淡地回。
展之行一下看不懂这师徒两人,既然是这种相处模式,那方齐一开始到底是在紧张啥?他还以为方齐是怕他师父。
张九龄吸完最后一口烟,看了展之行一眼,转身自己往前走了。
展之行不禁觉得这师父太不靠谱,方齐转身对他招了招手。
“展展,这边。”
展之行跟着方齐走过去,他们一路从山顶下到了半山,然后到了一间民房,旁边还有一块菜地,旁边就景区的栈道。
他震惊在当场,居然还可以住在景区里面?确定不是钉子户?
房子就是最原始的土墙房,格局是中间客厅,两边卧室,背后突了一间出去是厨房和厕所。
站在房子外面,脑子里已经想象出了灶台和炕头的样子,可是走进去后,他不禁又震惊在当场。里面完完全全不是他想象的样子,甚至还带了一股文艺的森林风,原木的家具,屋中间的壁炉,布艺的沙发,还有一排满是书的书架。
男人进屋之后,自顾地坐到沙发上,又点了一根烟,手里拈着一根刻满花纹的锥子竖在茶几上。
“方齐,我们赌一把。”
“温子华说你快不行了,还有心情赌一把,看来还不错嘛!”
“这是你跟师父说话的态度?小展,要不要来一根?”
张九龄直接无视了方齐,转身把烟拿凑向展之行,展之行正觉得有些犯困,接了张九龄的烟,刚想问有没有打火机,他眼前就凭空跳出来一束火,然后飘到他的烟前,替他点了点。
展之行强装镇定,惊异地打量着张九龄,结果他刚抽了一口烟,对方突然对他说。
“小展,我们赌一把?”
展之行差点被烟呛住,原来这烟不是这么好抽的,他刚想说他什么都不会,张九龄抢先继续道。
“不是玩牌,就赌你中的妖术能不能解!”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的见过住在景区里的人,还摆了个摊在路边卖小吃,当时觉得住在这里实在太牛逼了!
第41章41只小妖怪
#41躲雨
展之行嘴里的烟掉了一截烟灰,他才反应过来摘下烟头,转眼询问地看向方齐,方齐敛着眉瞪着张九龄不动,他又收回视线面向张九龄。
“不是说不能解吗?”
“所以,才叫赌嘛!”
张九龄抖了抖烟灰,无视了方齐直如刀子的视线,瞟了瞟他对面位置,随意地靠着说:“坐下说,你们站着不累?”
展之行碾灭烟头坐过去,方齐还是竖在张九龄面前不动,他拽住方齐的手,想把人拽到沙发上坐下,结果反倒被方齐反手握住,把他一下从拽起来,然后转身把他推进旁边的房间里,把他压在门背后。
“方齐?你干什么?”
展之行对上方齐如果深渊般的眼神,仿佛跌进去会永远也掉不到底,他看不懂方齐眼里到底盛着什么。
方齐却突然松开他,像个认错的小学生立在他面前,对他低着头。
“展展,如果真的解不了,我就带你去一个像这样的地方隐居,你愿意吗?”
“方齐?”
“就算不能让你开心,但是我也绝对不会让你难过。”
“方齐。”
“你不相信我吗?”
“方齐!”
方齐自说自话的语气让展之行有股心里插了一把刀似的疼,他不相信一见钟情,也不相信不过两天他会对方齐动情,可是他又说不清对方齐是的感觉,他们明明才认识不久,可他却有种他们认识了许多年的错觉,特别是方齐看着他的眼神,仿佛似曾相识,如同有什么要在他心里复苏,又好像有什么痛苦要破土而出。
最终,他忍不住问出来。
“我们是不是以前认识?”
“展展,你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
方齐以为展之行的记忆自己恢复了,因为催眠本来效果就不是绝对的,可展之行的回答,他不觉眉头一蹙,知道是他理解错了,然后回答自然地转了个弯。
“我们高中的时候是同学,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同学?”
“对,不过叱咤风云的展主席,不认识我也很正常,我不怪你!”
方齐说着‘不怪’,却把眉头蹙出了满眼的委屈,一脸完全与样模样不符的表情。
展之行对方齐这反应很无语,虽然他没想起来这号同学,但他不认为方齐会在这点上对他说假话,这也正好解释了方齐对他的态度。他潜意识里不自觉为想不起来觉得愧疚,甚至还不自觉地对方齐多了一层类似外地遇到老乡的亲切。
“所以,你现在相信我对你一见钟情了吗?”
“这是一回事?”
展之行没想方齐又突然提起这个,无奈了叹了口气,抬起手自然地搓了一把方齐的头发,搓完之后才发觉这个动作过于暧昧,他却不经大脑地就动手了,瞥到方齐的视线,他有些尴尬地把脸转开。
“行了,不管能不能解,都不是你的责任,你能带我来见你师父,我已经很感激了,你不需要觉得有什么对不起我,本来你就没有义务对——”
“谁说我没有!我喜欢你,就有义务对你好,不让你难过!展展,如果说,我现在对你说我爱你,你会不会接受我?”
方齐突然打断展之行的话,展之行还在想又去搓他的头,却倏地僵在‘我爱你’三个字里。
“你会接受我吗?”
展之行听着方齐又重复了一遍,心脏倏然狠狠地缩了一下,他错开方齐的视线,过了半晌,又转回来,郑重地说。
“我从来不想如果,如果都是无能为力时给自己找的借口,世上的事从来都没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