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怕你？”

“我刚才还要他们咬死你呢。”

“可是我没有死啊？”

“我爸爸被我变成这样了。”

“那又怎么样？超度就可以了呀？”

“我……我……”小男孩看着莫君豪油盐不进的样子低垂下头，像是放弃了一般说，“你要怎么处理我？交给警察？他们只会把你当疯子，交给我家人，唯二对我好的父亲已经走了，奶奶也住院了。我被妈妈赶出家门了，他们不要我这个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莫君豪脑子转个弯，忽然想到了什么，不过还是等着孩子自己说。

“对，我杀了我爸爸，我因为爸爸要我让着弟弟，我要他别回来！”小孩大声叫吼，凄厉中带着歇斯底里。

“所以，你家只有你父亲一个人接受你有这种能力吗？”

“不是，我……还有奶奶。”小男孩说完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小梅和唐粿相视看看，发现两人都是莫名其妙的，大哥和这个孩子是怎么沟通起来的？

“所以你用你爸爸的灵体困住奶奶，让她多活一段时间对吗？”

“你怎么知道……”小男孩擦着止不住的眼泪看向莫君豪。

“猜的。”莫君豪看着小男孩，手撑着下巴，自在的很，“你母亲为什么不喜欢你，知道？”

“奶奶说，母亲生我的时候中了魇，还难产。”小男孩擦着流不干的眼泪，干脆不擦了，仰起头，倔强的看着莫君豪，“你要怎么处置我？”

“为什么要处置你？你不是好好的吗？”

“前几天有个和尚，说我应该皈依佛门才能压制我的戾气，谁要当什么秃头和尚，放下屠刀，我又没有杀人！”

“佛家？”莫君豪听了皱起眉头，思绪转入了那串串珠，看来舅舅有事情瞒着自己了。

“你是谁家的，那个寺庙？”

“为什么我得是和尚？”

“道士才没有那些能力，我妈妈派来收我的道士，都给我打走了！”

“别那么激动，你说的那些都是假道士，你的能力用好了，说不定试天下第一呢？”

“天下第一？”小男孩戛然而止的泪水，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莫君豪，“你在忽悠我吗，我这么好骗？”

“忽悠你，我能得到什么？”莫君豪耸耸肩膀，有点理解这小孩的被害妄想症了，他父亲的被害妄想症估计就是来于对他的保护过头吧。

“不知道……”小男孩自己也愣住了，好像自己是想多了？可是这人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真的会成为第一？”

“什么？”莫君豪看小孩这么不自信，逗弄的心思爬了出来。

“天下第一！”小孩以为自己真的说的很小声，大叫出来。

“噗哈哈哈。”莫君豪“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伸手揉揉他的头发，恶劣得很。

“诶？”小孩被这个摸头杀弄得瞬间丢盔弃甲，这是第一次有外人这样摸他的头呢。待莫君豪收回手，小孩捂着自己的脑袋有些不舍得，但是一股失落爬上心头，紧抿的嘴唇，就怕自己开口激怒了眼前的人。

莫君豪看着小孩问，“还想回家吗？”

“什么？”小孩本来就心不在焉，没听清莫君豪的话，或者说，一瞬间的听见，以为是错觉。

“你被妈妈赶出家门，还能回去吗？”

小孩摇摇头，同时，肚子也不争气的“咕咕”的叫了。捂着肚子，小孩很不好意思，有些急红眼了，急忙辩解，“我我……”

“哎，走吧，先把你弄得烂摊子收拾下，然后去吃东西，饿肚子可会长不高。”莫君豪说着站起来，把手递给小孩子。

小孩子看着莫君豪伸来的手，犹豫了下，还是将小手放在莫君豪的手掌上，这一刻，莫君豪和小孩的命运也连在了一起。

“你要做什么？”小孩被莫君豪拉着走，一个踉跄，但还是跟了上去。

莫君豪看着四周，侧眼给了小孩一个眼神，“解除你对父亲的束缚，解开附着在你奶奶身上的箴言，送他两走。”

“你能解开？”小孩显然背着个回答震惊了。

莫君豪听到这个疑问才惊讶了，难道小孩是会下箴言，不会解箴言才导致现在这个局面的吗？

“你不会解开？”莫君豪惊奇的看着小孩，觉得自己见识了什么叫系铃人不会解铃……

“那又怎么样，我又没有救他的义务。”小孩自暴自弃的辩解，却是一点底气都没有，眼前的是自己的父亲，还是家里唯二疼爱自己的人，能够不这样，小孩自然不会希望父亲变成现在这样。

看小孩的不自信与自卑，莫君豪长叹口气，说不上同情，更多的是无奈吧，这个孩子，现在已经被赶出家门了，以后该怎么办啊……

不过现在也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莫君豪转头看向另一边，这个棘手的问题，自己有2套方案，第一个是强行干掉阴魂，解除束缚，但是对小孩来说，将是一辈子的梦魇。方案二，虽然很麻烦，但是也是比较温和的手段了。

莫君豪拍拍小孩的头，转头看向旁边的小梅，嘴型示意“开始”。

唐粿看不太明白莫君豪和小梅的暗号，但是能看见小梅的动作，手决一掐，小梅在唐粿眼里变成了张雅的样子。

“妈妈？”唐粿好奇的看着小梅版张雅，难道这是变装？

“二哥，这个是障眼法啦，开始咯，嘘。”小梅给唐粿做了个小鬼脸，用张雅的样子做来甚是奇怪，不过，唐粿很熟悉，就是小梅的小俏皮。

“喂，你看看这个是谁？”莫君豪对着阴魂，伸手指了下小梅。

在阴魂严重，一位年迈的老人家被一个年轻男人搀扶着站在不远处，『妈……』

在小孩子眼里，那个则是将自己赶出家门的母亲，颤抖的身躯，恐惧中也有着自责，可是在阴魂吞吐出“妈”这个音后，小孩子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场景，为什么父亲的魂会叫自己的妻子“妈”呢？

“你走吧，家里没什么事了，小子有我，你早点走，还能投个好胎……”小梅念起了刚才的台词，力量缠绕话语，像是发自灵魂的震颤，要求的箴言一字一字的刻在灵魂上，不容拒绝，“你被束缚住，不得安宁，但是你得走，这里不能长留，来世才能有个好身家，你不走，拖着你，也是拖着我，更是拖着这个家。”

话语不多，也就这么长，但是小梅都给莫君豪的一串因果绕的头晕脑胀的。

小孩子听了也有些晕乎起来，像是咒语，又像是箴言。

“引魂曲。”莫君豪见阴魂缓缓飘向小梅和唐粿，对洱素使了个眼色，即便是嘴角低语，洱素却也是听了个真切。

“诺。”洱素听到声音，举起玉笛置于唇前，与莫君豪的单音不同，洱素吹出来的是首曲子，犹如佛音，又是冥曲，缓缓地犹如有人耳语低吟，冥冥中在乐曲里有了人轻声跟唱的声音：『梦回千年忘却繁华，踏步高歌不忘经年，冥冥徐徐呦呦吟吟，安魂且君又往一夕，世间凡尘多少秋冬，叁折柒叙游逸殄衾，不忘不论不顾不放，鳏寡孤独魑魅魍魉，天地交融返魂安息……』

第12章灵异体质小孩

歌曲到了尾声，小梅的状态也快撑不住了，一曲不过一分钟不到的长度，洱素愣是吹了2分钟之久，细密的汗珠都冒上小梅的额尖，实在是压力太大，洱素的曲子是带灵力的压迫，自己修为不够，给洱素压的死死的，太难受了。

反观唐粿，一点感觉也么有，反倒是念着这首八言句品味了起来，有那么点意思？

“扑通”一下，小孩子直接仰倒过去，除了饿的之外，也是受不住洱素的压迫，小梅这种世家子弟从小修行，小孩这种门外汉，更是不知道如何抵御这种无视敌我的无差别攻击了。

莫君豪看着因为被自己拉着，只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小家伙，笑了下松开了手，任由他躺倒在地。转头看向阴魂，“现在可以好好说了吗？”

阴魂缓缓转过头，看着莫君豪，两人之间还隔着一个洱素，不过阴魂也不怕他了，只是轻点了下头，转身对小梅深深鞠了一躬，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头的部分摇曳的魂气随着动作撞在地面，既不会发出声响，也没有实质的意义，只是身为华夏人都知道，这人是在给自己母亲磕头。

唐粿忽然的，眼前一个发黑，摇晃了下身子站稳，就见眼前出现了成年人手臂粗的锁链，锁链从莫君豪小孩的手腕上出发，在阴魂的胸口穿透，拖到地面不知消失到哪里去了，只是自己还没有看清锁链长什么样子，清脆的“啪”一声，锁链碎了个七零八落，在空气中化为粉尘，还没落地就消失了。

“这是？”唐粿猛然回过神，立刻看向小梅，发现小梅有些不对经，面前的阴魂也变成了一个人类的样子，只是腿的部分非常的浅淡。

“儿啊。”小梅的一声惨嚎，吓得唐粿一个激灵。

可是阴魂像是激动地看到了亲人，扑了过来，『呜呜，呜呜，呜……』

阴魂不会说话，但是“呜呜”的声音节奏很强。

唐粿觉得今天收到的惊吓还挺多的，看着不远处的莫君豪，三步并两步的跑过去，“君豪。”

莫君豪蹲下来抱起没什么重量的小家伙，就连小梅都有个压称的体重，这个小孩也不过10岁上下吧？个子不高就算了，在自己怀里被抱着，明显感觉体重就跟个小草一样，轻飘飘的。

“君豪，这个是？”唐粿看着小梅版张雅抱着灵魂又是安慰，又是擦不存在的眼泪的，自己撞鬼了？

莫君豪抱着小孩走向唐粿，一只手就把小孩的脸靠在自己颈间，单手抱着他，准备给唐粿打手势，就感觉到脖子上环上了一双手。唐粿见状想把孩子接过来，但是莫君豪伸手拒绝了，这个孩子和自己是有缘分的，修道之人都是随缘，这时候见到这个孩子，以这样的方式被依赖，是这个孩子的缘，也是自己的分。

“看看这边吧。”莫君豪拍拍小孩的头，知道他已经醒了，抱着自己是不想见小梅版的母亲，也不敢见自己的父亲吧。

“君豪，为什么小梅是妈妈的样子？”唐粿压低声音问莫君豪。

莫君豪笑了下，伸手打了个响指，眼前本来安静的虫鸣鸟叫重新热闹了起来，甚至还有人的说话声音，可是四周却依旧没有人看这边关注这边。

“小梅的障眼法不是变化成指定的人，只是变化成指定的身份，例如母亲。”莫君豪带着唐粿走过去，解释道，“我们的妈妈是张雅，所以，我俩眼里看到的就是小梅版的张雅，而眼前的魂魄看到的自然是他的母亲了，不过现在嘛，小梅降灵了，被束缚的两人解脱了。”

莫君豪说着拍拍小孩的背，小孩收紧了手臂，莫君豪感觉到肩膀有些湿了，天气不冷，衣服不厚，自然感觉到了。

“唐粿，小梅撑不了3分钟，走吧。”莫君豪伸手推了下唐粿的背，走向小梅，小梅已经是小孩子的样子了，但是慵懒的姿态，是一个老年人的状态，“多谢两位，我这不成器的儿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小梅版的老人家看莫君豪和唐粿抱着小孩过来，立马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莫君豪放下小孩，拍拍他的背，温柔的说，“你奶奶和父亲，和他们见最后一面吧。”

“恩……”小孩低头片刻就应了一声，像是下定了决心，转过了身子，看着和自己比稍稍高一点的女孩子，只是老态非常明显，是自己的奶奶，“奶奶。”

小梅版的老人家点了点头，慈祥的笑着，对小孩说，“奶奶不能照顾你了，你要是不能回家就别回了，去孤儿院吧。”

“我……”小孩没想到奶奶对自己说的居然是这句话。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唐粿听了小孩和奶奶的对话，不自觉的摸摸胸口，当年的自己，君豪是如何要莫家收留自己的？自己的父母又在哪里？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莫家的车库？一连串的疑问浮上心头，似乎马上就能摸到答案，但似乎又遥不可及。

且不论唐粿的思绪，小孩一个扑身而上，紧紧抱着小梅，哭的都失声了。

小梅被抱住的瞬间抬起手摸了摸小孩的头发，缓缓的念叨，“是金子总会发光，是璞玉永远纯暇......”

“金玉？”莫君豪愣了下，听了这句话，脑子里浮现了一个名字，猛然的，莫君豪抬头看向天空，阴云不知何时聚集的，一滴雨水打在地下，接着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丹木生何许？迺在峚山阳。黄花复朱实，食之寿命长。白玉凝素液，瑾瑜发奇光。岂伊君子宝，见重我轩黄......”唐粿冷不丁念了一首诗。

小梅缓缓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傻眼的看着面前的情况，自己被个男孩抱着哭的稀里哗啦的，什么情况？

正准备询问的时候，就见莫君豪脸色不太对，从地上随便抓了一枚略微锋利石砬，划破手指，沾血的石头压在掌心，一巴掌按在唐粿的右胸口。

唐粿惊讶的看着莫君豪，只见唐粿一个失力，就要坐了下去，被莫君豪一把扶住靠在自己的肩上。

“大哥，这是？”

“无妨，你二哥的天赋技能罢了，已经压制住了。”

“天赋技能？什么鬼？”小梅眨眨眼睛，特别有兴趣，自己还真不知道二哥的天赋技能呢，即便二哥失忆之前，自己也没打听出来过。

莫君豪才不打算告诉小梅呢，扶着唐粿靠在树边坐下，转头看向还在小梅怀里哭的小男孩，“小子，你要抱着我妹妹到什么时候？”

哭的正带劲的小家伙愣了下，抬起头，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除降灵的小梅，眨眨眼睛，俏皮的看着自己。

小男孩急忙推开小梅，吓得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