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秀文指着她,包子脸皱出了褶子,纠结半天,长吁短叹:“为何不去呢?宁国公很是尊重林太师,这种场合,老太师以文会友,宁国公也会露面,你当真不去?”哼,别人相信你不纠缠宁国公,他可不信。
他又不是没见过这个女人当初追宁国公有多痴心了。
“不去,再废话,将你扒光了扔出去。”
“不去便不去,凶什么。”
程秀文不情不愿挪得离她远点,从怀里掏出一张请柬,拍到阮宁面前几案上,“诺,这是然妹妹给你的请柬,宁国公定会去的,你不去可别后悔。”
阮宁运行完一个大周天,经脉硬生生被她咬牙拓宽。
这个世界的武者若是知道她这么做,怕是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因为人的经脉相当于一个人习武的天赋,是不可改变的,没有人敢这么做。
程秀文见她脸色发白,额头上渗满了细汗,不由担心:“喂,你怎么了?”
阮宁收掌,将内力回归丹田,轻轻吐出一口气。
“你在习武?不会练功出岔子了吧?”程秀文瞪大乌溜溜的眼睛。
“闭,嘴。”阮宁冷冷道。
程秀文拿扇子捂住嘴巴,眼睛眨巴眨巴:“我跟你说啊,习武可不是闹着玩的,宁国公那是天上的月亮,你等凡人就不要肖想了,早点认清事实,哪怕你武功练到九幽那种境界,也没有丁点希望的。”
阮宁一把提起他的后颈,将人扔了出去。
吵得她脑门疼。若不是方才腾不出手,不用等他上来,她就将人踢下去。
“啊——”程秀文手忙脚乱施展轻功稳稳落到地上,“凶,太凶。”
不过,请柬也算送出去了,然妹妹让帮的忙他算办好了!
“不来最好,小爷我还不稀得看见你!”程秀文冲着马车跳脚。
真不知道然妹妹邀请她作甚。
不过,想到然妹妹在宫里,他又乐得笑容满面。祈福真是好啊,每天都能见到然妹妹!
明远殿里,众人围着林怃然。
“林小姐光彩照人,定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还要多谢大家捧场,到时我们一起玩。”
“好啊好啊,我开春就盼着你们府上的请柬了,可算是盼到了!”
程秀文气喘吁吁跑进来,扫了眼大殿,见阮宁不在,狠狠扇了两下扇子。那个女人害他一路紧跑慢跑才没有误了时辰,真是可恶。
林怃然眼角瞧见他:“世子。”
程秀文立即眉开眼笑:“众位妹妹。”
“还要多谢世子帮我递请柬给阮小姐。我们共同拜宁国公为师,同殿学习,如今也算半个同窗,众位都给怃然面子,赏脸受邀,阮姑娘也会来吧?”她笑问。
众人将注意力放在程秀文身上,听了林怃然的话,打趣: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有人不来不成?”
“就是,太师府的梅林,多少人想看还没机会呢!”
程秀文傻眼了,他脸色僵住:“这个——”
林怃然也笑了笑:“阮姑娘不会拒绝了吧?”
程秀文心里暗暗骂阮宁拖后腿,事儿精,倒霉催的,他要是说没答应,岂不是证明自己办事不靠谱?
“没有!她当然去!然妹妹的面子谁会不给啊!”他心不虚气不喘,眼睛瞪得直直的。
众人说说笑笑:“就是。”
“如此最好了。阮姑娘如今是宁国公面前红人,怃然有心亲近,还怕她事务繁忙,无法得空呢。能来就好了,真是令人开心。”她笑得温婉,在坐众人纷纷让她宽心。
许多公子更是放言:“她若出尔反尔,我等上将军府拖也要将她拖来,林姑娘且放宽心!”
梁茹儿在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人家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便不来,笑话,你们还想上将军府强逼不成?”
恰好阮宁这个时候踏着时间进来。
大家看着她没听到似的,一路走到自己位子上,面无表情,一贯清冷。
梁茹儿的话让众公子有些下不来台。
本来也是当着林姑娘的面,大家讨姑娘欢心,自然怎么好听怎么说。
如今被梁茹儿一戳,心里不爽。
正好阮宁来了,他们立即给自己找台阶。
“阮姑娘来了,正好,林府赏花会的帖子姑娘接了吧,到时候一定要来啊!”
程秀文是知道阮宁如今脾气的,那是个能动手就不动口的祖宗,想起当初被揍的痛,他用扇子遮了脸,默默坐下,想让众人将他遗忘。
阮宁头都没抬:“不去。”
话落,殿里静了静。
众人傻眼了,彼此面面相觑。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林怃然注视着阮宁清冷的脸,捂着嘴笑了笑:“阮姑娘刚才还说去呢,难道姑娘临时有事?”
阮宁:“我不曾说去,有事。”
林怃然蹙眉:“世子方才说姑娘去的,大家都听到了。难道世子听岔了?”
程秀文心想这哪成,怎么能在然妹妹面前丢面子。立即站起来道:“方才阮姑娘说去的,许是临时有事,哈哈哈临时有事。”
阮宁目光一瞬不瞬看着程秀文,直把程秀文看得缩了缩脖子。
“姑娘家的事无非就是那些,阮姑娘不愿意去,难道是怃然什么时候得罪了姑娘?”
此话一出,众人立即不平。
“阮姑娘好大的架子,林姑娘好心相邀,我们都去,难不成你比我们尊贵不成,三请四请请不动,公主也没这么大的阵势。”
“就是啊,瞧不起我们不成?”
阮宁看着林怃然,好像把她看透了一般:“当真想让我去?”
林怃然一脸期翼,笑容无暇:“当然!阮姑娘能来,怃然会很开心。”
众人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阮宁想了想:“好,我会去。”正好有件事,她想了了。
谢九玄进来时,目光从阮宁面上扫过,见她冷着一张脸,活像谁欠她钱似的,不由失笑。
林怃然看着这一幕,默默垂下眼睑。
谢九玄打开手中书卷,指腹压到末页,眸中含笑:“此次为陛下祈福辛苦众位,陛下身体好转,祈福日子已满,今日以后,大家便不必来了。”
林怃然蓦地抬头,脸色发白。
“今日给大家讲完最后一章,药方。”谢九玄嗓音低沉,一道光透过棂窗照进来,洒在他脸上。
阮宁将书卷翻好,手掌轻轻翻转,催动丹田,让内力在经脉中运转。依照昨晚的修炼速度,她必须将晚上增长的内力在白日里吸收掌控,不然会对经脉造成损伤,得不偿失。
谢九玄扫见她的小动作,眸子一顿,随即视若无睹。
“怃然,你怎么了?”程秀文小声担心地问。
林怃然脸色很白。
“没事。”林怃然摇了摇头,目光盯着书卷一动不动,她默默攥紧了手。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大家的脑洞很出色哈,你们可劲儿猜,我不会剧透哒~
第21章021
021
“宁宁!宁宁等等我啊!”梁茹儿气喘吁吁拉住她袖子,“我跟你说宁宁,一个破赏花会,本小姐也不稀得去,若是你不想去,不去便是。”
她眨眨眼睛,盯着阮宁的脸,以为她不开心。
阮宁挑眉:“不,我想去了。”
“啊?”梁茹儿挠挠头,“你高兴就行!梅花是挺好看的,汴梁一绝,不过,你带个武者去,往年总有小姐半路遇到贼人,出过几次事呢。”
阮宁垂眸:“是吗?”
“是啊!近两年倒是没有了,前几年,年年都有小姐出事,以防万一,你可千万别大意!”
她看了看周围,凑近阮宁耳朵:“出事的那几家,死得可惨了,衙门至今都没有抓到人,大家表面不说,暗地里都带了武者,你别忘了!”
阮宁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宁宁啊。”梁茹儿两个手指头勾勾缠缠,瞟一眼她,欲言又止。
阮宁挑眉。
“你真对宁国公死心啦?”
阮宁眉目冷了:“嗯。”
“那就好!”梁茹儿蹦了起来,她笑道,“宁国公虽看着温和,但我总觉得他很可怕,被他看一眼我都瑟瑟发抖,真搞不懂汴梁城那些小姐哪里来的胆子肖想这位。”
“而且啊,”她又瞅了瞅四周,压低声音道,“那些出事的小姐都跟宁国公有关!家里都准备送她们到宁国公府做个夫人什么的,你说他是不是很邪门?”
阮宁拍拍她肩膀:“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要瞎说。”
梁茹儿憨笑两声:“也是,你还要去见皇上吧,我不耽搁你啦,去吧去吧!记得带武者啊!”
阮宁挥了挥手。
她向练武场走去,眸子里深思一闪而过。
练武场里,小皇帝看上去又瘦了些,脸色苍白,身形羸弱。乌黑的大眼睛灵动地转来转去,不着痕迹地拉近跟宁国公的距离。
谢九玄似乎在闭眼休息,任由他一点点挪近。
司马徽的小手先是不着痕迹攀到了谢九玄宽大的袖袍上,随即悄咪咪一点点靠近谢九玄垂在身侧的手,嫩藕似的指节抓住他一根手指,迅速偷看了看,见他没有发现,眼睛悄悄眯起来,将整只手塞进谢九玄宽大的手掌中。
见谢九玄没有拂开,他小胸脯起了起,松了口气,一只小手抹了抹头上的汗,咧着虎牙露出个得意的笑来。
周围的宫人低着头只当做没瞧见皇帝掩耳盗铃。
阮宁双手环胸,没有说话,看着小皇帝美滋滋地拉着谢九玄的手。
司马徽脑袋转过来,脸上笑容顿时一僵,随即立刻绷紧,装作没有笑过,小眉头却皱了皱,警惕地盯着阮宁。
大概是觉得当前情形有些难以抉择。
若是要维持在阮宁面前的威严,那他势必得抹杀刚才幼稚的行为,立即出言解释一番。
这样一来,舅舅必定发现,要将他推开,那他刚才费了好大劲岂不是得不偿失?
再说了,舅舅的手可难牵到了。
可若是不理会阮宁,他在这个女人心中高大威武的形象势必受损,朕好难哦。
阮宁好整以暇看着他纠结。
几息过后,谢九玄“醒”过来,将小皇帝的手拂开,垂眸:“陛下。”
仔细看,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脸色也有些白,仿佛强自忍耐。
阮宁躬身行礼。
她可以肯定,谢九玄不喜人近身。小皇帝虽是特例,但是谢九玄也不会任由他近身,偶尔纵容,足以体现他对司马徽的疼爱。
“阮教习。”小皇帝背着手,声音威严。
“这些药对陛下身体有益,每日午时一粒。若是吃完了臣女再送。”她将固元丹交给小贾,小贾呈上去。
小皇帝板着小脸装作漫不经心看了眼丹药,看见那黑乎乎的样子,露出嫌弃的眼神,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谢九玄拿出一粒,捏在指尖,垂眸看了看:“阮姑娘尽心了。”
“此乃臣子本分。”
阮宁看了眼气呼呼的小皇帝,漫不经心道:“此药是甜的。”
小皇帝眼睛瞪大:“欺君可是要砍脑袋的。”
“陛下一试便知。正好时辰也到了。”阮宁手指摩挲了下,有些遗憾地看了眼圆鼓鼓的脸蛋。
司马徽目光巴巴盯着那药丸:“舅——宁国公?朕吃药时间到了。”
谢九玄似笑非笑看着阮宁:“嗯。”
小皇帝迅速伸出小手拿了一粒,将信将疑地塞进嘴里,眼睛倏地亮了,眼睛笑眯起来而不自知。
“甜的!”
待到咽了下去,他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理直气壮:“朕觉得一日一粒太少,不如一日十粒,那样朕的身体岂不是好得更快?”
说完,他深觉自己的见解高屋建瓴,狠狠点了点脑袋,手又往丹药够去。
谢九玄笑了笑:“大夫说了一粒,便只能一粒。好了,陛下该习武了。”
说完朝阮宁点了点头,便坐到一边饮茶。
桌上堆了高高几摞奏章,看样子他打算在这里批阅。
阮宁将气成河豚的小皇帝提溜到武器架前。
上面全是制作精美的小武器,用桧木、杉木、香杉等做成,既轻便又小巧。
“陛下选一样武器吧。”阮宁道。
小皇帝吧唧吧唧小嘴,目光恋恋不舍地从药丸上抽回,颇有些怨念地看了阮宁一眼,随手指了个长.矛。
阮宁拿下来放到他胖乎乎的手里。
“这是长.矛,乃将士所用之器。”
小皇帝注意力被吸引:“阮将军便是用这长.矛上阵杀敌,让达达俯首称臣么?”
阮宁点了点头:“是。”
“朕要学这个,你快教朕!”
“若要学到阮将军的境界,陛下虚得苦练二十年。”
小皇帝傻眼:“二,二十年?比练剑还多十年?”
阮宁眉眼冷淡:“嗯,陛下需得丑时睡,卯时起,不可玩陀螺。”
小皇帝伸出小胖手指数了数:“一天只能睡,两个时辰?”
他张着嘴巴。
阮宁:“嗯。”
小皇帝咽了口口水,觉得手里的长.矛瞬间不威武了。
他将长.矛递给阮宁,一挥手,包子脸很严肃:“朕更喜欢练剑!”
宫人们脑袋快低到胸.前了。
“陛下,九幽侍卫请见宁国公。”殿外宫人通报。
司马徽摆了摆手:“进来吧。”
他迅速拿起小木剑,离武器架远远的。
阮宁看见九幽难得脚步匆匆,跟谢九玄说了什么,谢九玄手里的笔顿了顿,笑容也收敛了起来。
她回头,司马徽正按自己说的,抿了嘴扎马步。
没过一会儿,谢九玄起身离开。
“主子,我们的人在汴梁城外发现二少爷的踪迹,他们一路跟踪,在城内将人跟丢了。”九幽眉眼复杂。
他们派出的人极擅追踪,能让他们跟丢的人,势必不简单。
若真是二少爷,这些年他到底被什么人带走了,是否早已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不然,为何不曾找来宁国公府?
谢九玄负手立在窗前,凌凌波光在他白色袍服上晃动。
“既然到了汴梁,很快就会露面了。”他轻声道。
“可是,主子——”九幽怕其中有诈。
谢九玄抬手,眸子望着白果树:“找了这么多年,该有结果了。让暗部隐秘行事,不必大肆张扬,此事不宜让人发现端倪。我也想知道,长大后的宁思,是不是跟小时候一样讨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