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在门口设了一道禁制,他拒绝让玉虚踏入,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配。
玉虚是谁啊?先天祖神呐,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自然生长的古神啊!
而自己呢?一介凡人,苦苦修行成的天仙,在世人眼中,他是仙家,他超凡脱俗,他旷世绝伦。
可在古神的眼中,他渺小,卑微,什么也不是。
一个小仙,哪里来的厚脸皮去觊觎古神呢?
弱小卑微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喜欢,说心悦?
他不配。
至少在他渡劫成神之前,他不配。
算了。许久没有等到答案的玉虚坐直身子。
檀清泉的心一慌。
难道,他要放弃了?
看看,不愧是蝼蚁吧!心思之龌龊,卑劣,连他自己都唾弃人家苦追无果,不放弃难道还继续吗?凭什么热脸贴冷屁股,人家可是古神啊!
三年太短了,对于本神来说还不够睡一觉的呢!玉虚笑着道,再来三十年,三百年,三千年,甚至三万年,三十万年,只要你檀清泉耗得起,我玉虚就不会放弃的!
一句话,听得檀清泉眼眶一热,差点抑制不住流出泪来。
等等,再等等!一千年,或者一万年,只要他渡劫封神,就一定
本神不想回神界了,那里太冷,离你太远。玉虚展颜而笑,不如学你普度众生,本神也去红尘开个铺子,干脆弄个算命摊儿,为世人排忧解惑,趋吉避凶,就叫万殊楼!怎么样?
心脏被狠狠揪住,一时连呼吸都是疼的,他挣扎,抵抗,拼命的伸出手去徒劳的抓住什么
雨霁!
醒了,醒了!喂,霜月君,知道自己是谁不?头爆青筋的洛维在上面大吼,也不知道胳膊脱臼了还是如何,软趴趴的垂在崖边不能动弹。
白云阔睁开眼睛,感觉面上潮湿,伸手抹了一把,竟是泪流满面。
他整个人是悬空的。
准确来说,是吊在了崖边,若不是洛维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他就坠落崖底了。
这里是白云阔的脑子一团乱,他是怎么到这里的?
洛维朝上面抓着他腰带的老头子喊道:使点劲儿啊执法长老!上面的,快点用力拽!
被九尾狐仙夺走的视力莫名其妙的恢复了
对了,省悔崖!
白云阔浑身一颤,他想起来了。
舒烨到万殊楼挑衅,他和花雨霁分开行动回到了云顶之巅,然后然后他好像中了邪,迷迷瞪瞪的任凭一个声音带着朝前走,走着走着就到了省悔崖,然后脚下一空,掉了下去。
幸亏后面紧跟着的洛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然后后面的执法长老紧跟着抓住洛维,路一之再抓住执法长老,边野再抓住路一之,外带一串云顶之巅弟子,跟穿糖葫芦似的,浩浩荡荡一串人吊在省悔崖边上。
下方是云顶之巅的镇山神兽,上古火龙。有上古之力的压制,封闭了他们的真元,不得御风,所以只能用蛮力往上拽。
小心小心,轻点扯,你再把我裤子拽掉了!
坚持住,用力用力!
白公子,你可长点心吧!
惊呼声,喧嚷声,叫骂声,所有的声音混在一起,白云阔一句也没听见。
他很迷茫,那段随着上古之力一并冲入他脑袋的,那段记忆
眼前的景象变幻,他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漫天血云,到处都是恶鬼的哀嚎,到处都是杀戮之音。
在此一片狼藉的环境下,有人在背后叫他:清泉。
他浑身一颤,本能的转身看去
师哥!?
不对,是玉虚。
他很慌张,修行近万年,却从未如此害怕过,他只是紧紧抓着那人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那人会消失。
天空的云全都变成了鲜血的颜色,雷电齐鸣,罡风怒吼,层云越积越多,终于不堪重负,沉沉的压了下来。
天塌了!
就在这时,身旁的花雨霁说:江水为竭,天地合并,六界覆灭,这就是天塌。
白云阔有不好的预感:你
他却是笑了一下,仿佛早有预料,坦然的叫人心惊:你觉得,天地为何会孕育古神?超越所有生灵,仅次于天道之下的先天祖神,他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白云阔心口震荡,恐惧足以化成实体,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玉虚
他很残忍的补充道:就是要在关键时刻去死,为天地献祭。
不!他嘶声力竭的喊道。
紧紧拴在掌心的手溜走了,那个影子,刻骨铭心的影子,朝远处飞走了。
他以元神为食,肉身为祭,奉献给了苍生,将天托了起来!
没有血雨腥风,没有残垣断壁,他的神力复活了万物生灵,细雨熄灭了火舌,春回大地,冰雪消融,草木新生,一缕阳光穿透乌云,凄凉的洒在涓涓流淌的小溪上。
明明以为,还有时间的。
虽然和檀愿一战不可避免,但他有信心可以战胜,哪怕两败俱伤,他也可以凭借坚决的意念,努力活下去!想着他的模样,想着他的声音,不顾一切的活下去!
可是
为什么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没有一点征兆,不给他丝毫准备。
白云阔抱着他,双臂止不住的颤抖,他不敢说话,更不敢动,唯恐怀里的人溃散。
这种足以将他撵死的气氛,最终由怀里的人打破:你从来都是冷若冰霜的,像座雪山,一点都不温柔。你从来没对我笑过,笑一下好吗?
原来,他已经泪流满面了。
他以为自己忍得住。
笑吗?
笑不出来。
他张开口,流露出的只有哭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无穷无尽的绝望吞噬着他,焚心蚀骨的痛苦折磨着他,他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明明雨后初晴,可他却觉得天昏地暗,明明春满人间,他却觉得冰天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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