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1 / 2)

说到这,他似是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身去看高继宣,沉下声,凶巴巴地警告道:你也不许乱碰!

躺了一枪,遭到严厉恐吓的高继宣,反应是很不给面子地哈哈笑了起来。

柳七翻了个白眼,忍了又忍,终归忍住了没跟他对吵,而是骚扰小皇帝去了。

仗着酒劲,他不厌其烦地重提起要调职去秦州,在陆辞底下任职的旧话。

赵祯也好脾气地反反复复进行回绝:不成。

不好。

莫去想了。

不合适。

陆辞没去在意耳边的幼稚问答,看着狄青死死抿着唇的模样,起初想笑,但明白过来对方会如此表现的原因,心就倏地软了下来。

他放柔了语气,轻轻拍了拍狄青握住自己的那手,温声道:是你的。

得了他的亲口安抚,狄青浑身炸开的刺,终于慢慢收拢了:一直是我的。

你说得对。陆辞面上是不自觉的温柔微笑,颔首:一直是你的。

不论是过去,还是从前,受他条件吸引,愿意将一颗真心切切实实地捧在他跟前的人并不在少数,但能让他为之心疼心动的,却始终只有这么一个狄青。

高继宣虽已醉得差不多了,见这一幕,却还忍不住吃吃笑:我还道狄兄有什么金刚不坏的面具,原来醉了之后,粘得似只狸奴一般,难怪节度要唤他小狸奴呢。

杨文广嘴角微抽,因见惯陆辞与狄青情谊深厚的模样,这么一点醉后失态,还真没让他多想什么,倒是一身酒臭还想往他身上躺的高继宣、更像是一场迫在眉睫的偌大危机:你好意思说狄兄?赶紧离我远些。

狄兄让我离陆节度远些也就罢了,你也说这话?高继宣哈哈一笑,猛然朝这正经得要死的家伙扑了过去,口中还故作蛮横道:做梦!

猝不及防,一下被沾了一身酒臭,杨文广隐怒道:高!继!宣!

他们二人打闹的动静,完全没影响到还牢牢攥住陆辞手的狄青。

被安抚后重新变得沉默的狄青,仍是坐得笔直,眸光清明无比,若不是举止间有着一板一眼的呆滞和平时没有的大胆,陆辞当真都要被他蒙混过去,要相信他没醉的瞎话了。

要不是身侧被柳七拽着说话、还一直偷偷咪咪地瞄过来、以纯洁又好奇的目光盯着他俩相连的手看的小皇帝在,陆辞是不介意再做些亲昵的举动,来安慰失落的小海棠的。

可惜了。

陆辞暗暗惋惜道,作为回应海棠醉酒、还记得捉着他手秀恩爱的乐趣,只有等酒宴结束,各回各家后再享用了。

师弟这实在是一直只能郁闷地喝果汁的堂堂师兄,总算从师弟的粘人醉态里重新找回了尊严,赵祯认真地打量狄青一阵,老气横秋地点点头,评价道:不像话啊!难怪军中需得禁酒,连师弟如此失态,可见饮酒果真容易误事啊。

陆辞眉心微跳。

就你成熟。

第三百零八章

宴毕时,在场六人,刚好醉了一半。

杨文广纵使对弄得自己一身酒臭的高继宣百般嫌弃,这会儿也不好弃人于不顾,只得强忍着将这还发酒疯的憨子拎回高家;小皇帝在陆辞的监督下滴酒未沾,且他当时能顺利偷溜出宫,自有内臣在其中帮了把手,林内臣可是早早就在樊楼门口等着了;陆辞则稍麻烦一些,需照顾两个醉鬼。

好在制服一个文弱的柳七并不算难,狄青喝醉后虽帮不上什么忙,但只要其他人别当着他的面对陆辞做出任何出格举动,他便一副老老实实、正经八百的模样,行为举止仿佛一切如常。

当陆辞将意犹未尽的小皇帝送到一楼大门处时,一身百姓打扮的林内臣即刻笑着迎了上去,在仔细确认过官家安然无恙后,他打心底地松了口气,小声感激道:多谢陆节度了。

份内之事,林内臣不必多礼。陆辞不着痕迹地摇了摇头,并不居功,反而笑道:林内臣照顾陛下如此费心,想必官家定会记在心里的。

若换作旁人,哪怕不敢似寇准那样的悍脾气般直接训斥官家,也定然会对皇帝的心血来潮进行奋力劝阻,生怕有个三长两短,就得惹上杀身之祸。

尤其似林内臣这般好不容易熬过常有莫名之举的先帝,混出今日的资辈,却甘冒被究责的风险来实现小官家的愿望,着实难能可贵了。

听得陆辞这话,再看着心愿得偿、难得流露出符合年岁的稚气、这会儿还高高兴兴地东看西看的小皇帝,林内臣不禁笑了一笑,心里一暖:于我而言,亦是分内之事。

若非皇帝要出宫去寻的不是别人,而是陆辞,他也不敢放心揽事上身啊。

时候不早了,益郎快回去吧。见小皇帝还依依不舍地到处张望,贪恋市井繁荣的模样,陆辞轻叹一声,还是不得不硬起心肠,劝说了这么一句:若令人发觉,下回再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正是如此。

许是多了个下回的盼头,同时也意识到事迹败露的严重性,赵祯倏然一脸严肃,再不用林内臣硬着头皮催促了,当机立断地就往前迈开几步:快走吧!

林内臣一边快步跟上,一边冲陆辞匆匆递去感谢的一瞥,很快便与赵祯一前一后地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陆辞微微笑着目送他们身影远去,再看向留给自己的两个醉汉:一个之后又自顾自地喝了不少,此刻已是醉得稀里糊涂,一脸深情地抱着大门左侧的红柱子唱着抒情小曲,竟还颇为动听,加上三人出众外貌,惹得无数路人善意侧目;一个则是醉时还板着张面孔,似护卫般杵在陆辞的另一侧,一双英气逼人的眼眸紧紧盯着闹腾的柳七,显是警惕他随时会对陆辞伸手乱碰。

陆辞按了按发胀的眉心。

事到临头,他才后悔没在出门前带上几个家丁,才不得不面临要亲自搬运柳七了。

无可奈何下,他找准时机,径直揽住唱得正过瘾的柳七一肩,另一手牵住还算乖巧的狄青,便拿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准备往回家的方向走。

结果还没迈出两步,左手牵住的狄青就主动挣开了。

陆辞疑惑道:青弟?

只见狄青面无表情地绕到柳七身后,微一俯身,双手不知如何一拨弄,就把人给轻轻松松地抱了起来。

当然不是采取多温柔的公主抱姿势,而只将柳七的上身搭在肩头,再用单手随便按住对方软成烂泥的腰,不仅动作粗鲁,面上表情还如受刑般难看。

陆辞眨了眨眼,颇感微妙地看了看被狄青当米袋半扛半抱,下巴迷迷瞪瞪地枕在肩上打酒嗝,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柳七,又看了眼神情肃穆,专注等着他发号施令的狄青,不禁试探着问道:青弟,你可是酒醒了?

闻言,狄青乌漆漆的眼底掠过一抹茫然。

见他没立即回答,陆辞便知道,这纯粹是狄青见不得自己与柳七搂搂抱抱、醋劲不加掩饰下的结果了。

倒是歪打正着,解了他搬运柳七回家的愁。

大庭广众下,陆辞不好对狄青做出更多亲密举止,只笑着重新牵住狄青空闲那手:回家了。

狄青耳尖微抖,捕捉到喜欢听的话,唇角顿时微微上扬。

他一声不吭,步调却极听话地放得不快不慢,手心干燥而滚烫,还在不知不觉地就来了个反客为主,反将陆辞微凉的手背给温柔地包住了。

待三人回到陆宅时,当场就把来迎接的下仆们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