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1 / 2)

陆节度能平步青云,其中还真有些道理。

下榻馆驿的那一列传诏禁军,在民声还未彻底沸腾起来前,就被街上异乎寻常的热闹所吸引了,纷纷探出头来问询情况。

等搞清楚缘由后,他们在诧异之余,就只剩万千感慨:他才知此地两年吧?民心便堪称鼎沸,着实叫不知多少人难以望其项背了。

那可不,其中一人得意道:陆节度曾在我故乡做过一阵子公祖,都调任好些年了,可直到现在,父老乡亲都还惦记着他呢。

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毕竟若无陆节度,何来三元鸭不是?

本该再文雅不过的那位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偏偏有个再最不文雅的饕餮御赐名号,几乎快传得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那后来居上,颇受京城人士青睐的三元熏鸭,更是成了汾州最出名的特产之一。

哪里光是三元鸭,那人却不喜这似玩笑的话,认真纠正道:我可听爹娘说了,当年若不是有陆公祖的大刀阔斧,地里庄稼全得叫飞蝗啃光不说,我家那二郎三郎,哪怕想上学也上不起,更没处上,哪儿像现在,大的念了几年出来,都能给官衙里的人做小吏的活儿了。

齐骆默默听着部下们议论陆辞议论得不可开交,好几次想参与进去,却又觉有失架子,只有艰难忍住。

这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懂什么?

明明是他知道得最多!

如此反复几次,他终究忍无可忍,起身道:你们歇着,随便做什么,只不可无事离馆。

因这不苟言笑的上官一直沉默,以至于讨论得正热闹的这一队骑兵都无意中忘了他的存在,他这次猛然出声,全体便是一惊,赶紧应是。

齐骆随意点点头,回房换了身不惹眼的便服,径直出馆了。

他之前一身戎装,且神容冷肃,现气质与着装具是大变,猛一眼看去,鲜少有人能认出来。

他却没在街上闲逛,而是直奔去过一次的衙署,准备同难得见上一面的陆辞叙叙旧。

结果还没到地方,就见身着官服还未来得及换的陆辞迎面而来,面上挂着轻松自如的微笑。

左边并肩走的是方才见过的滕通判,身后还轰轰烈烈地跟着一大串官阶各异的幕职官,俨然众星拱月之势。

齐骆:

许多年不见,怎排场越发大了?

不可避免地想起当年自己率数名金吾卫,就是专门替陆辞开路的经历,他下意识地就想躲躲。

殊料一路应付路上百姓道贺都快应付得脸上笑容发僵的陆辞,眼睛却是忒利,一下就发现了他,并故意唤出声来:齐兄!

这一唤,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齐骆投来充满好奇的注目礼。

齐骆险险绷住脸上的平静,不欲在万众瞩目中走近前去,只站在原地局促地点了点头,极艰难地受了节度使这一句兄。然后赶忙道:辞弟既忙,我便下回

齐兄这是哪里的话,陆辞笑容炫目,温温和和道:不过是诸位客气,非要同我道喜,才与我同行。若齐兄不嫌,你我难得一聚,不若也陪我去酒楼一趟吧。

齐骆哪里是陆辞对手,莫名其妙地就应下了。

滕宗谅酸溜溜地冷眼看完全场,着实认不出这位十分眼熟的高大青壮,到底是哪个齐兄,倒是越看越觉得像刚来宣读诏书的那位郎将。

他扯了扯陆辞的袍袖,将人往边上带带,压低声音问道:这不就是刚来念诏的那位齐郎将?怎又成你老相识了?该不会是与我们同榜的哪位同年吧?

陆辞莞尔道:你没认出他来吧?当初他辛辛苦苦地领着金吾卫,帮我等打马游街开路时,你可也在呢。

滕宗谅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却未恍然大悟,而是震惊。

那么薄,那么远的一层关系,能记得就不错了,居然还能维系到称兄道弟的地步?

瞧方才那架势,不光是别人,连他都被唬住了,只以为二人多熟稔呢!

滕宗谅心情复杂地看着陆辞,心里登时肃然起敬。

单是这份经营人情往来的用心程度,就令人望尘莫及,是他无论如何拍马都追不上的。

难怪陆辞能平步青云,而不是别

陆辞笑着补充道:更巧的是,那回之后没过多久,我便与他因修渠之事再有交集,之后便多有往来了。

滕宗谅:

还他刚才多余的佩服来!

第二百五十章

因明日还要照常出厅,即使陆辞很是慷慨大方地将人领到了城中最气派的酒楼静然居中,这些个正矜持地轮流冲伙计报所好吃食名字的幕职官们,都默契地绝口不提半个酿字。

见他们自有分寸,却显拘束了些,陆辞玩笑道:来前看诸位皆是气势非凡,怎到了该痛宰肥羊的关键时刻,反倒斯文起来了?

这话一出,当场把原还束手束脚着的职官给逗笑了。

滕宗谅眯眼笑着,毫不客气道:那可不?要只靠你们所点的这点菜式,怕是还喂不饱陆饕餮喔,失敬失敬,陆节度一人!

陆辞气定神闲地一笑。

他知晓滕宗谅虽是有意配合自己,但也存在借机故意调侃自己的事实,于是并不接茬,却是果断地一脚踹了过去,叫那多嘴的促狭鬼夸张地大叫一声。

两位顶头上司都表现得如此平易近人,众人很快也没了不敢开大口的小怯,渐渐敢趁这个难得的好时机,点几道平日只敢望价兴叹、不敢拿微薄俸禄来作尝试的精致菜肴。

饶是负责记菜名的伙计足有五个,也绕了好几圈,费了好些纸,才将点单全记下来。

最后轮到在主桌的陆辞、滕宗谅和齐骆三人时,陆辞不慌不忙地冲齐骆一笑:齐兄先请。

齐骆略显局促地询问伙计几句,意思意思地点了俩道菜后,又小声问了问价钱。

在听闻自己随意点的那两道菜肴,加起来竟要近三贯后,齐骆当场就感到后悔了分明是个小地方,怎要价跟京里最大的樊楼似的狠?

区区两道菜,加起来都快顶上他月俸的两成了。

滕宗谅倒是真最不客气的一个,报起菜来滔滔不绝,眼都不眨。

连陆辞听到最后,都忍不住嘴角一抽,睨他一眼:你这豪爽劲儿,还真是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别人再放开,也就是拿着柳叶飞刀稍微削上一点油皮。

反观滕宗谅,肩上则是扛了好一把屠龙刀,刀刀见肉。

滕宗谅与他相处久了,也越发精通了脸厚如城墙的油盐不进,闻言面不改色:若辞弟身是女娇娥,肯做我内人的话,我定是求之不得哩。

他知陆辞是个好吃食的,又难得有机会铺张一次,哪儿有错过的道理?

gu903();况且节度使的月俸,可是众所周知的至为优厚:初初仕官,便先发半月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