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1 / 2)

此信因听说二兄被疾病缠绕而作。范仲淹剖析二兄得病缘由,是因子女吵闹、饮酒过量所致。病中既忧生死又忧后事,饮食不畅,时而呕吐,病情自然加重。范仲淹由此劝说开导:圣贤尚且不能免生死、管后事,一旦归去,就无亲疏之别了。如果能这样对待生死,做人应当豁达开朗,对无可奈何之事不必强求,心情顺畅,逍遥自在,饮食、服药正常,病情就会好转。随信寄去药物,嘱托二兄一定要服食。寥寥数言,朴实无华,前因后果,剖析透彻。兄弟亲情,皆见于此絮絮叙说之间。这样的信件,亦见范仲淹极强的文字表达能力。

与子侄的书信则谆谆教导,语重心长。如写给子侄三郎信云:汝守官处小心,不得欺事。与同官和睦多礼,有事即与同官议,莫与公人商量。莫纵乡亲来部下兴贩,自家且一向清心做官,莫营私利。汝看老叔自来如何?还曾营私否?自家好家门,各为好事,以光祖宗。如此教导,家风不坠。(《范仲淹研究》)

第二百零八章

而在滕宗谅的眼中,当这道晴天霹雳真正落下时,陆辞简直冷静得不可思议。

嗯。

陆辞微微颔首,声音依旧平稳温和,听不出丝毫慌乱的痕迹:先劳烦你跑上一趟,尽早通知林军尉,让他即刻派出快马十匹,向朝廷传递军报;再请你紧闭城门,接下来无论所为何故,任何人皆不得出入城门。

前来通报之人立马受到陆辞这份沉着镇定的感染,紧绷着的双肩,肉眼可见地放松许多。

暂时就这些了。陆辞莞尔一笑,宽抚道:不必慌张,敌军固然有备而来,但难道我这几个月的筹备,就是白费的了?

听了这话,这名城门守将不禁想起近几月来重新开工、忙得热火朝天的军器库,瞬间信了个彻底,也忍不住笑了。

除非敌军进入一射之地,莫忙来催我。

是!

几道命令简明扼要,守将也毫不含糊,领命起身而去,还顺道将门给掩上了。

望着重新执箸,再要向菜肴下筷的陆辞,滕宗谅瞠目结舌。

滕兄愣着做甚?陆辞飞快挟了几筷,仍见滕宗谅呆若木鸡,没有半点动静,不由挑了挑眉:再不抓紧时间用饭,马上要忙起来,怕是到夜深了才得空了。

滕宗谅下意识地拿起筷子,机械性地扒了几口白饭,又猛然反应过来,难以置信道:陆知州,敌军将临城下了,你我怎还不去城头看看?!

三万吐蕃兵来袭,坐镇城中的,还不是身经百战的老将曹玮,而是自己和陆弟这俩没在沙场呆过半日的文臣!

哪儿还是能安心享用美味佳肴的时候!

陆辞好笑地摇了摇头:我去的话,虽帮不上什么忙,好歹也能鼓舞一番士气。而你的话,就以这模样去?怕是帮个倒忙。

顺着陆辞揶揄的目光看去,滕宗谅才悚然发现,自己双股微微发颤。

多用几口饭,免得没被敌军吓到,却被饿晕过去了。

这次对陆辞的话,滕宗谅仅是红着脸,闷头用饭,不再劝说了。

陆辞没能有幸目睹寇准在澶渊之盟前的辉煌时刻,也听说过其面对到底军情,仍是能临危不乱、饮笑自如的风采。

他无从猜测,当时寇准是如何向的。

但却明白,自己此时此刻之所以坚持用膳,原因不外乎一个。

他需要保全体力,也需要时间进行最后阶段的思考。

先期的紧急备战工序,已进行得七七八八的了;而剩下那些目前成效尚不明显的,可以说在未来的一年两年内,都急不来。

防御城墙的相关调度,有曹玮亲手训练了几年的几名军尉轮值,断无可能一遇紧急事态,就成一团乱麻的。

他贸然上去,不仅帮不上忙,说不准还让人感到束手束脚。

滕宗谅一边食不知味地咀嚼着口中食物,一边心情复杂地凝视着比他年少上许多的摅羽弟,着实猜不透人是怎么想的,又为何能做到这般淡定。

他虽在自请来秦州前,就对秦州形势有过大致了解,知是军事重锤,各族环绕,烽火狼烟随时一触即发。

但明白归明白,筹备归筹备,当知道有五倍于己方人数的精锐吐蕃骑兵杀来时,又有谁不会心里一惊?

偏偏摅羽就不曾。

当陆辞将空空如也的瓷碗搁下,不再碰触还剩一半的菜式时,滕宗谅也迫不及待地放下碗筷,迅速站起身来。

看着这一桌为数不少的残羹剩菜,滕宗谅心念一动,意识到陆辞瞧着自若,其实也不似面上冷静。

不然就这么些份量,哪儿会剩那么多下来?

诚如自己那般,哪怕被强行稳住,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方才吃了什么,只觉这段时间无比漫长。

滕宗谅不知说些什么时,陆辞已一边披上外衣,一边往外走,口中还不忘吩咐伙计:将剩下的包好,一会儿送到官署去。

滕宗谅:

陆辞叹了一声,看向滕宗谅,无奈道:滕兄满面愁容,如咽砒霜,我纵有再好的胃口,也被败干净了。

滕宗谅干巴巴地笑了一笑,实话道:着实控制不住。

陆辞莞尔,见他着实紧张,遂不再逗弄他了:不说笑了,走吧。

滕宗谅求之不得。

等他心急如焚地跟着一派悠然的陆辞,来到已是严阵以待的城墙上时,看着一个个面容冷肃,军装整齐,手持弓弩的兵士

才恍然意识到,好像不管来早还是来晚一些,的确都影响不了什么。

陆辞目视烟尘渐重的远方,安静仔细地听着几名军尉的汇报。

他不时问询几句,在立即得到准确答复后,轻轻颔首。

果不出他所料,面对蠢蠢欲动的吐蕃军,曹玮早已针对性地布下了战术。

只是这套战术,是建立在他本人尚坐镇此地的基础上的先派出大军吸引吐蕃军两翼目光,而与此同时,凭一百精锐骑兵正面冲击敌方主军,护李超接近吐蕃主将,一箭取敌首。

这三万吐蕃骑兵,皆为只听命于李立遵的亲兵。那只要一举擒杀李立遵,剩下的兵士无异于丢了主心骨,再予以冲击,就可一攻即溃了。

陆辞听完了这一计划,眉心止不住地跳。

他虽对军事只知皮毛,但听了这后

未免也过于冒险,也过于理想化了吧?

主动放弃作为守方的优势,用步兵为主的军队,去迎接五倍于己方兵力、且天然克制步卒的骑兵。

所有胜算,就寄托在李超能否成功接近李立遵,再一箭取其性命之上。

若保守一些的话,只是固守城池,凭借修缮过的城墙和兵器,以及六千兵士,哪怕是面对三万吐蕃兵,怎么说也能扛个十天半月。

毕竟士气往往是再而衰,三而竭。吐蕃军远道而来,补给遥远,加上吐蕃内部斗争激烈,李立遵再想立威,远征在外的情况下,也坚持不了多久。

况且秦州的贫瘠,也意味着他们无法通过在城外进行劫掠来补给。

兵力悬殊时,做拒不出战,等待援军的缩头乌龟,固然比不上出城迎战、以少胜多的威风,但却能保全最多的力量。

只是这样一来,在秦州占不到便宜的吐蕃军,是会甘心打道回府,还是会转战毫无防备的其他州府,可就说不定了。

陆辞尚在沉吟,眼角余光忽瞥到一处,倏然定格住了。

他侧了侧头,定睛看了一阵,才确定了对方身份,微讶地唤道:狄弟?

gu903();那穿着寻常一领步人甲,一脸认真的兵士,可不就是他送去兵营历练的狄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