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1 / 2)

陆辞看小狸奴缠着大狸奴的有趣情形,不由唇角微扬,笑道:它倒是真粘你。

那只去年冬天被他从街上拾来的奶猫儿,似乎知晓自己一等冻伤被养好,要被当烫手山芋送走的命运一般,一直就想方设法地想要留下。

它发现根本突破不了陆辞的铜墙铁壁,着实讨好不了这个难缠的人类后,就狡猾得很另改了卖乖的对象,转而讨好屋里另外两位应该也能做主的人了。

奈何朱说也是个铁石心肠的,丝毫不受它影响,八风不动地每晚坐在桌边,除了忙带回来的公务就是读馆阁里借出的书,十分入迷。

被它吵了几回后,就学会将房门关上,任它在外头撒娇地叫着挠门,也毫不动容。

它屡攻不克的情况下,只得退而求其末,勉为其难地讨好柳七。

柳七浑然不知自己其实是这狡猾的小东西列于最末的选择,很快就被它喵喵喵地一路叫着尾随,还不时在他书桌上打滚,露出雪白肚皮随意让摸的乖巧所打动,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随着一人一猫的感情逐渐升温,柳七还特意为它做了几首词,陆辞见状,便没提将它送走之事了。

不仅如此,他看柳七被猫儿迷得团团转,已彻底沦陷成为猫奴的架势,还贴心地带人往万姓集市一趟,教他挑选狸奴的专属用具。

柳七就如被站在一面敞开的新世界大门里,只匆匆看了几眼后,就忍不住掏钱的冲动,不断买买买了。

玩具,食物,小窝儿很快一应俱全。

然而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只鬼灵精的小狸奴,见到屋里属于自己的物件被不断添置,可以活动的范围也在不断增大,终于确定了自己不会被送走后,就对最宠爱它的柳七来了个毫无预兆的翻脸无情。

这天,当柳七兴冲冲地将新买的猫爬架带进家门,准备安上时,就愕然地发现,这只平时一听到他脚步声,就大老远地跑来迎接他,然后仰着脸讨好地冲他喵呜喵呜的小狸奴,居然变脸了。

别说是来接人了,即使听到柳七唤它的名字小梨花,也只见它趾高气昂地走了一圈猫步,连瞅都不带多瞅的,就回小窝里玩昨天新买的玩具去了。

柳七顿时傻眼了。

在朱说忍笑的注视中,他先是不敢置信地想去摸那昨天还是乖顺情人般的小狸奴,却被它恶狠狠地凶了一脸不说,又用爪垫猛击了几下,只有讪讪收手。

摸是不敢摸了,被迫分手还惨遭鄙视的柳七的伤心,却足足持续了大半个月。

期间又心酸地连写了七八首谴责的诗词,最后才随着小狸奴对它态度略微好转,才勉强消停。

虽然旧情是复燃不起来了,但不再被它那般抗拒的情况下,自身也喜新厌旧的柳七对被心上猫厌弃一事,还是能逐渐接受的。

朱说却清楚,其实是陆辞见那小狸奴太过奸诈、竟还无师自通了过河拆桥这一招、将感情丰富的柳七好一番折腾后,就私底下对它好生进行了沟通,才有了这样的局面。

不久之后,狄青一到来,这脾气跟身量一同渐长的狸奴,也就彻底有了克星。

也不知狄青是怎么训猫的,明明什么都没给它买,也不曾对它吼叫,它却在几天之后,就老老实实地围着他转,而且还半点不敢骄纵,而是乖顺听话的模样。

这样的情景,就叫已彻底走出了那段感情的柳七非但不觉吃味,还大感痛快了。

这趟出远门,这只薄情寡义的大猫儿,也就自然而然地跟了出来。

听陆辞说起这猫儿的事,狄青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温驯地盘在自己脖颈的它一眼。

接下来陆辞就惊奇地看见,敢在柳七跟前耀武扬威的这只大猫儿,竟是在接触到狄青目光的那一瞬,一身毛倏然一竖,好似受到了惊吓一般。

旋即整个身躯就如化作了一滩水似的,软绵绵地从狄青身上滑了下来,变成一块大猫饼,瘫平在地上。

陆辞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原来是一物降一物啊。

这倒也不奇怪。

陆辞想,狄青打小就有独自上山打猎的本事,身量看着不壮实,却是极精悍的,最难得的,还是那身野性和锐气。

小梨花这种娇养的猫欺软怕硬的,会被狄青的气势压住,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狄青结巴道:还、还好。

陆辞看他紧张的模样,不由笑了:我不过随口一问,你紧张什么?

狄青彻底答不上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但就是每次看到陆公祖笑盈盈地与他说话时,心就不受控制地跳得飞快,脸上变得滚烫,话也说不好了。

得亏陆辞忙了扎扎实实的两日,又因已上了船,总算放了心,就未再调侃他,而是在叮嘱他玩耍时莫太靠近船边、以免掉下河后,就回厢先作补眠了。

狄青左边手臂上还搭着不知何时又爬了上来、跟软泥一样赖着的大猫儿,身子站得笔直。

等他低头乖巧恭送陆辞回厢后,立马将这奸诈的猫儿放开了。

平日敢在柳七公然叫板的狸花猫,到狄青面前,哪怕被这般冷待,也只敢仰着脸,委委屈屈地喵上一声。

而狄青淡淡地瞥它一眼后,它竟连喵都不敢再喵了,一个轻盈地跳跃,麻溜地去在船上自个儿溜达去。

狄青遂不再管它,原地犹豫一会儿后,就从随身的小包袱里取出一册书,在桌旁认真读了起来。

也没读上多久,他估摸着快到午膳的时候了,便将书放下,往小厨房走去

陆辞并不贪睡,且因早膳用得匆忙,仅小憩了一时辰,就悠悠醒转了。

真要说来,他还是被一阵让人食指大动的食物香气所唤醒的。

他一睁眼,在边上小榻上坐着的下仆,立马就察觉到了。赶忙取来热汤和干净的巾子,供陆辞洗漱。

陆辞将自己打理好后,便打开了房门,一眼就看到了老实巴交地在甲板附近的桌子边坐着,一本正经地读书的狄青。

陆辞莞尔一笑:船上那么快就被你逛完了?

狄青从汾州到汴京时,是他头一回出远门,全程走的都是陆路,又是随同大商队行进的,坐船显然还是头一回。

这般岁数的小郎君,会感到新鲜,忍不住四处探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同样年少老成的朱说,当年也没少在船上逛来逛去,不时因观河看海有感,写下诗赋呢。

狄青连忙应了一声,对这问题,他却含混过去了:唔。

好在陆辞并未追问,而是立马就被他跟前那正用小瓷碗接了点灯油,正温着的小巧玲珑的瓷碟里,所散发的诱人香气所吸引过去了:这是什么?

狄青飞速回道:酱汁。

陆辞好奇道:什么酱汁这么香?

他这回离京,并未带走宅中的厨子,而是临时雇佣了一位,专程为他们在船上的膳食服务,等到了地方,雇佣契约就解除,对方将随船自行折返。

因定得比较急,雇金也不高,陆辞是不指望能遇上物美价廉的好事的。

但若对方的手艺真这么好,做个佐料还讲究成这样,那他都要忍不住考虑,将那厨子的雇佣契书,再延长一段时间了。

gu903();狄青不自觉地有了笑模样,回道:用姜、蒜、花椒粒、碎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