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1 / 2)

陆辞的话虽然难听,却句句说到要害。

单这份在关键时刻、专程来提醒他,无异于雪中送炭的心意,就已很是难能可贵了。

陆辞见寇准陷入深思,知晓自己的话或多或少地起了作用,自己再呆下下去,怕是会起反效果,于是毫不迟疑地起身,直接告辞:我言尽于此,还请相公保重。

在陆辞已踏出厅门门槛时,寇准才醒了神,下意识地唤道:慢着!

陆辞却当未曾听到,径直离去了。

人微力薄,也是有利有弊利是不会被彻底卷入其中,弊是想做什么、却是有心无力。

等陆辞心情复杂地回到家中,就愕然看到厅里摆了极丰盛的满满一桌子菜,晏殊笑眯眯地坐在边上,筷子碰都没碰过,显然已等候多时。

陆辞回过神后,就心安理得地坐下了:看来今日是发生了什么,刚巧向你证明了我的话不错吧?

晏殊优雅地给陆辞倒了杯茶,才发问道:摅羽究竟是如何猜到的?

陆辞却叹了口气,亲昵地拍了拍晏殊的肩,微笑道:臣子连国家的主都无可能做得,更何况是数十年来皆为情种的陛下一人的小家?

平时感情甚笃的夫妻拌嘴,恋人吵架,甚至闹到离婚这步,都轮不到下属去发表劝分的意见。

一旦二人和好,倒霉的人是谁,就可想而知了。

晏殊听这话虽有道理,但从陆辞的眼里,却看出几分调侃和戏谑来,不由挑了挑眉:不想摅羽虽未婚配,论起有情人事,却能说的头头是道。

陆辞轻描淡写道:不过将心比心罢了。

晏殊好奇心顿起:我倒不知,摅羽已是心有所属了。

陆辞想顺口应下,省得对方以后又给自己胡乱做媒,但想想还是算了一个谎撒下去,还得捏造出这么个人来圆,实在不妥。

陆辞认认真真地想了想,诚恳道:我想的是,哪日有了心悦之人,定会对她一心一意,又如何会因听别人几句挑拨,就冷淡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把历史上关于这段事的内容摘录如下:

真宗病重昏沉之际,寇准秘密来见,提出了一个重大建议,他要求尽早传位,也即在真宗在世时,完成最高权力交接。

寇准的禅让意见,得到了真宗的认同,史称上然之。

寇准很兴奋,马上要翰林学士杨亿撰写过渡性文件,请太子监国。并且期望杨亿能来做参知政事,替代丁谓。

杨亿赞同寇准,但知道此事关系重大,等到夜深人静时,屏去左右,才开始草拟文件。

史称杨亿撰写此文中外无知者。

但丁谓还是知道了这件事。

一说是杨亿在草写文稿完毕后,很兴奋,忍不住对大舅哥张演说了一句话:数日之后,事当一新!然后张演就在跟他人的吹牛中,将此事神神秘秘地透露了一星半点,但太子监国的主题词却开始在政要圈子里有了窸窸窣窣的响动。

一说乃是寇准自己透露。说是寇准自己酒喝高了,漏所谋。

丁谓很恐惧寇准做成此事,就联合同党,一起极力攻讦寇准,认为寇准这是在诅咒皇上,发动政变。

于是,就在真宗身体好转,正常上朝的时候,上奏,要求解除寇准的执政资格。

而真宗也忘记了与寇准的君臣约定,史称皇上不记得与寇准有成言,诺其请。这样一来,事情的性质就有了变化,成为寇准一个人的政治谎言。

真宗就召翰林学士钱惟演(刘娥的前夫的妻舅)来。钱惟演草诏,选用了很多丑词,极力贬低寇准。此事为士林所轻鄙,成为钱惟演的污点之一。

但真宗即使在病中,也只罢免了寇准的相职,却给了寇准更高的荣誉:太子太傅,莱国公。

但丁谓并不就此止步。

随后,帝国发生了一桩惊天大案:周怀政谋逆。

天禧四年(1020),真宗病情越来越重。有一次,竟然卧在大宦官周怀政腿上,难以正坐。就在周怀政腿上,真宗头痛不堪,但还是想到了帝国命运。月前罢免寇准,按丁谓的意见,寇准是要太子监国此时真宗已经想不起,这是他与寇准商议的结果现在想想,真要如此,似也不错,至少我似乎可以静静去养病了。于是就与周怀政商议此事。周怀政一向敬重寇准,听到此议很高兴,就秘密泄露给寇准。寇准认为此事重大,自己又已经罢相,不便讨论。但丁谓再一次知道了详情,于是上书斥责周怀政,大意无非就是不得要宦官参政云云。但当时周怀政正在辅导太子赵祯,又是真宗特别喜欢的大宦官,所以,丁谓还没有痛下辣手。但周怀政却心怀畏惧,不能自安。于是,他决计铤而走险,同时做五件事:

一、谋杀宰相丁谓。

二、推戴寇准复相。

三、废掉刘皇后。

四、太子践祚。

五、真宗做太上皇。

他认为能够做成这些事。

于是,与他的兄弟礼宾副使周怀信定计,召来平时非常信得过的朋友客省使杨崇勋、内殿承制杨怀吉、阁门祗候杨怀玉,一同议论。最后定在当月二十五日同时举事。但是到了二十四日,晚间,杨崇勋、杨怀吉害怕了,二人跑到丁谓府上,告变。丁谓夜半换上便装,乘坐妇人的小车秘密来到曹利用府上,开始合计此事,拟定了周怀政的罪证。到了天刚蒙蒙亮,曹利用先到崇政殿,向正拟上朝的真宗做了密报。此际,周怀政就在大殿的东庑。真宗当即令卫士将周怀政拘捕。

2.

赵祯对周怀政也不喜欢。

据说他以大宦官身份照顾太子赵祯即后来的宋仁宗时,赵祯似也隐隐地不喜欢这位周家哥哥。只有十来岁的小小赵祯,跟父亲学得一手飞白体好字,臣僚中,就有人向他乞字。赵祯随手一写,就是六个大字:

周家哥哥斩斩。

后来这句话竟成为谶语。

(《大宋帝国三百年7》)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听得陆辞这令人牙酸的宣言,晏殊眼皮一跳,忍不住调侃道:这三元及第的,的确与众不同。看你既不曾婚娶,花街柳巷亦不怎去,大言不惭起来,倒颇能唬人。

陆辞笑了笑,悠悠然地也不辩解:究竟是不是胡言乱语,你以后自然就知晓了。

晏殊挑了挑眉,忍不住揪着一本正经的友人又揶揄几句。

奈何陆辞是个脸皮厚的,任他兜兜转转地旁侧敲击,面上的铜墙铁壁却是毫发无损,最后叫晏殊失了兴趣,改谈别的话题去了。

王钦若一旦回来,且不说官职高低,定会是天子近臣,晏殊对陛下频繁召入林特等人的举动,多少也知晓一些,自然猜得出背后深意。然而虽然同是南人,他对王钦若卷土重来这点,却是毫不乐见:好不容易安宁一阵,又将起波澜了。

尤其是在刘圣人流露出争权之心的关键时刻,素来善于逢迎上意、为求官不择手段的王钦若一旦会来,两边怕是要一拍即合了。

不论寇准的相位能否保住,只要有王钦若在侧,就绝对坐不舒服。

陆辞见晏殊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禁莞尔:王钦若好大威风,人还在千里之外,就已让你愁得茶饭不思了?

晏殊正待反驳,陆辞已在他跟前盏中倒了半杯新酿的果酒:瞧在你兴致不高的份上,就勉为其难地破例一回吧。

晏殊虽称不上嗜酒,但好宜情小酌。

然而在陆辞家的桌上,酒类却基本是绝迹的,丝毫不似汴京中士人该有的把酒共诗词的做派。

倒是一手茶艺高明精妙,让有幸尝到他亲手冲泡的茶汤的人都为之赞不绝口,好歹弥补了风雅上的小小缺失。

在晏殊看来,若不是还有饕餮这一御赐的小名,让其好逛小街店四处品尝吃食这点变得广为人知,怕是有不少人要怀疑起友人的年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