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陆辞摇头:多谢表兄关心,并无此事。

孙静文不解道:那为何不直接叫下人送水来,却得同那些个下他默默咽下后头俩字,继续道:多人凑一块去?

陆辞淡淡道:多谢表兄,只是从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若用惯了厮儿,享受惯了奢侈,待回了密州,又要如何自处呢?

孙静文嘴角一抽。

也不知自己这表弟到底是什么毛病,明明那些个造价高昂的胭脂水粉都能不眨眼地扫下大堆,吃食上更是比他们还讲究一些,却非要坚持说自己在密州其实过得颇为拮据节俭。

见陆辞已经要走了,孙静文还惦记着父亲亲口吩咐要与这个小表弟搞好关系的事,便赶紧开口道:若是街上有看上的,但凡是孙家的店铺,大可自取,留下名字就好,账就记公中去。

陆辞一笑,谢过这份好意,也就走了。

拿人手短,面对这种明晃晃的糖衣炮弹,哪怕孙静文说得再大方,陆辞也当然是不会接受的。

陆辞带着朱说,先去香水堂里各自约了位技术好的搓澡工,舒舒服服地沐浴过,神清气爽地出来后,却不忙回孙家,而是租了两匹代步的驴,往官衙处去了。

他虽住在孙家好些日,但关于扑买之事,可还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这点,也得归功于朱说。

在孙家的这些天,陆辞固然忙于侍疾,一举一动都在众人眼皮底下,朱说却还是自由的。

横竖整个孙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陆辞身上,无人留意他的行踪,朱说就当仁不让地做了跑腿的中间人,趁着陆辞煎药的那点闲暇,小心汇报进展。

陆辞唯一漏算的一点,大概就是这次那位主持扑买的京官,因京中赋予其另外职务,而需提前赶回,不得不将封箱日期大幅提前了。

好在因李辛听取了陆辞的建议,不曾拖拉过,于是这会儿虽仓促了些,但也算是险险赶上了。

陆辞当然清楚极其看重此事的孙父也会出现,便不准备光明正大地出现。

而是等快到县衙时,就停了下来,随意请了一位路过的行人,将提前了几个时辰到那里,与孙父一干人焦急地等待结果宣判的李辛,直接叫到他这边来。

李辛一得消息,迫不及待地就找了个腹痛的理由,立马离开了那些人,直奔陆辞这来了。

因他太过紧张,脸色好不到哪儿去,找的这借口,倒也没让人起疑,尤其孙父见状,还无形中对他多了几分轻视。

作者有话要说:注释:

1.一般扑买的限期是1-3个月。

2.投标的过程中,官府造木柜封锁,分送管下县分,收接承买实封文状。也就是送锁好的木箱到辖下各县镇,凡符合资格且有意投标的人,都填好自己愿意出的价格,密封后投入柜中。

而在评标的程序中,木柜的拆封必须是公开的,有州政府多名官员在场,并允许公众观看。

中标人确定之后,还有一道程序要走:公示,于榜内晓示百姓知委。以表示整个招投标过程的公开、公正。最后,由政府给中标人颁发公凭,实质上就是订立合同。(《宋:现代的拂晓时辰》)

3.之前忘记说明,为什么陆母面对父母硬要让她嫁别人时离开了。

因为按照宋律,女子丧夫,如果她立志守寡,她的祖父母和父母有权力强令她改嫁。如果不令寡妇改嫁,反而会授人以柄,成为别人攻击的借口。

宋仁宗时,高官吴育有个弟弟,娶了媳妇。弟媳生下六个孩子后,弟弟去世了,弟媳妇决定不再改嫁。官员唐询上奏皇帝攻击吴育时,其中一条罪状就是他没有让弟媳妇改嫁。(《假装生活在宋朝》)

第三十三章

这些天里,李辛有同朱说联系着,严格地照着陆辞的谋划一步步去实施,情况更是一切顺利。

但真正到了这日,他心里又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能见到久违的陆辞,他才终于有了一个悬得七上八下的心落地的安然感,握着陆辞的手,发自肺腑地感叹道:陆郎啊陆郎,我可算是又见到你了!

陆辞笑道:万事俱备,你愁什么?

李辛当然不好意思承认,单是同那些颇有名气的富商们坐在一块儿,就已经足够叫他如坐针毡的了。

他苦笑:最怕是庄户们临时变卦,或是公祖不让。

陆辞莞尔:与庄户间的契书立好了么?用的可是我替你找的那位牙人?

李辛赶紧点头:都立好了。就是那位牙人不错。

陆辞:只要正式立了契约,他们纵使反悔,你也不会落得两手空空。

牙人在立契书时,不可能不确定好违约方对被违约的具体赔偿,那数额定然不小,至少能让爱占小便宜、摇摆不定的一些人望而却步了。

李辛面色就轻松一些,陆辞又慢慢地问:你也没忘去官衙报备,呈上你父辈为原庄主的相关文书了吧?

李辛接着用力点头。

陆辞再与李辛最后核对几项后,确定此事十拿九稳了,便笑道:你已尽人事,现只听天命了。回去吧。

李辛多少受到些鼓舞,又莫名有些失望他未从陆辞口中听到最想听到的保证,面上倒不显露出来,只认真道:多谢陆郎,那我便先回去了。

陆辞颔首:我便不露面了。你也莫对任何人说,此计与我有关的好。

哪怕李诚是蒙冤才丢了庄园,他帮着一位萍水相逢的友人,与自己外祖家竞争扑买,传出去难免容易变味,落不得好名声。

李辛对这点好歹,还是一清二楚的,又朝着陆辞一阵千恩万谢,才转身离开。

他一走,陆辞便笑眯眯地看向朱说道:这苏州城里,朱弟可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买的东西?

至于李辛能不能做到保守秘密到底,陆辞其实也不在意。

横竖无凭无据的,硬说是孙家的外孙替他出的主意才能夺回庄园,也不见得会有人肯相信。

朱说听出陆辞的言下之意,不禁一愣:陆兄是要启程回密州了么?

陆辞道:我该办的事,都已办好了,随时都可以回去。你若是想回吴县一趟,我也愿陪你。

朱说拼命摇头:多谢陆兄美意,此回还是算了。

他只有些犹豫,要不要提醒陆兄,关于同那柳七的约定呢?

陆辞知他难处,自然不会劝说半句,笑道:现你我籍籍无名,一穷二白,确实不好随意上门去。那等在再在街上逛一会儿,就打道回府吧。

朱说还在纠结,连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不过他也没能烦恼多久,就见陆辞去租马时,很自然地请人捎话去久住李员外家了。

朱说嘴角不自觉地耷拉下来。

原来,陆兄压根儿就没忘啊。

他心里顿时涌现一股说不清是如释重负居多,还是略感失望居多的复杂滋味。

等陆辞带着朱说取回木盆,在街上东逛西逛了俩时辰后,李辛内心所受的漫长煎熬,也终于等到了一个结果。

gu903();姗姗来迟的京官姓季,是一名台垣。官职并不算高,但御史台可向来是连宰相都说弹劾就弹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