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抬眸看向她,风卿宁似是自言自语般:“明天是盂兰盆节了吧?”
“嗯。”沈渊应了一声。
玉予安看了一眼旁边的喜儿的尸体,低低说道:“很快我们就能过上这个节了。”
“盂兰盆节又叫鬼节,传说该日地府放出全部鬼魂,等一下我们就能和他们一起过。”
风卿宁说着又坏笑着看着玉予安:“你这样的小白脸那些女鬼最喜欢了。”
“那些恶鬼许久没见过女人,你这样的也会喜欢的。”玉予安没好气还击。
“你……”风卿宁生气地哼了一声。
太子唇角轻扬,沈渊无奈地摇头:“都什么时候了,二位能不能别斗嘴,保存体力先想法子出去再斗?”
“我已经快要有力气了。”风卿宁踉跄了一下走到中间,漆黑的地牢里她摸索着在地上上就着手臂上的血画了个符咒。
三人满眼疑惑地看着她,玉予安冷哼一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神神叨叨的,难道靠算命也能出去?”
风卿宁深呼一口气,擦了擦火辣辣的手指,蹲在符咒正中间,抬头看向玉予安,无奈道:“柳子颜的知己圣贤庄的庄主玉予安玉书生,这个叫阴阳咒中的破咒,只要时机恰当,有开山破土之能,到时候我们就能出去了。”
“一派胡言!”玉予安轻蔑地道。
太子心中一怔,想起那日亲眼所见,风卿宁让已死之人开口说话,随即站起身来。
沈渊愣了一下,虽然难以置信,但回想刚才的巨型机械瞬间分崩离析,不由得相信起来:“要属下做什么?”
风卿宁回头望向他,和气道:“把喜儿的尸体拖过来,放在符咒的西北角,充当一人。”
沈渊立刻照做,太子愣了一下,难以置信沈渊对风卿那般不满,原本还担心派他保护风卿宁是个错误,现在却一副信服的模样,如此听命。
玉予安看着拖尸体的人也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太子,又看看沈渊,再看看蹲在符咒中间一言不发的人:“你们该不会疯了吧?这种话也信?”
“我信她。”太子说着看了他一眼。
风卿宁累得喘息着抬头,得意地看着玉予安:“怎么样?”
“嘁!”玉予安不屑地看着她:“他们从小长在深宫,没见过口齿伶俐的神棍,自然容易上当受骗。”
“……”风卿宁无言,只道:“现在你们三人各自站在符咒的正东正西正南方。”
风卿宁说着又回头看着太子,“对了,你站在我后面。”
太子嗯了一声上前,沈渊也立刻找位置站好,玉予安愣在原地,生气地退到一旁:“我才不会陪你玩这么无聊的游戏,我们现在在圣贤庄的地下,怎么可能画个咒就出去了,难道你是神仙?”
“……”风卿宁扶额,实在有些累没精力骂人:“玉庄主,闲着也是闲着,怎么就不愿试试?难道堂堂七尺男儿,连试试的勇气都没有?”
“你不必用激将法激我,我只是不屑于和你这种人浪费时间!”
“你……”风卿宁本就受伤,加上空气稀薄,浑身微颤抖,不停喘息着。
看着眼前虚弱的人,太子眉头紧蹙,冲玉予安命令道:“玉庄主,本宫命你立刻站到自己的位置!”
玉予安愣了一下:“太子……”
“玉庄主,这是太子的命令。”沈渊说着,特意给玉予安台阶下。
“好吧。”玉予安走上前来,风卿宁得意地笑着,握了握脖颈上的玉坠,感觉精力已经旺盛起来,已经没那么虚弱了。
三人屏住呼吸,良久,玉予安没好气地嘲讽:“怎么?神棍的伎俩不管用了吗?还是有变数?”
风卿宁白了他一眼,用玉坠划破手指,血滴在脚边符咒的正中央,随即起身,看了一眼玉予安,叹了口气:“只希望我运气好点,出去以后再也不用见到玉庄主。”
“我也如此希望。”玉予安冷漠道。
沈渊无奈地看着两人,太子站在风卿宁身后一言不发,他想风卿宁的意思是让他危机时刻救她一命。
子时,盂兰盆节就快到来,第五站在废墟外面,轻松地画了个咒印,木林激动地站在一旁,没想到今天就要亲眼目睹风家的阴阳咒术了。
第五的人解决了埋伏在密林中前来刺杀风卿宁的杀手,此刻也站在一旁,个个屏息以待。
子时,盂兰盆节到来,脚下的咒印瞬时燃起火光,三人惊住,不敢呼吸,同时抬眸,风卿宁站在正中间,衣袂飘飘,血红玉坠泛起妖艳的光芒,她发丝轻摇,恍若仙子。
天空异像,月光泛着红,狂风大作,众人掩面,第五准备施咒的手顿住,突然一声巨响,脚下的地晃了了晃,只见眼前飞石满天,众人立刻后退。
“快走!”风卿宁立刻道。
玉予安怔住,风卿宁拽了他一把拖出自己画好的咒。
玉予安回过神来,看着瞬间化为灰烬的喜儿更是满脸惊愕。
风卿宁生气地看着他:“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吧!”
太子跟在一旁,看着风卿宁头顶坠落的石头,立即一把揽过风卿宁,疼得咧着嘴慌张地道:“小心!”
风卿宁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他被石头划破的手背,沈渊站在太子身后保护,飞起一脚踢开坠落的土块:“快走。”
玉予安这才回过神来,立刻跟在后面,从破开的洞口跑出去。
冷都卫率领一队人马奉命前来保护圣贤庄,看着轰然倒塌的夫子庙,冷着脸往爆.炸声处跑,立刻把众人围住。
太子搂着风卿宁的肩扶着出来,看着众人心中一惊。
第五顿时怔住,看着风卿宁脖颈上的玉坠眼里闪着泪光,来不及顾及太多,立刻上前跪拜:“属下第五,拜见少主人。”
众人皆是一惊,第五大人出了名的不可一世,谁也不放在眼里,竟然对风卿宁如此尊敬。
风卿宁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激动起来,立刻推开太子踉跄一下上前:“第五师叔。”
第五抬头,满脸欣慰:“属下来接少主人。”
“早知道你在外面我就等你救我了。”风卿宁一副后悔的模样笑着,又看了一眼后面跪拜的众人,眼前一黑朝着第五倒了下去。
太子紧张地上前,第五一下抱住晕倒的人,眉头微蹙,看着走近的太子冷冷道:“她只是太累了。”
太子暗自松了一口气,一个不长眼的应天府兵上前呵斥:“奉皇上之命,在圣贤庄闹事者全部带走。”
太子眉头微蹙,神色凌冽地看着面前的府兵,阴恻恻地呵斥:“滚!”
府兵吓得一哆嗦,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连连后退几步。
冷江明连忙上前,使了个眼色让府兵退下。
☆、护食
圣贤庄内,倒塌的夫子庙,塌陷的地牢,一片狼藉,应天府兵剑拔弩张将众人围住。
冷都卫还算恭敬地冲太子行礼,“太子殿下,我们只是奉命……”
“那你现在要抓谁?”太子不满地看着冷都卫,深潭一般的眸子充满狠辣的杀意,冷都卫也往后退了一步。
玉予安恍若才回过神来一般,上前道:“冷都卫,他们都是我请来参加盂兰盆节的客人,不是闹事的人,闹事的人应该在山庄外,不信你可以去抓抓看。”
冷都卫心中一怔,自然知道山庄外有埋伏,不是向着太子来的就是向着风卿宁来的,只不过他也不想插手。
他看了一眼扶着风卿宁站着的第五,又看看满地狼藉,以及炸开的地牢,并未多言便退下。
玉予安担心地看着晕倒的风卿宁,冲第五道:“请先扶她去客房休息吧。”
风卿宁虚弱地挣了一下眼睛,迷糊地看着太子上前拉过自己,随即便靠在温柔的怀里睡去。
沈渊看着抱着风卿宁的太子心中一怔,默默跟在身后,玉予安目光炯炯地看着太子怀里晕倒的人,充满了崇拜。
醒来的时候天已亮,第五在一旁守了一宿,看着醒来的人立刻上前扶她起身:“少主人。”
风卿宁笑着,歪着头看着帽子下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女孩,第五满眼慈祥地看着她:“少主人的身子很弱,以后还是不要轻易使用咒术了。”
“嗯。”风卿宁应了一声。
门外突然闯进几个人,丫鬟们笑着端着菜,玉予安兴奋地走上前:“您醒了,太好了,饿了吧,我给你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快起来吃点。”
“……”
风卿宁唇角抽了一下,看着满脸激动的玉予安:“你该不会是下毒了吧?”
“不会。”太子从门外进来:“他昨晚问了我一宿你喜欢吃什么,这些都是特意为你准备的。”
“嗯嗯。”玉予安急忙点头,目光痴迷地看着风卿宁:“太子说只要是好吃的您都喜欢,所以我让他们把认为好吃的都准备了。”
风卿宁不可思议地看着兴奋地张罗的玉予安,第五扶她下了床,风卿宁看着一桌子好菜犹豫着。
玉予安殷勤地亲自盛饭,风卿宁木讷地接过碗筷打量着他。
玉予安接着热情地替她夹菜,伺候她吃饭,并介绍着菜样。
“停!”风卿宁拦住他给自己夹菜的手,回头看向太子,小声道:“他怎么了?”
“崇拜你。”太子说着表情复杂地打量着玉予安。
“……”
风卿宁气鼓鼓地放下碗筷,玉予安顿时愣住,满眼不安地看着她,低声温柔地问:“怎么了?不喜欢吃吗?我让她们重新做?还是太累了,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
风卿宁浑身起鸡皮疙瘩,嫌弃地往后退:“你有毛病吧?昨天还说再也不想见到我,对我那种态度,现在又……”
“昨天是我的错,我以为您是那种沽名钓誉蛮狠娇纵的野丫头。”玉予安说着表情痛苦起来:“可是后来证明,是我错了,您风华绝代,才貌双全,恍若天上的仙子,艳绝天下……”
“停!”风卿宁满脸嫌弃地打量着他,瞪了越说越激动的玉予安一眼:“你没有错,我就是那种骄横野蛮的人。”
“没关系。”玉予安笑着,一双眼睛温柔似水,笑吟吟地看着风卿宁往她身边坐下:“您什么样我都喜欢。”
“……”风卿宁充满防备地望着靠近的人,一副看傻子的模样。
太子站在一旁,唇角抽了抽,不悦地上前从身后一把拎起靠近的玉予安:“你靠太近了。”
玉予安笑呵呵地退到一旁,目光始终痴迷地看着风卿宁,太子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上前一步挡住他的视线,回头冲风卿宁温和了几分:“吃吧。”
风卿宁这才抬起碗,夹了口菜。
玉予安立即跑到另一边,指着风卿宁旁边的菜:“这个,这个好吃,菜是新摘的,煮菜的水是厨子天刚亮的时候去山上背的泉水……”
“……”
“……”
圣贤庄的下人满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向来孤傲冷清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玉予安,此刻热情的模样见所未见。
看着表情僵住的人,玉予安连忙热情地拿起筷子:“我给夹吧,这个好吃,你一定很喜欢。”
“不要。”风卿宁端着碗侧过身子往太子身边躲。
玉予安夹菜的动作僵住,看着往太子身边躲的人满眼悲伤,缓缓放下筷子:“您是不是讨厌我?”
“……”什么鬼?这一脸悲伤的模样是什么意思,昨天还那种语气和我说话,现在怎么搞得我欺负他似的?
太子忐忑地看着身边的风卿宁,见玉予安悲伤的样子,风卿宁心生怜悯:“好了好了,我只是不喜欢别人太热情。”
“那你不讨厌我吗?”玉予安顿时兴奋,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是你先讨厌我的!”风卿宁气鼓鼓地看着他一副可怜巴巴被欺负了的样子。
“我不讨厌了,很喜欢!”玉予安神采奕奕地说着:“您就像天上的神仙一样,画一个咒就能救命,我特别崇拜你,特别喜欢你!”
太子眉峰微挑,充满敌意地看着玉予安。
风卿宁表情僵硬地笑着,咽了口唾沫:“别,我怕你和你的知己一样会骗人,不知道心里盘算着什么害我呢。”
“我没有!”玉予安表情受伤地看着风卿宁,垂着头:“我很真的喜欢你。”
风卿宁汗颜,有些无所适从。
太子翻了个白眼,神色冷清地看着玉予安:“你能不能先出去,让她安静的吃点东西。”
“好吧。”玉予安看了风卿宁一眼,失魂落魄地转身退下。
风卿宁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太子:“这人,脑子没问题吧?”
“或许有,你以后离他远点。”太子一本正经道。
风卿宁连连点头,吃了口饭,突然想起来什么回头,已经不见第五的身影。
太子看着她:“怎么了?”
风卿宁摇摇头,杏儿说第五最疼她,是她的师叔,第五性格孤僻,常常神出鬼没的,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皇宫内,冷都卫回:“太子妃把圣贤庄的地牢炸了,还受了伤,太子殿下也在,玉庄主说他们是他请的客人,微臣也不敢拿人。”
皇上点点头,一旁的国师看了一眼冷都卫,她收到的消息可完全不是这样。
“退下吧。”皇帝说着放下手中的笔。
“国师怎么看?”
国师笑着摇摇头:“微臣可是十分佩服冷都卫的办事能力,没有什么看法。”
“确实是。”皇帝笑着,又打量着国师:“今天是盂兰盆节吧,往年今天你都是去圣贤庄的,今年怎么有心思陪朕说话了?”
“以前都是柳家小姐陪臣说说话才不无聊,今年……”国师说着立刻闭嘴,恭敬地起身:“皇上恕罪,微臣一时忘了她还在府里养伤。”
“罢了。”皇上笑着:“她的伤应该也好了,你让人去府上叫她陪你一起去吧,否则别人还以为朕是那种虐待臣子的昏君呢。”
“皇上才不是。”国师略微俏皮地笑着。
“去吧。”皇上摇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