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直到去机场的路上,谢决才有勇气将手机开了机。
屏幕刚一亮起,消息提示就像惊雷似的炸起。
他先点开了和夏祎的聊天对话框。
[夏祎]:谢决,你去哪了?
[夏祎]:你没事吧…
…
[夏祎]:要不要我去帮你把江灼打一顿?
看到最后这条消息,谢决心里一惊,赶紧打字回复。
[谢决]:别别别,我没事,那天我没跟你说一声就跑了真的对不起,你不用担心我。
发出去以后,他便退出去又点开了阿毛发来的消息。
[毛峰]:谢决??段长刚刚来教室加了点作业,他可能发现你不在了,你他妈赶紧回来啊!!
[毛峰]:好家伙,你就一整晚都不回来啦?
[毛峰]:你不会被人拐了吧???
[毛峰]:什么情况…
…
看着这一片消息,他的手顿了顿才敲着屏幕开始回复消息。
[谢决]:我没事,我以后…不会再去学校了,你要不跟老师说说,和严守当同桌吧。
再退出来时,最上面那条消息对话框便成了江灼。
虽然没有要回复的打算,但他还是点进去看了看。
[江灼]:你怎么还没回来?
[江灼]:你请假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江灼]:?你他妈的倒是回一下消息。
[江灼]:又拉黑我电话?我又怎么你了?
…
[江灼]:你今天也请假?
[江灼]:谢决你怎么回事?
看完以后,他就退回到了消息主界面,然而,下一秒就有一通电话拨了进来。
看了看来电显示后,他才按下接听键。
刚一接通,毛峰就炸了,“谢决你什么情况?什么叫你不会再来学校了?”
“我现在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谢决回道。
“什么?”毛峰疑惑道,“机场?什么意思…你这是要去留学吗?”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突然去留学?”毛峰立马追问道。
谢决下意识想逃避这个问题,“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我他妈收到你消息就跑厕所来了啊,我隔壁不知道那个憨批在上大的,臭死了。你他妈倒是赶紧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去留学?”毛峰却显然不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最终还是忍不住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是不是因为江灼?”
谢决沉默了。
相处了这么多年,毛峰哪里能不知道他的性格,这一闭嘴心里立马就笃定下来,“他妈的,我非套个麻袋把他揍一顿不可。”
“行了吧你,你打不过他的。”谢决回道。
“那我就花重金去雇人,打得他半年下不来床。”毛峰又道。
谢决不禁失笑,“不关他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他已经再也不想跟江灼有什么牵扯了,那么毛峰再帮自己去计较这些,也没有多大意义。
“那你怎么也不早点跟我说一声?”毛峰问道。
“我也是临时做的决定。”谢决苦笑道。
电话另一头的毛峰沉沉地叹息一声,“行吧行吧,那你路上小心,到了以后给我报个平安,等我暑假过去找你玩。”
“好。”他笑着应声。
而后毛峰才挂断电话推门走了出去。
幸亏这会儿时间还算早,停车位空得还多。
虽然简茹的心里是无条件支持自己儿子选择的,可真到离别的时候,该不舍还是会不舍。
她干脆戴上墨镜,将自己通红的眼眶遮了起来,叮嘱了好几声才目送着他过了安检。
又是长达十个小时的飞行,谢决努力压制着自己脑海里乱飞的念头,拼命提醒自己这次的目的地是伦敦而不是米兰。
正当他准备盖毯子睡上一觉时,隔壁座那位高高瘦瘦黑衣黑裤、头上戴着顶鸭舌帽背靠大鲨鱼抱枕的男生忽然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你也去伦敦?”
这叫什么问题。
“不然…我中途给你表演个花式跳伞?”他疑惑道。
那男生似乎听乐了,好看的眉眼笑得微微弯起,于是又换了个问题,“那,你也去留学?你哪个学校的?今年也读高三?”
“我高二。”谢决自动无视了前两个问题,非常敷衍地回道。
可那人也丝毫不介意,而是继续问道,“你为什么去留学啊?”
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躲着江灼,可要说为什么躲,那解释起来未免太复杂。
“那你呢?为什么去留学?”谢决反问道。
问起这个,那人又露出一脸笑容,“没办法,谁让每个省高考状元只有一个呢,为了我男朋友的幸福快乐,我只好选择放手。”
听了这话,谢决不禁失笑,“哎哟,你这意思是,你不出国的话,高考状元就是你,你出国的话,高考状元就是你男朋友?”
那人却满脸自信地点点头,“我有预感,今年六月,我男朋友会上热搜。”
“还上热搜呢?就算真是高考状元,也不见得就会上热搜吧?”谢决质疑道。
“关键我男朋友他长得帅啊。”那人说话时,眼神中满是骄傲的光。
谢决看着他的神情,居然忍不住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有些羡慕起来,“真好…”
能这样无时无地得被偏爱着,真好…
“他没上热搜我就给他买一个。”那人又念念叨叨地补了一句,“我家乔哥可是要C位出道的,哈哈哈哈哈。”
多亏这位隐隐带着些沙雕气息的帅气少年,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过程倒也变得有趣了许多。
下飞机以后,那位带着鸭舌帽的少年才格外潇洒地冲着他挥了挥手便领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人了。
又站着等了一会儿,谢决才看到自己的行李箱从传送带上缓缓地转了出来。
于是,他一边推着行李往外走去一边摸出手机给简茹打了个电话,“喂?妈,我到伦敦了。”
简茹这才松出一口气来,“好,那你快跟阿越联系,不要自己乱跑。”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谢决失笑道。
“行了,你专心走路,到家给我发个消息。”简茹又叮嘱道,等他应声后才将电话挂掉。
然而,等他走出机场大厅时才发现,外头居然下雨了
正当他准备翻翻行李箱将雨伞找出来时,忽然有人从后面伸手一把勾住了他的脖子。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脑袋便又被狠狠地薅了一把。
“越哥?”谢决惊喜地喊道。
他这表哥全名叫周之越,个头挺拔,脑袋又是一顶一的聪明,长得又无比俊俏,往那些五官立体的英国小哥中间一站也丝毫不逊色,几乎是把周谢两家所有的精华都给继承下来了。
“小老弟,两年不见长高了不少啊。”周之越笑道,“怎么突然想到来英国陪我?”
或许是因为环境改变了,谢决的心情也稍微转好,笑了笑说道,“姑姑可是让我来看着点你的。”
“看着点我?”周之越立马警惕起来,而后便忍不住“啧啧”两声,“同样是叮嘱,舅妈让我照顾照顾你,我妈让你看着点我,差距啊差距…”
刚感慨完,他又自顾自地拦下一辆出租车,“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哥带你去。”
“我想吃火锅。”谢决回道。
周之越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你这不是为难我吗?行,咱们买菜回家煮…”
从机场出发大约十几分钟后就到了周之越住的公寓,两人将行李放好以后便去附近的超市买了许多新鲜的食材。
“谢决,你下次让舅妈寄衣服的时候顺便塞几包火锅底料过来吧…蘸料也塞一点,只有老干妈的日子我真的过不下去了…”周之越夹了一筷子牛肉后便忍不住说道。
谢决也深以为然,于是非常爽快地点点头。
“说起来,你小子到底为什么突然跑伦敦来找我?”周之越问道,“失恋啦?嗐,你哥我就不是个八卦的人,嘴巴又这么严实,简直是最好的倾诉对象。还是说…接下来几年,你都要怀揣着秘密跟我在互相怀疑的眼神中度过每一天?”
“……”他当然了解自己表哥的德行,于是忍不住问道,“越哥,如果你喜欢一个人,那个人也喜欢你,你会愿意跟另一个人结婚吗?”
闻言,周之越不禁疑惑地皱了皱眉,神情浮夸地扭着手腕转了转筷子后开口说道,“当然不会。有喜欢的人,却跟别人结婚?我居然一下子想不清楚究竟该同情哪一位…”
也是…谢决愣了愣,好像,谁都挺可怜的。
“干嘛?你要跟谁结婚啊?”周之越一边夹起一块小番茄一边问道。
谢决扶了扶额,“谁说我要结婚了…你这番茄的皮别吐茶几上,找张纸垫一下吧…”
“嗯…”周之越嘴里叼着番茄的皮连连点头。
于是谢决转头随便翻了翻,最后抽出一张报纸来。
“这个不行。”周之越艰难地咬着那层薄薄的番茄皮说道。
他只好又换成了另一张草稿纸递过去,而后才看了看刚才的那张报纸,“零七年的报纸你放到现在?干嘛,搞收藏啊?”
“你懂个屁,我这是为了爱情和友情。”周之越一边将报纸叠好放回去一边对着他眨了眨眼说道,“赶紧吃,吃完早点洗洗睡,明天哥带你逛一圈,最近刚好有个国际电竞比赛在伦敦办…”
谢决点头应声,视线不自觉又朝着报纸上最大的那一块版面看了看,标题上赫然印着几个黑体大字,山镇女童连环女失踪案。
作者有话要说:越越和他老婆的故事详见《逆流》,刑侦文,以后会填。
☆、暴走
“找我干嘛。”江灼一脸不耐烦地在沈宽面前站定,“烦着呢,如果是废话就别说了。”
“灼哥…”沈宽战战兢兢地喊道,“我,我刚才上厕所的时候听见我们班毛峰在打电话。”
闻言,他便忍不住有些烦躁地摸了摸脖子,“他打电话跟我有什么…等等,毛峰?”
沈宽立马点头如捣蒜,“就是谢决他发小。”
“那他是在跟谢决打电话?”江灼问道,见他点了头便又接道,“说什么了?”
瞬息之间,他的心里头都已经冒出了无数个猜想。
发烧、感冒、流鼻血…甚至连水痘他都想到了。
“谢决他…他留学了。”沈宽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情一边低声说道。
“流血?”江灼皱了皱眉,“又是流鼻血?”
只见沈宽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心里头反省着自己普通话是不是不够标准,“不是‘流血’,是‘留学’。”
“留学?”江灼的眉头因为惊讶而舒展开来,“你说…谢决他…出国留学了?”
沈宽立马连连点头。
一瞬间,江灼仿佛感觉到自己心中用来放宝藏的匣子忽然空了。
“放你妈的狗屁!”他怒道,而后便二话不说地朝着四班的方向走去。
刚灌完水准备回教室的毛峰立马被逮个正着。
“你告诉我,谢决去哪了?”江灼的眼神凶得像着了火似的。
毛峰看了看跟在江灼身后的沈宽,顿时恍然大悟。
感情刚才在厕所里释放毒气的那位憨批就是沈宽,操,这可真是造化弄人。
“跟你有关系吗?”毛峰的气势丝毫不弱,满脸不爽地回道。
江灼勉强压下心里即将炸开的怒火,“他真的去留学了?”
“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干嘛?”毛峰嗤笑一声回道。
或许是江灼的脸色实在太过吓人,严守急的直接翻窗蹿到两人中间,而后将毛峰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哪里。”江灼沉着声音问道,“他去哪了。”
毛峰面不改色地回道,“我没问,他也没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江灼居然真的愣愣地问道。
只见他嘴角往上扯了扯,“因为我们都不想让你知道。”
就连一点机会,都不给。
果然,江灼的眼神立马又暗了几分。
严守不动声色地再一次往毛峰身前挡了挡。
“不想让我知道?”江灼有些失魂落魄地低喃道,而后才猛然间回忆起谢决不见的那一夜自己在楼梯口看到夏祎的事情。
他这才恍然大悟,于是又带着满腔怒火往回走去,一进教室就攥住夏祎的领口将他提起来,而后握紧拳头对着他的脸就是结结实实的一拳,“你他妈敢骗我?”
夏祎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下一拳便已经重重地落了下来。
“灼哥!”朱问和苏锐齐刷刷喊道,而后匆匆忙忙地上去将他拉住,“怎么回事?!”
“滚开!”江灼的眼里已经看不见别人了,恶狠狠的眼神直勾勾地钉在夏祎身上。
他看见夏祎咧嘴笑了笑,嘴唇边缘因为沾了血而变得通红,“我骗你?那你呢?你骗了谁?”
江灼愣了愣。
骗了谁?
“灼哥!”朱问喊道,见他回过神来才接着问道,“你这是在干嘛?”
江灼有些烦躁地皱起眉头,而后一手捂着脸低声回道,“谢决走了…”
“小谢同学?”朱问疑惑道,“他、他去哪了?”
这也正是江灼焦急的原因。
如果他知道谢决去了哪个城市,甚至哪个国家,他都有勇气立马带上行李去把他找回来。
可是谢决什么也不告诉他…就连这点勇气,都没有留给他…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