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谢决差点吓得摔下椅子,“天地良心,下次我睡觉一定记得打呼噜。”
闻言,江灼忍不住轻笑两声,而后拎起桌上的袋子朝外走去。
“嗯?灼哥你去干嘛?”苏锐吸着自己花四块五毛买的酸奶问道。
“还给人家。”江灼答道。
直到他已经推门而出后,谢决才哼哼唧唧地说道:“切,刚才人家还在的时候不还,非要现在跑回去……”
说完,他便又伸了个懒腰继续趴了回去,还闹别扭似的特地朝左边侧着脸。
然而,左边的视野实在太开阔,大家手中的笔好像从没停下过,他们正在一字一句地堆砌着未来的人生。
顿时浑身上下都觉得别扭起来。
于是乎,他又习惯性地转过脑袋,听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笔纸相磨而发出的“沙沙”睡了过去。
倒并不是不想努力,只是有的时候,在迈出足够坚定的第一步前,始终觉得有气无力。
入冬的脚步逐渐加快,银杏叶在一个不留神间就被染得橙黄,从此校园里的夕阳又明艳几分。
“同学们。”梁超和周停木一起扛着一个大袋子走进了教室后扬声喊道,“大家按照自己尺寸来领一下班服,我们是统一送到干洗店洗过了的,所以明天可以直接穿。”
话音落后,立马有不少人围了上去。
朱问以矫健的身姿一举将四人的班服都捞到了手,顺手还将差点被淹没在人群中的谢决给解救了出来。
“这么粉?”苏锐惊讶道。
“这颜色,稍微黑点就顶不住啊。”朱问也忍不住咋舌。
说完,两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了江灼。
最关键的是,根本想象不出江灼穿粉色衣服的样子。
这时,梁超又拍了拍手,“同学们,明天早上六点四十五我们在篮球场集合,七点钟就是开幕式,所以大家千万不要迟到,否则班级会被扣分的。”
闻言,同学们纷纷点头以表回应。
而后,正准备走回自己位置的梁超忽然被一只手给扯了回去,于是他疑惑地望向蹲在讲台桌旁的周停木,“干嘛?”
周停木也停下动作仰头看向他答道:“班旗呢?”
忽然问起这个,梁超也不禁一愣,跟着蹲下去一块找,“就放在这儿啊……嗯?怎么会……卧槽,不会吧?”
这两人的动静终于还是被其他同学们注意到了。
“咋了咋了?”马春阳凑上前去问道。
梁超眉头一皱,探出个脑袋对着生活委员杨凯问道:“老杨,我们班旗呢?”
“班旗?不是就放在讲台桌下面吗?”杨凯说着不信邪似的起身走了过去。
两分钟后,四个人齐刷刷地蹲在讲台桌前陷入了沉思。
“会不会,是被老鼠叼走了?”马春阳猜测道。
话音刚落,杨凯便恍然般一拍手,“啊!我们班班旗不是压在一个纸箱子里吗,后来捐赠旧书的时候不会一块给弄走了吧?”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那怎么办?!”梁超不禁揪住他的领子问道,“我们一班难道要拄着根铁棍进场吗!非要被公立校区的那群人笑死不可!”说完,他又忍不住懊恼起来,“唉,这事儿也怪我没早点确认。”
周停木扶了扶眼镜缓缓站起身来,“现在去印肯定来不及,还有没有纯白的旗子,我们直接手绘。”
“这个……之前学生会的来问过要不要定做班旗,我给拒了。”梁超讪讪道。
“完蛋了完蛋了。”杨凯抱头苦道,“怎么办啊!”
就在众人都束手无策时,坐在角落里翘着腿玩手机的江灼忽然头也不抬的来了一句,“不是有军训旗吗?”
“……”
短短一句话,便将全班同学的视线全部拉扯到了黑板旁边墙壁上挂着的大红色旗子。而上面印着的两个黄色大字格外瞩目——“一连”。
操。
众人又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仍然一脸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的江灼身上。
“天、天才啊。”
☆、运动会
“哎哎,看见一班班旗了吗?”二班负责举牌的薛丞同学偷偷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的那位扛着旗子的高个男生。
只见那人推了推黑金眼镜框后将手放下,这才将胸前校牌上的“夏祎”两字露了出来,“他们是班旗设计就这样还是直接用了军训旗?”
“我记得他们高一班旗是一个狮子图案的,不长这样啊……”薛丞说道。
夏祎倒没再管他们的旗子,视线丝毫不加掩饰地锁定在了一班方阵最后排那位看起来没睡醒的同学身上,“那就是江灼?”
薛丞立马跟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而后笑道,“哟,他还挺适合穿粉色。”
与此同时,站在江灼身边的朱问稍一偏头,立马和二班排头那两位视线相撞,于是立马伸手往左边碰了碰,“二班扛旗那个就是这学期来的转校生?一来就当上班长那个?”
闻言,江灼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稍一停留便又收了回来,而后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谁知道呢。”
说完,他才伸手拍了拍谢决的脑袋,“别睡了,待会去帮苏锐搬东西。”
突然被拍了这么一下,谢决才猛地惊醒过来,晃了晃脑袋又揉了揉眼睛将身子站直。
“不是,你们俩什么情况?这几天夜里去做贼了啊?”苏锐忍不住问道。
谢决满脸惆怅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两天晚上老失眠……”
“小谢同学,你这个状态比赛撑得住吗?”朱问担忧道。
这时,苏锐晃了晃自己手里的钥匙,“别慌,小谢同学比赛的时候,我一定开着爱车宝马全程陪跑!”
二十分钟后,四人站在体育器材室的门外相对无言。
“这就是你的爱车宝马?”朱问憋着笑指了指面前那辆三轮车。
苏锐忍不住扶额,“我太天真了真的。我以为给我钥匙了就一定是电动的,没想到是这大锁链子的钥匙……”
江灼轻轻地笑了笑,“全程陪跑,加油。”
就连谢决都觉得有些同情,于是伸手拍了拍苏锐的肩膀,“锐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马拉蹬…不是,马拉松比赛实在太没人性,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
等到四人一块将矿泉水和面包搬上去后,学生会的成员才拎着一个喇叭递给苏锐,“有需要的话可以用上。”
苏锐接过以后按下了播放按钮,立马从喇叭内传出一道似曾相识的女声,“面包矿泉水有需要的吗?面包矿泉水……”
后半句话终究还是被掐断了。
而后,苏锐讪笑着将喇叭放到了一边。
这时,朱问指了指不远处角落里的那一堆纸箱子问道:“那边的是什么?”
学生会的同学回过头一看,“哦,那是今天晚会要用的烟花。所以……”说着,他转头看向了苏锐,“苏锐同学晚上七点前要记得过来搬。”
“好。”苏锐先是点头应道,而后低头看了看手表又转头看向朱问,“你两百米什么时候开始录入?”
“八点零五分,现在还……”话到一半,他才瞟见墙上的挂钟,顿时心里猛地一跳,“卧槽,这就八点了?”
苏锐笑嘻嘻地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宝马三轮车,“帅哥,要不要送你一程?”
车座上虽然堆了许多面包矿泉水,却也勉强还能留出一个坐人的位置,于是朱问二话不说开始把车朝外推去,“赶紧赶紧,就剩五分钟了啊大哥。”
苏锐心里也慌得一批,助跑两步后才坐上去拼命蹬了起来。
这不蹬不知道,每踩一脚车子都会发出骏马嘶鸣般的声音来,着实引人注目。
等朱问把厚重的粉色卫衣脱下来丢给谢决后,三轮车早已经带着马鸣声遥遥地被蹬到了拐角处,“你妈呀!苏锐!我他妈还没上去!”
话音刚落,三人便听见一声“哎哟卧槽”,而后眼睁睁看着这小破三轮车被苏锐给蹬翻了…
蹬、翻、了…
“……”
等他们晃悠悠地到达录入处时,周围已经站满了人。非常微妙的是,两个校区的选手们都非常默契地以运动服颜色而划成了两个阵营。
已经录入完毕的朱问当然也心照不宣地站到了黑色运动服所在的一侧,此时正揪着苏锐的耳朵恨不得跟他打上一架。
“热身还是很有必要的嘛。”苏锐笑嘻嘻地安抚道,“行了,你赶紧准备准备,我得去送水了。”
“滚滚滚。”朱问摆了摆手。
于是苏锐又重新坐上了他的小三轮车,一边往前蹬去一边喊道:“小猪猪,跑第一的话哥给你送个小面包。”
“拉倒吧!”
“高二男子两百米第三组的同学们可以入场了。”学生会的同学拎着板子过来喊道。
参赛选手朱问还没什么反应,倒是谢决先慌慌张张地挥舞着粉色卫衣嚷嚷起来,“啊啊啊小猪哥,加油!冲冲冲!”
江灼显然要淡定很多,“终点等你。”
“好。”朱问笑着跟两人击过掌后便转身排进队列朝着运动场内走去。
谢决盯着这一队人的背影微微出神,感受着自己正在狂跳的心脏忍不住纳闷道,自己也不知道瞎紧张个什么劲儿…
“走了。”江灼喊道,而后直接伸手拎着他的卫衣帽子一块从其他通道朝场内走去。
学校规定运动会项目进行时,除了参赛选手和志愿者以外,其他闲杂人等只能呆在观众席,幸亏江灼和谢决身上都已经别好了参赛号码牌,这才成功地浑水摸鱼溜了进去。
“灼哥!”忽然从观众席上传来一道喊声。
两人回过头去看,便见梁超简直恨不得站到护栏上面去,手里还不停地挥舞着应援棒。
而他身后坐在观众席的同学们则整整齐齐地喊着口号为场上参加比赛的同学加油助威。
“这个给你们!”说完,梁超便从观众席上丢下来一包东西。
江灼的表情上写满了拒绝,奈何他的手还是不够快,没能及时拦下谢决。
“这是……”谢决伸手将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拎了出来,两条印了‘所向披靡’的配套应援发带,可是为什么是绿色的?还有……两根同款草绿色应援棒。
“朱问交给你们啦!他跑完两百就要立马赶去四百米录入的!”梁超一边说着一边冲他们竖起了大拇指。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起跑线上便响起一道枪声,观众席上的尖叫声立马伴随着参赛选手一块朝前奔去。
“下一组就到小猪哥了!”谢决赶忙拉了拉江灼的袖子,一边慌慌张张地把应援头带往脑袋上绑一边马不停蹄地朝终点线跑过去。
江灼也只好系上头带跟着过去。
然而,他们才刚在终点线旁站定,附近的观众席又是一阵骚动,惹得谢决忍不住顺着声音的来源瞟去,这才发现了已经满脸通红的陈婉。
操,忘了这边是高一观众席来着……
“要开始了。”江灼看着下一组比赛选手开始做好准备姿势便提醒道。
他赶忙回过神来,语无伦次道:“哪里哪里!小猪哥是几号跑道来着!”
“二号。”江灼应道。
闻言,谢决赶忙举起已经吹足了气的应援棒随时准备呐喊,然而,这手才刚往上一举,应援棒就已经像卡住了似的顿了顿。
于是他满脸疑惑地转头看了看。
这不看还好,一看简直要折寿十年。
“谢决!”江灼伸手将那根怼到自己脸上的应援棒挪开后咬牙切齿地喊道。
“卧槽,我不是故……呜呜呜”他的话才刚说到一半,脸就已经被江灼给捏住了,心里顿时慌得一批,以至于眼睛都被吓得睁大几分。
就在这生死关头,远方的枪声终于响起。
江灼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了过去,而谢决也在这样受制于人的情况下依旧伸直了手坚持不懈地敲着应援棒,“小租哥,葱啊啊啊!”
两百米,在观众的眼中似乎只是不到半分钟的短暂路程,可只有双脚踏在赛场上的选手们才知道这两百米究竟有多么漫长而难熬。
转眼八位选手都已经跑入了最后的一段直道,以江灼他们所在的角度其实很难辨别出孰先孰后,因此心里都忍不住为朱问捏了把汗。
直到选手们距离终点线越来越近,两人才看清了那抹身穿黑色运动服的身影究竟与其他选手拉开了多少差距。
“喔喔喔喔!小猪哥!小猪哥冲啊!”谢决激情呐喊道。
朱问显然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伸手比了个“V”后终于第一个冲过了终点线,而后带着满脸灿烂的笑容朝他们走去。
恰巧这时苏锐也蹬着嘎吱作响的三轮车赶了过来,非常慷慨地从后座拿过一瓶水和一块三明治朝他丢去,“小猪猪牛逼牛逼。”
谢决和江灼也十分贴心地上前开始提供按摩服务。
“四百米是八点五十分去录入,还有时间,你先好好休息。”江灼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边说道。
朱问灌了口水又溜达了一会儿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们这头带怎么回事儿啊?”
“这是梁超给的。”谢决一边回道一边伸手扯了扯,而后便吃痛地哀嚎一声,“卧槽,什么情况……我绑到头发了吗?”
闻言,朱问立马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江灼大发慈悲瞟了一眼,“傻子吧你?还系死结。”
“操,怎么办,我现在脑袋瓜子嗡嗡的。”谢决试图直接将发带从前面掀开,然而之前激动之下绑的太紧,额头被勒红了一片也解不下来。
江灼只好满脸嫌弃地说道:“你别动。”
他这才放弃挣扎,“江灼你别趁机打击报复啊我跟你说,观众席上你那小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