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 金推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34(2 / 2)

姝色 山间人 4846 字 2023-09-05

数日后,他便集结重兵,浩浩荡荡自五陵邑出发,往夏阳而去,预备与刘徇军一决胜负。

此时,刘徇与樊霄已赶至汾阴。这一路皆是作寻常士卒装扮,丝毫未引人注目。

在汾阴暂歇半日后,数人趁夜,摸黑渡河入军中,第二日起,刘徇又长居帐中不出,继续命人在外散播自己遇刺,不日将逝的谣言。

待耿允军行近,再由郭瞿等人暗中将人马分作三股,其中大部留夏阳城中,余者分别于南面与北面设下埋伏,静待其入瓮中。

……

却说刘徇将信送往信都后,冯媪一刻未耽误,不过一日便收拾好日常必需之物,带着破奴与阿黛二人,由于郡守陈温所派五百人护送,先行上路,其余人则留下将剩余之物一点点清点齐全,晚些上路。

这一路并不远,又行得快了些,刘徇离去三日后,便到了邯郸。

阿姝已有逾半年的时日未见过破奴与阿黛,甫见时,惊喜万分,挺着肚子不由分说要过去抱。

阿黛性子娇,白胖的小圆脸上满是欢欣,早早地伸出双臂要过来,却被一旁的破奴伸手阻住。

阿姝一愣,面上的笑容略一僵,惴惴望过去,生怕破奴心有不悦。

一旁的刘昭、邓婉等亦是莫名。

却见已然长高不少的破奴小大人似的肃着一张脸,语重心长冲阿黛道:“阿妹,叔母如今行动不便,不可这般没有分寸。”

旁人同时松了口气。

阿姝仍不放心,令两小儿在自己左右同坐,又教旁人退下,方小心翼翼问:“破奴,叔母要生个小儿,给你作弟弟或妹妹,可好?”

破奴肃然的小脸上已渐渐有了些与父亲相类的轮廓,尚未回答,却听阿黛奶声奶气笑道:“阿黛十分欢喜,阿兄定也是一样的。”

然破奴到底大了两岁,未顺着阿黛的话说,却是先小心翼翼地望一眼阿姝隆起的腹部,再抬眸偷觑她一眼,斟酌问:“叔母若有了小儿……还会对我与阿黛像从前一样吗?”

实则在信都时,他便曾问过冯媪这话,冯媪自然答不会有变,还如从前一般。可到底是个小儿,心思单纯敏感,非得亲口来问阿姝,才能安心。

阿姝听他问了出来,反而不再忧心,伸手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柔声道:“定还和从前是一样的,破奴只是会多个像阿黛一样的弟弟或妹妹。”

她又转向阿黛,道:“阿黛往后也可晓得作阿姊是何滋味。”

“你两个再小一些时,也是这般一点点长大的,往后,待这小儿出来,你两个可作阿兄与阿姊,教他如何爬,如何走,如何说话,如何读书。”

破奴黑黝黝的眼仁里透出隐隐的新奇与期盼,伸出手试探的在阿姝腹上摸了摸,道:“他连爬也不会吗?”

破奴虽有妹妹,可阿黛出生时,他也尚未记事,因此并不知晓。

阿姝莞尔:“他才出生时,什么也不会,你小时候也是这般,一天天学便都会了。”

破奴肃然点头,一本正经坐直身子,道:“我是长兄,要爱护弟妹,以后定好好教他。”

……

又在邯郸歇两日,便与阿姝与刘昭一道往洛阳去。

赵祐亲自随行相送,邓婉跟从。因照顾阿姝,这一路行得缓慢,白日走走停停,夜间投宿,直过了十日,方至洛阳城中,于先帝尚为梁王时,在此地暂居过的南宫入住。

南宫初为周公所建,至秦统一六国,相国吕不韦在此宫殿之上大肆扩建,方为南宫。高祖初成霸业时,亦都洛阳,在南宫居数月,是以此间与信都中信宫相比,更为气势磅礴,规制宏大,瑰丽华美。

此地离汾阴、夏阳等地都更近些,城市亦繁华,因经战事少些,城中百姓与别处比,更安逸些,稍经整顿,便甚少有盗贼匪寇出没。

阿姝到后,便忙先写信告知刘徇,令其可安心。

……

此时,真定国中,先王刘延寿丧事已过,刘安为王。

国中之兵力,除留守真定之外,已有一部分人暗中前往长安,于茂陵邑等候,另有一部分,随姜瑜出入巴蜀一地,与天师李道孚往来。

巴蜀一地,正一教于民间尤盛,便是当地州郡官员,亦笃信不疑,李道孚之言,可比圣谕。

而李道孚此人,出身名门,祖上本是高祖时名臣,自己亦做过两年郡官,因感天下大乱,天灾人祸不断,遂弃儒入玄,从黄老之术,创正一派,于巴蜀之地广传,敛信者众。

刘安特派姜瑜前去,便是看中其父姜桓太常之名,曾与李道孚之父有过往来。

这日,姜瑜恰自蜀地赶回,未曾歇片刻,便先入王宫见刘安。

此时正是傍晚,其余属臣俱已离去,刘安正与二位夫人在宫中赏景。因器重姜瑜,他未曾避讳,直接将其召至跟前,令二位夫人退下。

姜瑜与二位夫人迎面撞见,虽见那二夫人,不但年轻貌美,更有三分熟悉之感,却也未多窥视,只面不改色,略一拱手。待其行远,冲刘安道:“大王,巴蜀一事,已有七八成把握,李天师已同意,先同当地数州郡官员私下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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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诈降

刘安苍白面容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由伸手拍拍姜瑜肩背,说道:“子沛此番实有大功!”

他引姜瑜入座,又道:“既初定,余事可交旁人代行。我此番,还有更重要的事要交托于你。”

姜瑜忙肃然拱手道:“大王请讲。”

刘安先取出一封帛书交与他:“子沛请先看,此文如何?”

姜瑜稍一观便知:“此乃不久前,萧王向天下所发之《讨耿允檄》,虽文辞平实,却言语犀利,一针见血。”

刘安遂收起,道:“不错。我早闻子沛才名,知你尤擅作赋,不知可否替天子与太后作文,以讨逆贼?”

姜瑜闻言,心中一沉,蹙眉道:“大王谬赞,瑜年少时轻狂,不知谦恭虚心,又蒙旁人不弃,才得此名。如今回想,所作之赋,皆空有华丽文辞,却无精神气象,实不敢当。”

刘安却不理会他的推脱,道;“何故自谦?关中之地,何人不知你才名?如今大司马与萧王之战正酣,不论日后谁胜谁负,太后与天子俱不能再容其乱政。若你心中仍怀我汉室天下,欲在当世成就一番事业,便该投效明主。作此文章,正可替你再扬名。”

说着,他微微一笑,目光中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精光:“况且,不论大司马,还是萧王,皆与你有过节。此文由你作,必引天下人同情认同,最合适不过。”

姜瑜不由一震,直到此时,才渐渐明白,先前刘安数度暗中招揽,只怕便是已在为此事筹谋。

的确,他与耿允、刘徇二人皆有过节。在长安时,长姊成君所许之公孙偃,便是弃长姊而另娶耿允远亲,后更利用耿允之权势,屡屡欺侮挑;而在信都时,刘徇又因长姊行径,拔其舌,斩其手,令他姐弟二人蒙羞。

可若细究此二事,俱是长姊有错在先。况且,于刘徇,他还实在有些敬佩。

如今要他昧着良心,写这样的文章,将刘徇描述作一个不仁不义,十恶不赦,当人人得而诛之者,实在痛苦。

挣扎片刻,望着刘安紧紧凝视自己的目光,他暗暗咬牙,起身拱手道:“大王于我,有知遇之恩,于我长姊更是照顾有加。瑜当报答,且容些时。”

他入真定许久,刘安始终命医工好生照料他姜成君。如今姜成君虽因大受刺激,日渐呆滞无神,到底算性命无虞,衣食无忧,安逸富足。

刘安见他答应,这才移开目光,笑道:“甚好,我便给子沛一月时日。”

姜瑜未再多留,稍言数句,便自退去。

浑浑噩噩行至王宫外,脑中却猛然飘过个熟悉的面孔。

方才刘安那两位夫人的样貌,岂非正与赵姬各有三分相似?

……

河东之地,耿允领大军一路行来,愈近夏阳,愈闻萧王大势已去之流言甚嚣尘上。

军中人人喜不自胜,更有不少部将先行松懈心神,饶是耿允稍有告诫,也无作用。耿允自以为胜券在握,便也未多加整顿。

却不料,一路顺利地行至离夏阳只三十里处,欲先驻扎时,竟与南北两面夹击的突袭!

猝不及防之下,军中方寸大乱,又因人数众多,乌泱泱一片,如一盘散沙,教两边稍一出击,便四下溃散。

耿允大惊失色,勉力镇定心神,急传军令,令众人稍安勿躁,全力迎敌。

然军心已散,此时大声疾呼已是无用,只得眼睁睁望着十万众,生生逃散近两万人!

而那南北两面偷袭者也未恋战,一见得手,便赶紧撤退,往夏阳方向去。

待这仓促一战暂收,耿允已是气得面色铁青,当即召诸将一同商议。

诸将已自乱阵脚,议论纷纷,满是焦惧之色。但听耿允一声怒喝,道:“肃静!何人再敢多言,处以军法!”

说罢,拔刀便斩断一根枯木。

众人望那断作两截,切面光滑的枯木,这才渐渐静下。

“分明是胜券在握的一仗,缘何稍有偷袭,便自乱阵脚?”耿允冲众人怒目而视。

又是一阵责骂后,方有人道:“大司马,那刘徇已是不行了,只怕今日之偷袭,不过是其部下所为的困兽之斗。”

旁人纷纷赞同:“不错,横竖就要咽气的,怕他作甚?咱们且在此等着便可。”

耿允稍一思量,沉了半晌的阔面上终于有一丝松懈,道:“那便在此等着,耗也要将那竖子耗死!”

他转身斟酌半晌,又亲自提笔写了一封劝降书,交人送至夏阳。

若能兵不血刃,自然最好。

待那信送至夏阳,由守军送入营中,交刘徇手中,他便将那信先由诸将传阅:“诸卿以为如何?”

说罢,自己先笑了起来:“可有谁想先降的?”

底下众人不由皆捧腹大笑,道:“耿允那厮着实好骗,竟都信了!”

更有人道:“不错,瞧瞧他手下那些散沙似的人,稍一战便吓跑了那样多,何足为惧?大王,不若咱们马上便杀过去!”

刘徇先由着他们欢畅笑够了,方道:“我方才问,可有谁愿去降的?若没有,我便直接点了。”

众人俱是一愣,渐渐的才明白,他这是要令人诈降,引敌上钩!

王戍手下的陈义率先出列,道:“大王,我愿去!”

陈义本不过一伍长,因先前秋狝时表现出众,为刘徇赏识,后来又屡屡立功,如今已是校尉。

刘徇打量他片刻,点头道:“不错,便是你了!”

若是郭瞿等追随他多时,颇受器重的老将诈降,反令生性多疑的耿允不能相信。然陈义为他麾下后起之秀,军职又稍低,更非他旧部,而出身自西山赤巾,于他病危之际,生出异心,才是自然而然之事。

他当即命人刘季等人先去城楼之上,大声喝骂耿允小人,表坚决不降之意,又假作全军戒严,不许扰乱军心,擅自出降。

到得夜间,再令陈义悄悄潜出军中,往耿允军中递信,言其愿归附,若大司马明日攻城,便可替其直接打开城门。

耿允得信,在帐中与诸将共议。

诸将皆道:“既然有人归降,明日不妨一试。横竖早晚要攻。”

耿允又将陈义此人之名细细想了想,果然不曾听过此名,再见他心中道是西山匪寇出身,只是个小小校尉,才信了七八分,沉吟许久,道:“明日先领五万人去攻,其余三万留守,随时来援。”

却不料,如此正中刘徇下怀。

第二日,耿允领兵攻城,见城楼上守卫森严,未多时,城门却果然打开了。

一时间,众军既惊且喜,不疑有他,直接入城。

恰此时,城楼上埋伏的弓箭手忽然露面,不由分说,便有如雨的箭镞嗖嗖射来,一下将其打得猝不及防。紧接着,城中又忽然涌出无数兵卒,手持□□大刀,精神振奋地拼杀起来。

耿允大惊失色,心知中了埋伏,正要掉头回去,却又见来路已被埋伏两旁的刘季等截断。

慌乱间,更见不远处城楼上,本该“卧床不起,时日无多”的刘徇一身甲衣,正双手背后,面带微笑地望着有如瓮中捉之鳖的自己,登时气得大骂:“刘徇,汝真小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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