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色 金推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6(2 / 2)

姝色 山间人 4840 字 2023-09-05

gu903();姜成君被束缚着,由身后的仆妇猛的一推,便直接扑倒在地,撞得浑身疼痛不已,却又挣扎着怎么也起不来,一副狼狈模样与往日的矜贵自持有云泥之别。

刘徇连看也不看她一眼,直待她在地上如一大虫般挣扎至脱力,最终颓然喘着粗气,以侧面贴地,不再动作,方放下手中茶杯,整整衣袍,沉声道:“你可知孤为何忽然将你捉来?”

姜成君口中还塞着麻布,说不出话来,待身后仆妇一把抽走了,方喘着气,尽力秉持着身为大家之女的风度,道:“妾请大王明示。”

刘徇冷笑一声:“这会儿倒知道称大王了。”他说着,直接将那装了砒|霜的陶瓶扔到她眼前。

陶瓶一下摔得粉碎,露出许多白如霜雪的粉末来,洋洋洒洒飘眼前的空气中。

姜成君双眼倏然瞪大,也顾不得风度仪态,原本已无一丝力气的身躯忽然奋力扭动着往后退缩,屏息避开那细碎如盐的毒物。

刘徇嗤了声:“看来,你的确识得此物。那孤也不必多费口舌询问你了。”

“大王——”姜成君存心要替自己辩驳,可却因知事已败露,恐惧之下,竟说不出一语。

他说着,自座上闲闲步下,取了案上架着的一柄匕首,霍的抽出,将锐利刀尖探到姜成君下颚,迫她惊恐难安的勉力抬头。

他双目紧紧凝着她,淡然的面目终于泄露出压抑不下的愤怒:“你敢害我长兄遗孤,便要敢承受我的怒火。”

姜成君被他这阵阴鸷摄人的气势迫得又打了几个寒战,移动间,锋利的匕首已划破她下巴处肌肤,几缕鲜血顺着刀尖与脖颈滚落下而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她到此刻才惊觉,眼前的男子,早已不是多年前只身在长安,时时需仰仗着她父亲照拂的弱势少年了。

她忽然也不那样怕了,惨淡的笑了声,戚戚然道:“我原也只想寻个栖身处,又替阿弟谋个好前程罢了。可你看不上我,连我阿弟,他那样有才华,从前在长安广受追捧,到你这里,却还是备受冷落。”

“如今我想通了,”她幽暗的眼神里淬了诡秘的毒,“我姐弟二人,是印着你从前落魄的一道疮疤。眼下你飞上枝头,就算将兄长遗孤交给仇人之女抚养,也不愿再教我姐弟二人揭你过去的疮疤!”

她说罢,重重的喘着气,似笑非笑的只等着看刘徇被她戳中心窝后的失态。

岂料他只稍扬眉,摇头道:“任你如何作想,从前在太学的时日,我未有半点埋冤,对太常的感激,也全是发自肺腑。”

说罢,他又兀自冷笑了声,收回匕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你当我不知晓你的心思吗?我对兄长有愧,的确想过要将破奴当嫡子来抚育。你不敢动破奴,只好借着害阿黛的机会,嫁祸赵姬。”

“可惜,你不过是自以为了解我的为人罢了。我早告诫过你,勿再随意揣测我的心思。外头的流言也好,下毒嫁祸也罢,我都不会轻易为旁人所左右。那些谶言,我一概不信,至于嫁祸,我更相信自己辨人的本事。”

“姜太常一世清贵,乃当世之大儒,他的心胸我素敬佩,奈何却养了你这样一个心比天高,锱铢必较的女儿,可惜了。”

姜成君被他说得一阵恍惚,千万般情绪涌上心头,既痛悔,又不甘。

刘徇也不再与她多言,取来巾帕将染了血迹的匕首拭净,收入鞘中,扬手对一旁仆妇道:“念着她的父亲,便不取她性命了,将她舌头拔去,双手斩去,丢到宫外,从此再不能蛊惑害人吧。”

说罢,径直离去。

姜成君惊恐万分,寻常养护得宜的面目此刻狰狞又凄厉,活似个死不瞑目的女鬼。

她喘着粗气,愤愤然冲刘徇的背影尖声道:“刘徇,你这小人,愧对我父!”她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癫笑着嚷道,“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见色忘义之人!可赵姬是谁?那样歹毒厉害的母亲生养出来的女儿,你以为她会因你这般信她,便心生感激吗?她不过同我一样,为的都是自己罢了!哈哈哈……”

仆妇们听她言语癫狂,忙上前手脚利落的将那团麻布重又塞回她口中,大力拖拽着要将她带去更僻静处拔舌斩手。

已然跨出殿外的刘徇脚步稍顿,然只片刻,便又果断移步。

……

寝房中,阿姝仍是心神不宁的。

刘徇已将姜成君捉去了许久,也不知到底如何。他方才将她留在屋里,只说是不愿她见太多血腥。

姜成君伤的是他的至亲之人,以他那记仇的性子,即便她是恩人之女,也定不会轻饶。

不多时,前去探风的雀儿跌跌撞撞奔回屋中,面色惨白仓皇的跪倒在她榻边,瑟瑟道:“阿姝,那姜姬……被拔了舌头,砍了双手,扔出去了……地上拖出了条血印子,还……还有拔舌的时候,惨叫声……”

她说着,越发颤抖不已,眼泪也一下自圆盘似的脸上滚滚而下。

方才远远的瞧着,并不知刘徇到底如何处置姜姬,她便趁刘徇离去后,悄悄的过去看了眼,哪知她还未走近,便听凄厉的惨叫,眼见着一个什么东西被丢在地上,紧接着又是手起刀落,两只手也落下了。那样可怖的场面,实在令人胆寒。

阿姝听了这话,大约也明白了八|九分,一张娇俏的小脸登时惨白。

当日郑冬兰陷害她时,他只禁其足,将其送入庙中再不得出。如今姜成君害阿黛,即便是恩人之女,也拔舌砍手,惩戒如此之重,其中的亲疏之别,一目了然。

饶是早知刘徇为人,阿姝此刻也还是不寒而栗。

姜成君是如此下场,章后终也难逃一死,那么她呢?倘或这一次姜成君当真诬陷她,他又十分会如此惩罚她?

抑或是新仇旧恨一并发作,直接取了她性命?

阿姝怔怔的在灯下坐着出神,只觉寒意自脊背一阵一阵的冒出,直令她头皮发麻,手脚虚软,心神恍惚,连雀儿擦泪出屋,仆妇报“大王归来”,都未听到。

直至刘徇入内,一双手自旁罩上她双肩,才令她猛的一哆嗦,倏然回神,回首望他,仓促的笑了笑,唤了声“大王”。

她这副魂不守舍,畏畏缩缩的模样,令刘徇一下便察觉不对。

“你唤我什么?”感受到她下意识流露的畏惧,他不由蹙眉。

她忽然想起自己已许久都未唤过“大王”,这才渐渐的恢复些,改口道“夫君”。

刘徇兀自伸手勾住她下巴,捏着她的脸在灯下细细的端详,直瞧见那玉一般的肌肤上一片惨淡形容。想来是方才沐华殿之事已传入她耳中了。

“怕了?”他自进屋后,便已恢复了往日的温和,此刻越发和颜悦色起来,“她要害你与阿黛,不过是罪有应得。你莫怕。”

阿姝摇头,又点头,嘴角扯出个惨淡的笑来,胡乱应道:“我知晓,她有罪。我只是还未回过神来,过两日,还得亲自登门,向郑夫人致歉,先前她那样热心,盼着这门亲事能结成……”说着,她颤巍巍爬起身便要去替他倒茶。

只是手上虚软无力,那漆杯还未送至他手中,便先落回了桌案上。

登时一片狼藉水渍。

她低着头愣神片刻,抽了巾帕要去擦拭,却被他一下扯进怀中。

他也不理那水渍,只唤外头的婢子来收拾,径直横抱着她进了内室,又在床边坐下,握着她双手,正色道:“阿姝,你在怕我。”

明明室内温暖如春,那双纤手却一片冰凉。他不由的握住掌中摩挲两下,却始终没捂热。

他知道她怕他,成婚那日便知。这样的恐惧,仿佛是与生俱来,毫无道理的,先前问了她两回,也皆语焉不详。到近日,二人已亲昵得很,她许久未再流露过惧意,差点教他忘了此事。

直到方才。

阿姝沉默片刻,低声问:“将来,你也会这样对我吗?”

刘徇有一瞬困惑,随即懂她意思,面色稍稍阴沉,待眼中郁色隐去,方耐下性子温声道:“只消你同你那母亲斩断一切联系,好好跟着我,我绝不会牵累于你。”

阿姝望着跳动的烛花,好半晌又闷声问:“那我如何才能算作好好跟着夫君?”

刘徇骤然想起方才离开前姜成君的话,心中一阵恼怒。他忽然笑了声,迅速的翻身将她压下,密密匝匝的吻她的唇,咬着她耳垂含糊道:“为人妇,该当如何,你早已知晓,还得了许多额外的指点,还需要我教你吗?”

阿姝被他这一激,方才飘散的心神才尽数回笼,又朝着另一处飞去了。她直被他折腾的绯色爬满脸庞,香汗布满后背,再无半点心思分在旁的事上。

朦胧间,她仿佛听见他在耳边柔声说:“阿姝,替我生个孩子吧……”

可热意来得太急太猛,令她无暇疑惑发问,便又沉入汪洋大海中。

……

信宫外,姜瑜牵着马,领着两个家仆,孤零零立在暗夜寒风里,等着被扭送入内的长姊出来。

然过了许久,他心底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明晰,却仍未见动静。

他不知阿姊到底做了何事,竟让前几日还要替她说亲的刘徇,转眼便这般行事。他只得不停的安慰自己,刘徇是个温厚之人,不论如何,看在父亲的面上,他应当也不会如何严厉的惩戒阿姊。况且,这其中兴许还有些误会,待阿姊去说清了便好。

可时间愈久,他心中的恐惧与不踏实便愈盛,脑中闪过许多零碎的片段,既有昔日的长安胜景,又有秋狝时的马蹄弓箭,还有战场上的搏命厮杀,犒赏宴后关汉的密语,最后,就连赵姬的仙姿玉颜都渐渐浮现。

终于,在他已然沉不住气,欲至那门边询问入内时,紧闭的大门忽然吱吱呀呀的开了,方才来捉人的三个仆妇和两个侍卫从里头步出。

那三个仆妇后手里合力提了个硕大的物件,黑漆漆的看不清是什么。

姜瑜伸脖望去,寻了两遍都未见阿姊身影,便上前两步要问。然未开口,那三仆妇却将手中那物件丢在道边,发出一声闷哼。

竟是个人。

姜瑜心里咯噔一下,见那数人看也不看他,只快步回去,重新紧闭大门。

地上那人缩作一团,脸被散乱的鬓发衣料遮掩住,只裙裾上的纹样,在月光下显出形来,分明就是姜成君的衣物。

姜瑜倒抽一口冷气,三两步上前,边喊着“阿姊”,边一手揭开那人的乱发。

姜成君泪流满面,唇角滴血的可怖模样骤然出现在眼前,吓得他连连倒退。

好半晌,他才又靠近,小心翼翼询问:“阿姊,你怎么了?可还好?”

姜成君满目通红,凄厉的想嘶吼怒骂,却只发出“呜呜”的含糊声音,随即又是吐出一口鲜血。

“阿姊,你——怎不能说话了?你的……舌头呢?”姜瑜惊恐万分。

他分明看到她口中乌漆漆又空荡荡一片。

她说不出话,只惨白着脸奋力摇头。

姜瑜伸手要去握她,可顺着双臂落下,却未寻到记忆中那双温暖的手——

双臂末端,竟是两个被破衣随意包住的血窟窿,正汩汩的流着血!

他这才发现,她身旁还有个木匣子,颤抖着手打开,里头赫然是血渍已然干涸的一截舌头,和两只素手!

他骇然跌坐在地,通红的眼里想流出泪来,却空落落一片,满腔惊恐怒意最后化作一声悲痛嘶吼,在黑夜里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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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梦魇

这一夜,饶是精疲力竭,浑身酸软,阿姝仍是梦魇了一夜。

梦里,除了前世最后的致命箭雨,还间或有姜成君化作厉鬼,狰狞可怖的模样,就连已故的郑女、樊夫人,乃至当日在西山自戕的徐广,也都一一闪过。

她夜里断断续续的醒了好几回,每一回都浑身汗涔涔的,一睁眼,就见刘徇在旁,蹙眉望着她,教她吓得魂飞魄散。

刘徇仔细打量着她,伸手要抱,却被她下意识推开。

天快亮时,她又手脚乱蹬的惊醒过来,他终是没忍住,霍的自床上坐起,自去点灯,又拿巾帕绞了铜盆里冰凉的水,兜头罩在她面上。

冰凉的触感贴在她滚烫的面颊上,激得她浑身一哆嗦,渐渐的清醒过来,仰面躺在床上无声的喘着气。

良久,刘徇揭开她面上的巾帕,丢在床边的矮几上,伸手过去将她搂到怀里,替她顺着鬓发,凑近柔声问:“好些了?”

阿姝没看他,只默默颔首。

刘徇看她这副模样,不禁暗叹一声,越发低了声:“可是被我吓着了?觉得姜成君的处罚,过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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