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兄台,我有一事相求谢玉帛声如蚊呐。
对方没有反应,谢玉帛怀疑自己声音太小,他把自己受伤的手晃了晃,行个方便?
商言戈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眼前这个青年,目光触及他空洞的眼神和淌血的手指,微微一凝。
谢玉帛接受过万民朝拜,却被这道目光盯得有些发毛,好像很久之前也有人这样看过他。
是谁呢谢玉帛晃了晃脑袋,本国师被关得太久了,想不起来。
谢玉帛大概以为他不愿意帮忙时,察觉到旁边探过一只手,他说了声谢谢,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扣响后,腰带一松,他适时按住下坠的西裤,又道了声谢。
这个世界的打扮真古怪,外面的裤子不好脱,里面的裤子也奇奇怪怪。谢国师乃见过大场面的人,尽量使自己表现得成熟而风度翩翩。
肩膀忽然被人扳住,谢玉帛被动地往左微微转了个角度。
没对准。
谢玉帛脸颊爆红,这回连谢谢都不好意思说,飞速地解决了生理问题。
初来乍到,连自己都没见过的身体部位,就这样曝光在陌生人眼里。
那人顺手又帮他把皮带扣回去,洗了手之后便离开,仿佛只是进来茅厕巡查一番。
从始至终对方没说过一句话,谢玉帛听脚步音转向门口,努力眨了眨眼,可惜还是看不见。他刚刚魂穿,天生自带的天眼异能还水土不服。
看不见恩人的大国师有点暴躁,他都没有受惊,一个天眼简直娇气!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掐指一算这人的身份。
然后更暴躁了。
他算不出来。
助理林北一见商言戈出来,立马迈步跟了上去,顺便整理好表情,掩饰内心的震撼。
他们生人勿近的商总,刚才是,帮小孩把尿了吗?
商言戈是公认的天之骄子商业巨擘,作为贴身助理,他比谁都清楚一点,他上司的脾气那岂止是不好,简直是阴晴不定,不过他总是能控制得很好,不对旁人发作。
就比如方才在会场,林北就察觉到商言戈突如其来的低气压,说要去天台透气。离天台还差一层楼梯时,商言戈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后就原路返回,仿佛不曾说过要去天台。
马上约申琛。商言戈眉心紧拧,洗手间里青年双手胡乱抓着白色西装,伤口流出的血把上衣下摆蹭得一片腥红的情景还留在他脑海里,让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
好。助理联系商总的私人医生。
去通知谢家,谢玉帛在这里。
今天是谢式集团的周年庆,谢家人全体出席,自然也包括了谢家那个据说痴傻眼盲的小少爷。
助理有些惊讶,他方才没注意青年的眼睛,但从他的行为上看,既不像瞎子,跟痴傻就更靠不上了,不由得对传言嗤之以鼻。
谢玉帛在洗手间等了一会儿,他没有继承任何记忆,但从原主出现的地点和衣服质感来看,必然非富即贵。
他是个瞎子,家人肯定不会让他乱跑,过会儿应当就有人过来找。
家这一字遥远又陌生,谢玉帛早早就显露了他的算命本事,爹娘把他当谋生手段,让他装半瞎子给人看命,全家严防死守,怕他跑了。
他后来才知道这种应当不能算家。十四岁以后他把朝廷当家,十九岁的时候他发现他又错了。
谢玉帛眼珠转了转,不如趁大家都没发现,他先跑了吧?反正凭他的本事,不愁没饭吃。
谢玉帛脚步一动,走了一步突然想起教唆原主自杀的凶手还没找到,如果一走了之,等同作孽,天不可恕!
正思考时,洗手间外呼啦涌进三四人,一边焦急地喊他的名字。
家里人来了!谢玉帛不知道原主什么性格,和家人怎么相处,加之他从未有过和正常家人相处的经验,他担心会露馅,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你受伤了?!
小儿子雪白西装上的血迹触目惊心,谢夫人当即眼前发黑,几近昏厥,被谢父扶住。
妈您别急,小帛伤的是左手,已经止血了。谢忱泊安抚好母亲,一边试探着靠近谢玉帛。
小帛,我是你大哥,谢忱泊,让我看看手好么?
谢夫人缓过来,连忙上前,轻声细语:我是妈妈薛菁,小帛你不要怕,妈妈叫刘医生过来,马上就不痛了。
不对劲,至亲之间说话,也要次次自报姓名么?
谢玉帛一头雾水,但他不能算自己的命,也算不出来,只能通过他们的言语判断。
接着,谢玉帛发现,有人跟他说话,基本都会自报家门,小心翼翼的娴熟的语气,仿佛在跟傻子说话。
话语中的关切千金不换,惹人生羡,谢玉帛眼眶有些酸涩,为这真挚的亲情,为冒承亲缘的愧疚,他把手背到身后,小伤,无碍。
空气忽然安静,谢玉帛猛地被谢夫人激动地抱住。
你听得懂妈妈说话了!建明,小帛回应我了!我就说小帛很聪明
被点到名字的人,正是半退休的谢董事长,谢玉帛的亲爸,闻言哽咽不止,好,好
谢玉帛试探道:妈
小帛会叫妈妈了,妈妈就在这里
谢玉帛:
我明白了。
我是个傻子。
第2章
来到一个新世界,还有比傻子更容易代入的身份吗?
谢玉帛打算循序渐进地从痴傻这个角色出来。很快有人帮他包扎伤口,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当被问到怎么受伤时,谢玉帛指了指楼上,谢忱泊很快通过血迹查到他差点坠楼的事。
此事谢忱泊没告诉父母,顶层没有监控,楼梯监控只拍到谢玉帛一个人上楼,立荣大厦主打高端商务,顶楼一个月前刚刚施工过,楼梯是施工队留下来的。
面上是意外。
谢玉帛换个衣服的间隙,谢忱泊已经把电话打到了千里之外的施工队核实。
行,我知道了。谢忱泊低头看他乖巧可爱的弟弟,说实话,他不信这是单纯的意外。
弟弟再可爱,谢忱泊也得承认,凭他弟弟一个人,想坠楼有点难度。
他弟弟天生眼盲,连带自我封闭意识,国内外各大医院都跑过,医生说智商没问题,却也说不清原因,仿佛有一层屏障在阻止他与这个世界交流,最后只能把原因归结于两窍不通致七窍封闭。
谢玉帛听不懂复杂的话,不会回应任何事,记忆力形同虚设,今天告诉他谁是哥哥,睡一觉就忘了。偏偏他防备心还强,如果不标明身份接近他,就会像只惊弓之鸟一样瑟缩。以至于谢家人每次和谢玉帛说话,都得带自我介绍,让他判断是否可靠,也不知道判断逻辑是什么。
谢忱泊挂断手机,捏了捏眉心,如果没人去理谢玉帛,他可以自己安安静静地待一天,完全不可能发生违背本能独自上天台的意外。
可是一方面,谢忱泊又想不通,他的弟弟生活环境单纯,哪里来的仇家?要是谢玉帛能自己说出发生什么就好了。
谢玉帛反应了两秒,才发现他哥不是同他说话,而是通过什么手段,和一个不在场的对话。
他猛地想到自己醒来那一刻从手里滑落的物件,想立刻确认一下。天眼休息这么久了,应该可以用了?
谢玉帛闭了闭眼,凝神于心,鸦羽般的眼睫扑簌几下之后,再睁开时,眼神渐渐清明起来,乌黑的眼珠缓缓转动,不着痕迹地观察谢忱泊手里的长方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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